Chapter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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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忙道:“当年我就已经鉴定过了,顾颜是您的亲儿子,您和陈欢既然无血缘关系,顾颜当然也没有了。”
“这结果他已经知道了?”
“嗯,他找了我来,我不好推辞,毕竟是您的公子,我想还是由我亲自来做比较好。”
“嗯,劳你费心,如果他在那边有什么新情况你告诉我一声。”
“这点您放心,可是,奇怪的事还在后边……”
顾思明问:“什么?”
“无独有偶,你们送来的那个叫陈欢的人,自己也送来了样本,居然是顾颜的,查的也是他与顾颜是否有血缘关系。”
顾思明深邃的眼眸暗光闪闪:“哦?那他也知道结果了。”
“嗯,知道了,他和顾颜前后脚送来的,看情形,俩个人都是背着对方做dna鉴定……还有……”王主任忽然笑了,颇有些无奈:“我这里有些东西要退给你。”
“什么东西?”
“嗯……顾颜给了我一万块钱,叫我不要跟你说这些事,你看这孩子,我不肯收,可他不知道怎么查到我账号的,就这么硬塞给我了,唉,我失信于他还拿他钱,只好退给你了。”
顾思明笑了几声:“你收着吧,权当他孝敬你的,不用退给我。”
“诶,顾老……”
挂上这个国际长途,顾思明的脸上阴晴不定,下划的嘴角扯出两道深深的纹路……
书房的门被敲了几下,顾思明喊了声进来,将文件袋塞进了抽屉里,抬眼望去,款款而入的女人虽说上了年纪有些福,依然一派书香门第的风度,冲着顾思明莞尔一笑,一口纯正的伦敦音:“亲爱的,不要忘记我们中午的约定。”
顾思明起身相迎,替她戴好披肩,柔声问道:“这次顾颜托我给你带回来的中药,吃了没有?”
女人答道:“吃了……”沉吟片刻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可是想儿子了。”女人淡淡地问着,却略含期待地望着顾思明。
顾思明颔一笑:“不忙了就回来,怎么?我陪你还不够吗?”
女人微嗔:“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可你却不是,今年你们在中国过节也就罢了,现在该叫他回来看看我才是,虽说不是我生的,但毕竟教养了他这么多年,别人的儿子都在身边,唯我的就隔着万里重洋,你也偏心了些。”
顾思明一笑,顺势道:“既然如此,倒不如你亲自叫他回来就是了。”
女人看了他一眼:“这可是你允许了?还是你打给他吧,他也只听你的话。”
“好,好,我来打。”顾思明做了个请的手势,女人复又笑了,优雅地步出了房门。
平静的水面倒映着并不平静的岸边,栖息的水鸟不安地在人声中踱步、游弋,偶有顽童捡起石子掷向湖水,惊得鹤舞鹅鸣,一年里最不堪扰的时节,即便努力地挥舞着双翼,也摆脱不了捆缚的命运。
陈欢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湖水,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报告,原以为它可以叫人重新开始,却原来只是一个结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总有个人似火如冰地熬练着别人却又叫人无端地牵挂?缓缓地将报告撕成了碎片,正如此时一点一点破碎的心。
震动的手机不停地催促着,陈欢接起来,远在澳洲的陈牧怀语气听起来并不怎么愉悦:“怎么打你电话老是不接?”
“哦,改震动了,没听见。”
“你跟我老实说,最近都干什么了?”
呃,老陈很少用这种责备的口气,陈欢一时犯蒙。
陈牧怀叹了口气:“你跟那个宋晓到底是怎么回事?”
“挺好的啊?”
“好的什么程度了?”陈牧怀的口气很严肃。
陈欢忍不住笑了:“就是一般朋友,干嘛啊你这是?什么时候对我私生活这么感兴趣了?”
“一般朋友?”陈牧怀压了压火气:“我跟你说,要是真把人家怎么着了,也别藏着掖着,你也不小了,结婚生子都是人生大事,也用不着瞒着。”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陈欢不禁道:“您放心,我要真结了,肯定第一个你喜帖。”
“别跟我这嬉皮笑脸的,你以为你不敢啊,请我直接喝满月酒你都能干的出来。”
面对老爹如此之高的评价,陈欢也是无语了:“都跟你说了,我跟宋晓真的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
老陈恼了:“那你陪着她去做产检?把人家女孩肚子都搞大了,还普通朋友?”
噢……原来因为这个,陈欢想起来了,前两天陪宋晓去产检的时候,恰好碰上老陈的一个朋友也在那家医院工作,还说恭喜陈教授要做爷爷了,陈欢和宋晓都是懒得解释的人,也没理会,想不到这家伙暗自给老陈通风报信,可真是,到处都有革命群众的眼睛,八卦是怎么出来的?就是这帮无聊人士自以为是传播出来的。
一阵思索后,陈欢的语气变为低沉:“哦,你都知道了?”
