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白螺妖当众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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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挂在山头，映红了半边云天。
一身红甲的赤眉拖着长长的影子，看着面前的几十个女妖，尤其是看清其中一个安然无恙待在里面的女妖，隐藏在阔袖中的手有些微微抖动。
“赤眉，我山上的女妖如今都在这了，可有什么不妥？”
另一旁，坐在木椅上的斑苍指着众多女妖向赤眉询问，赤嘴，远震、五鬼一众也围坐侍立在周围，抱着双臂，冷冷的看向赤眉。
听见这话，周围看热闹的妖怪们神色相当的复杂，适才赤眉君当着众妖的面说出此行目的。
原来是赤眉听说斑苍仗着南山峰主的身份，作威作福，暗示着南山周围的妖怪献上美女妖姬，以供享乐，若是对献上的妖姬不满，则会强行安排分派着去山下坊市招揽主顾，经营‘营生’。
这种事情，在弱肉强食的妖族中，对于一些大妖而言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若是南山上真做了这事，也不会有妖怪站出来质问。
之前赤眉说出这话，众多小妖便认为赤眉是没事找事，更是故意挑衅，怕是随意编排的理由。
不想斑苍闻言并不气恼，反而唤着小妖将南山上的所有女妖悉数招来，让赤眉当面对质。
“……”
待看清众女妖，赤眉君皱着眉头细细再看面前的黑豹子，斑苍面容如常，可是落在赤眉眼中，却觉的无比自信，双眸如针般扎入自己的肺腑。
“有什么问题，阁下尽管去问她们！”
赤眉半眯着眼，捋捋颔下红髯，将斑苍上上下下看了两遍，方才对着一众女妖问道：“你们待在南山，斑……斑峰主可有强迫为难你们？若是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我自会与你们个公道。”
“噗嗤！”
一个蚌妖闻言，憋不住笑出声来，双眼明亮，好奇的朝着赤眉君道：“你这妖怪怕不是来找乐子的，我们在南山上过的快活，脑子被门夹了，要你来讨什么公道。”
“妹妹不要失礼，这位可是东边火龙潭赫赫有名的赤眉君哩。”
一名白螺妖应声一句，掩着嘴朝着赤眉戏谑道：“不知郎君要为我们姐妹讨什么公道。”
这几个都是当初南山开府之时，五毒太岁送给斑苍的点化女妖。
妖族变化，因为种族不同，多有倾向，如黑鱼汉子，白螺美人、虎为僧为妪、牛称王、豹称将军、犬为主人、鹿为道士、狼为小儿等等。
这几个女妖被点化，本就是为了侍候之事，个个生的娇媚无比，此时这白螺妖怪掩着嘴娇声询问，更惹的周围不少妖怪暗暗喉咙涌动一下。
赤眉见状，干笑一声，正色道：“自然是不公之事，我此行专为公道而来！”
“哎呀呀，那可得先谢谢郎君了。”白螺妖柔声一句，眼眸闪烁：“不公之事，那可多的是呢。”
“你这小妖敢胡言！”、“姐姐……？”
旁边顿时有女妖疑惑询问，白螺妖轻轻摇头。又朝着喝骂的白毛鬼深深行礼：“还请将军恕罪，先听小妖说完。”
赤眉见状，心中一喜，若真有不平之事，之前丢掉的面子也可挽回一些。
白螺妖瞥眼看一下坐在椅子上的斑苍，斑苍面色如常，并不见有怪罪模样，方才深吸一口气，朝前迈上一步，向着周围众妖施礼道：
“小妖白荇，三十多年前，本是云蒙泽中的一只白螺，得山场灵气滋润，渐渐生出智慧，若是能得机缘，或许可以开智化妖，不想正遇见五毒太岁扩府招妖，因小妖当时生的奇异，被五毒太岁施法点化，一朝脱去原身。”
山场中的一些大妖，为了增补实力，多有点化妖怪之举，算不得什么稀奇，听白螺说出这事，众妖点了点头，倒也没有什么表示。
唯独有一声从妖怪群中传出：“你这小妖得五毒太岁点化，可是莫大的机缘，得灵气的鸟兽多了，能化妖的可没几个。”
白荇循声望去，众妖遮掩，倒是找不到刚才是那个妖怪出声，见这光景，白荇澹笑一声，随后又道：“小妖并非忘恩之辈，之前在太岁府，小妖也是尽心尽力，以为这世上都是如此，如今来到南山，才知道原来什么是不公！”
赤眉闻言，面色一沉，似乎这小妖不是按照自己想法来的。
不过周围众妖却是闻言提起了兴趣，倒不是真对这被点化的白螺妖有什么好奇，单纯的只是对像五毒太岁和南山峰主这类大妖的私事感兴趣。
白荇望着众妖，口中郑重道：“我在太岁府三十余年，从不懈怠，尽心尽力，但只是为了侍候府中众妖，学会一个幻化成人形的术法，来到南山之后，不到一年，我已经学会三个术法，这，是不是不公？”
只这一问，在场妖怪中，不少被点化的小妖皆是低头不语。
如今南山上有不少当初从背阴山上招揽的妖怪，自然知道此事，之前在背阴山，被点化小妖无非两种，生的貌美的女妖被大妖们挑去成为妖姬，其余的便是安排着各种山场杂活。
因为没有天赋神通，更由于被点化的原因资质不全，山上大妖怪自然也不会赐下灵药，反正隔上几十年，等这批被点化妖怪死去之后，再点化上一批鸟兽即可。
至于术法，费那般功夫作甚，最多看得顺眼，搬山石的赐下个大力术，挑大粪的赐个掩息术等等，干活的时候更加顺手罢了。
“我虽然与诸位同是妖怪，但是，生死却全在大妖一念之间，当年与我一同点化的妖怪，共有一十七个，然而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个，其余的，没有一个寿终而死，可是来了南山，山有山规，上下妖怪，一视同仁，违背山规伤杀山中妖怪者，无论身份，皆斩！这，是不是不公？”
这一问，之前低下头的妖怪中，已经有不少轻声啜泣起来。
“刚才郎君所说不错，我如今是在坊市中的食肆中协助着阿朱妹妹经营营生，但我是心甘情愿，做的干干净净，之前所说的术法，也不是峰主或者那位将军额外赐下的，而是我凭着自己的双手，在功劳薄上添上一笔，在总管那里领来的。可是在太岁府，我连这个靠着自己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不是不公？”
三问之后，白荇抬头盯着赤眉，不知何时，原本柔弱的女妖身上，早已不见一丝柔弱，望着赤眉清声道：“既然郎君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公道，当年在太岁府，郎君何在？”
听到白荇质问，赤眉张口无言，尤其是看见女妖中的那位也垂下美首默认，更是一颗心沉了下来。
几乎同一刻，众多妖怪的数百双眼睛盯向赤眉，屏住呼吸，看赤眉还有什么话说。
那一刻，赤眉感受着身上的灼热，心中不由冒出一个想法，刚刚和赤嘴比斗，怎么不直接被打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