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岁之前托儿所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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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了饭,大姑妈还是很热情地招呼我们去她家玩一会。
奶奶替我们拒绝了。
他们肯定还要忙,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新郎新娘还要坐着婚车来来去去的,正酒上的很多事情还要再仔细确认一遍,等喝完正酒,可能还会有闹洞房这样的活动。
全程都有摄像机在记录。
真想看,可以看回放,就像电视剧重播,放的内容是一样的,可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还是会有些不同吧。
摄像机在旁边拍摄,和没有,也是不同的吧。
想把美好的画面定格在那一瞬间,从爸爸妈妈那一辈起就已经这么做了,那爷爷奶奶那一辈呢?没有摄像机这种东西。
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们问过奶奶,当初是怎么和爷爷在一起的,奶奶也说不清了。
反正一辈子就这么吵吵闹闹过来了,虽然有过互相嫌弃,可到老了,分开又舍不得。
真的是很奇怪啊。
人的情。
我很想从小学到大学都是班上的这些同学,都是熟悉的老师,可初中注定要分开,运气好,可能遇上几个小学的同学在一个班里。
会是谁呢?
或者说,我希望是谁?想要一辈子打打闹闹下去的人。
初中之后,还有高中,高中之后,还有大学,三年又三年,加上小学的六年,大学的三年或是四年,一共十五六年的相处,最终步入婚姻的殿堂,这样的感情让人羡慕。
上天也眷顾他们,能让他们一直被分在一个班里。
偶像剧里才会这么演吧。
坏处也显而易见,吵架翻旧账说的都是读书时候的事,还是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那种。
好像也挺有趣。
死鱼。
初中,我想和他一个班,不然,在陌生的地方我会害怕的,和妹妹一起害怕。
在读幼儿园时,大家围坐在一起做游戏。
我和妹妹挨得很近,被老师点名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可老师只是让我们两个先来示范一下“两人三足”这个游戏。
我站左边,绑右腿,妹妹站右边,绑左腿。
当老师让我们试着走动的时候,我们没有心急,而是商量好先走没绑住的那只脚,再走中间被绑住的,顺利走出教室大门,在外面的空地上越走越顺畅,越走越快。
我们开心地笑了。
身后陆陆续续出来人,他们走得很别扭。
有人来问我们:“你们怎么不会摔,还能走这么快?”
妹妹说:“因为我们是双胞胎。”
“双胞胎就能一起走路不摔了吗?那我回去也要让我妈妈给我再生一个双胞胎出来。”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生。
我泼了冷水:“你妈妈再生一个,你们也不是双胞胎,要一样大的才叫双胞胎。”
“啊,那你们一样大吗?”她看着我们,不解道,“双胞胎都分姐姐妹妹的,怎么会是一样大。”
嗯,是不一样大。
“我们只差了几分钟。”我说不清楚,只能把知道的告诉她。
她点头,看着脚下说:“我知道了。”
我和妹妹能相互扶持,可“三人两足”只是一个游戏,当绑住双腿的布条松开,我们就是两个出生相差几分钟的人。
可我还是忘不了和妹妹一起经历的磨难。
只有一个片段,我们在哭,不管一切地放声大哭,在一个很多孩子的地方,我和妹妹不停在哭,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
在老浴室的对面,有一家托儿所。
我看到过很多孩子被父母送来,被一个陌生的人按住,孩子只能哭着去挽留父母。
看他们的年纪,不到三岁。
能走,能说话,会喊爸爸,也会喊妈妈。
我忽然想起,我曾经也被送到过托儿所,是奶奶和我说的,所以,我更确信有些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它回顾从前,还能预示未来。
总有一些东西似曾相识。
只是我记错了,我不是被送到这边的托儿所,这边的更宽敞,更贵,我们被送去的那个地方暗无天日,狭小拥挤,眼睛睁开和闭上是一样的,我试过睁开,可眼前还是一片挣脱不开的黑暗。
那个地方,如今成了厕所。
在姗姗饭店通往老爸店里的那条路上,奶奶指给我们看:“那边,就是你们以前上托儿所的地方,那个老师还很凶,我都和你们阿爸恩妈讲了,我们来领孩子,他们还偏要把你们两个送到这里来,那个时候,你们哭得叫一个凶。”
“为什么要把我们送托儿所?”我问奶奶,明明我们很早就断奶,不吃奶粉之后狂吃米粉,还有大白米饭,这才能从三斤七两,四斤六两慢慢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尿不湿很贵。
妈妈说,我们晚上睡觉前垫着一个,到早上都是干的,那他们会赶紧拿下来留着下回用,白天要上厕所,我们会自己搬着痰盂坐上去方便。
从小时候起,我们两个就是特别能憋尿的人。
可是出去玩,难免还是会碰上拉肚子的事,刚换好,又拉了,甚至是弄得一塌糊涂,小推车都要拿去河里洗。
一家人难得出去好好玩一趟的兴致都没了。
只要有我们两个在,爸爸妈妈就不可能有放心去玩的机会。
所以,他们要送我们去托儿所。
哪怕奶奶都说了,她会来照顾的。
“他们,当时是说送托儿所方便,出点钱什么都不用管,还说在那边能过夜,隔几天去接一次就行。”奶奶气呼呼说完,马上否决道,“那怎么能行?别人要照顾那么多孩子,万一饿着你们,或是打你们怎么办?我从家里跑来找你们,那个老师说大家都在午睡,你们也很乖,和别的小孩相处得很好,我就回来了。”
可是,三岁不到的小孩不可能这么乖。
奶奶听了,还是不放心,过几天就去托儿所看我们两个,可是老师不让,甚至不让进托儿所的大门,说这是规定,防止有人贩子带走孩子。
“我怎么可能是人贩子,我是来见孙女的。”
奶奶在托儿所门口就和人吵起来,那声音响得在里面睡觉的人都能听到。
我和妹妹都醒了,赤着脚跑出来,可奶奶又走了,我们哭着问那个老师:“阿娘呢?”