果然出了事,陈牧怀喜忧参半,喜的是儿子终于开花结果自己要做爷爷了,忧的是孩子都有了,可陈欢却半点没提结婚这码子事。
“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
“你怎么不早说?这宋晓也真是的,跟着你一起瞎胡闹,好吧,等我从澳洲回来马上就给你们办喜事。”
陈欢失笑:“谁说我们要结婚了?”
老陈的天灵盖犹如被谁拍了一掌:“你说什么?不结婚怎么生孩子?”
“就那么生啊,生孩子又不犯法!”
陈牧怀呆在电话旁,这是个什么逻辑?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做个正常人呢?
“胡闹,不结婚就没有资格生孩子,生下来也是个黑户,宋晓也是这么想的?”
“对啊,孩子只是意外嘛,谁也不想的,但总不能杀了他,只好一起养了,我们之间真的没那种感情,结婚也是个离,费那事干嘛?”陈欢说得振振有词。
陈牧怀突然怒喝:“没感情上哪门子床?”
“谁说没感情就不能上床了?我都多大了?这些事你也管。”
陈牧怀活到今天似乎才现,他完全不了解儿子。陈欢什么条件,陈牧怀不是不知道,原先总有些女孩子围着转来转去的,儿子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后来才现,陈欢面上的莺莺燕燕都是假象。
不知是陈欢过于简单还是别人都太复杂了,总之,陈欢一直单身,准确地说,一直没有真正喜欢的人才是真的,陈欢虽然一向都很有自己的主意,但从小到大倒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搞不懂跟这个宋晓怎么会整出这么大动静来?
自己很少过问陈欢的事,父子俩这么多年都保持着各自安好的状态,除了考大学时因为志愿的事闹过别扭,几乎没有再对峙过,陈牧怀心中一阵难过,扶了扶眼镜,缓和语气:“知道自己不小了,就要懂得负起责任来,婚肯定是要结的,等我回去,你跟宋晓说,双方父母见个面,赶紧把事办了吧。”
“她父母早就过世了,只有个姑姑在意大利,您就别想了……”
陈牧怀沉默片刻,宋晓的身世令人堪怜,于是道:“那你就更该给她一个像样的家。”
陈欢也不高兴了:“爸,你以为我是你啊,奉子成婚,给自己人生制造连环悲剧吗?”
陈牧怀想都不想地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埋单,至少我没让你连个户口都没有!”
嗯……陈欢吐了口气:“爸,你果然是奉子成婚。”
陈牧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结果电话那端接来下的话,简直了,抽两个嘴巴子都不解恨地说。
陈欢叹了口气道明真相:“我倒是想跟宋晓结婚生孩子呢,可惜,肚子里的孩子是德国人民的,我带她去西藏,她高原反应差点流产,我心里过意不去,她又是自己一个人生活,所以偶尔当当雷锋了。”
清楚是清楚了,可肺都要气炸了,这儿子养的真特么孙子,想火,偏偏陈欢又服了软:“爸,对不起了,害你想起那些破事,我只是好奇而已,不想光听杜丽娘一面之词。”
陈牧怀不言语了,“爸——”陈欢忽然轻声道:“如果当年,你能像我这样坚持到底就好了,没有感情的婚姻,为什么一定要结?”
良久,电话那端才响起陈牧怀平缓的声音:“有一种伤心就是看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在为别人伤心,那一天,是你妈妈最难过的一天,也是我最难过的一天。看着她哭着把自己灌醉,我却无能为力,只好陪着她一起醉……后来就有了你,我怀着侥幸的心理恳求她嫁给我的时候,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陈欢,有些话,这些年我没法说出口,也不想让你知道,我是在她的伤心里欣喜若狂的,这算是错上加错吧。”
“爸,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问那些事了。”
陈牧怀笑了,笑里有酸楚也有几分释然:“坑谁不成非得坑你爹。”
“坑是因为我爱你啊。”
呃,陈牧怀被表白的有点措手不及,儿子最近是怎么了?
“爸,幸好我是你的儿子,给你当儿子是一件幸福的事。”
陈牧怀擦擦眼角的湿润,幸亏是在电话这端,否则一定会被陈欢糗死了。
陈欢深吸一口气,湖水映着天空更加蓝的耀眼、动人,天鹅们依然优雅地游弋在一群野鸭中间,孤独着,也高傲着,鸭子们成群结伙地在春风拂过的水面上打着筋斗,嘎嘎地叫响自己的人生……
清晨,景观设计部主管的办公桌上,也躺着一份快件,陈欢嘴里叼着面包,漫不经心地拆开,拿出来一看,愣住了,这是一份再熟悉不过的文件,明明被撕掉,却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不用看都知道最后的鉴定结果是什么,经鉴定,委托人与陈欢毫无血缘关系……
委托人:顾颜。
陈欢嘴里的面包,啪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