她骗我们说:“没有人来过。”
我和妹妹又哭又闹:“我明明听到阿娘的声音了,你骗我,你骗我。”
她马上沉下脸要生气。
我和妹妹都害怕,只能哭得更凶,被拽着回了教室。
爸爸妈妈来接我们的时候,我们说了不要待在托儿所里,他们同意了,可还是照常把我们送到那边去。
他们说,晚上会来接我们的。
可到了晚上,该接走的都接走了,剩下的只能吃着托儿所里的晚饭,然后早早睡觉。
他们怎么还不来。
我和妹妹大吵大闹,别人睡觉,我们不睡,老师来了也不管用,整晚都在哭闹,故意要把动静闹大,害得别的孩子跟着哭,叫着要爸爸妈妈。
老师没办法,骗我们说:“爸爸妈妈明天就会来接你们的。”
有天真的小孩信了,我们不信,非要她打电话给爸爸妈妈。
我接的电话,妹妹凑过来听,是爸爸,他说明天来接我们,我反复问了好几遍,他都说明天来接我们。
我们心满意足睡着了,以为明天之后都不用来这了。
可是,爸爸接走我们之后,又把我们送到这里来,我们赖在门口没有走,爸爸却走了。
我们绝食,只哭着吵闹。
很快,妹妹哭不动了,我说我来哭,我还哭得动,老师关了门不管我们,哭了很久,我的额头有热度了,我也哭不动了,妹妹让我别哭,说下回爸爸来接我们回去,就跑去找奶奶。
我答应了,回去老老实实吃饭,就连发烧也没和老师说。
我被接走了,妹妹还留在这里,不行。
我们要一起走。
可半夜,我热度不减,老师发现异样,打电话给爸爸,电话不通,她又让我吃药,苦的,我发脾气不吃,非要回家才肯吃。
闹到第二天早上,我睡着了。
老师以为消停了,摸着我额头,发觉烧已经退了,倒了杯水给妹妹,让她拿给我喝。
中午醒来,我喝了水,有力气就继续哭,妹妹问我为什么要哭。
我说水里有毒。
妹妹跟着一起哭。
老师无可奈何,正巧奶奶来看我们,在门口就听到我们两个的哭声,任谁拦都没用非要把我们两个带走。
我们跑出去拉着奶奶不肯松手。
爸爸也来了。
他还是要和我们商量,要我们留下来,因为付出去的钱是不能退的。
可我们不想留在那呢。
刚被奶奶哄好的我们又声嘶力竭地哭起来,爸爸生气走了,说随我们。
所以,最后是奶奶带走了我们。
钱也不要了。
“只要把人接走。”奶奶说,“钱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忍心看你们哭成那个样子?”
对啊,怎么忍心?
结婚的时候根本不考虑以后生孩子的事情吗?
穷人不配生孩子,这话太绝对,可不无道理,根据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来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日后可能变成富人,所以,这也是很多穷人越穷越生的理由。
担子在一个孩子身上?可笑!
我们家不是这种情况,妈妈是希望只生一个的,没办法,检查出来是两个,已经几个月了,不舍得打掉,况且流产过,打掉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孩子了。
这才有我和妹妹。
这个平凡的家庭,缺少金钱,我能忍,毕竟没饿着我,没冷着我,别人家一个,都缺钱呢,我们两个还能有伴,知足常乐,我懂,和妹妹分着吃一样东西也很开心。
可缺少父母的温暖,不见阳光,让我一点也乐不起来。
晚上喝正酒,妈妈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