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姜红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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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生姜红糖水
不知不觉，落日西沉，天边橘芒成海。
即使已经简单清理掉内裤上的血迹，米白色的布料上那一抹暗红实在是太过于突兀，万般无奈之下姜宴还是穿上了陆彧的外套。
白色的棒球服过于宽大，即使她不属于小个子，还是穿出了oversized的风格。
将开封的紫色小盒揣进兜里，对着镜子认真洗了遍手，姜宴才慢悠悠地走出洗手间。
一出门就看到正背倚在墙上的陆彧，少年微阖着眼睑，高大的身影浸润在身后的余晖之中，周身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似是听到脚步声，少年慢慢掀动眼皮，侧过头看向她，眉眼清朗凌厉。
“好了？”陆彧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倦怠。
姜宴愣愣点头，兴许是身上正穿着陆彧的外套，察觉到少年投来端量的目光，神情有些不自在。
陆彧简单瞥了她一眼，站直了身子，打算抬脚离开：“走吧。”
姜宴“哦”了一声，亦趋亦步地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再提及方才的事情，走出体育馆的一路保持着缄默，落在耳畔的只有细细的风声。
体育馆离家不远，看着陆彧自动沿着路边往前走，姜宴也就默认他这是要步行回家，安静地跟在少年的身后。
晚霞漫天，将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一律涂抹成金色，几缕清风缱绻而来，吹乱了姜宴散在鬓边的发丝，脸上的热度也逐渐跟着降了下来。
习惯了往日里姜宴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聒噪，今天难得见她如此安静的模样，垂头睨着散落在地上紧随的身影，陆彧转眸向身后望去，发现姜宴两手箍在腰侧，清丽的的小脸上闪着几分异样。
他跟着皱眉，冷不丁问道：“怎么了？”
姜宴微微抬眸，发现陆彧正回眸凝着自己，有点难为情地发出声音：“肚子疼。”
嗓音沉闷，听起来有点虚。
陆彧：“……”
很多男生无法理解女生会有痛经这回事，但陆彧不一样。
陆妈妈之前一直都有痛经的习惯，平时陆辉忙于工作无瑕照顾，每逢这个时候都是陆彧陪在妈妈的身边。
当时个头还没桌子高的他在妈妈疼的浑身发软时就已经会踩着椅子给妈妈倒红糖水，长大之后懂得更多了，他还会悉心地往里头切上姜块。
那个时候即使痛的再厉害，妈妈躺在床上都会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一脸欣慰地夸上一句：“我们家阿彧真乖。”
只可惜，他不会再有机会听到了。
“能走吗？”陆彧瞧着身后正拧着眉毛的人，关切问道。
姜宴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匆忙摇着头，“没事。”
曾经见证过母亲痛的在床上打滚的模样，陆彧还是隐隐有些担心，蠕动着薄唇刚想开口说话，猛地被姜宴的声音打断。
“下午就没疼，”姜宴说，像是在自我安慰似的，“可能是心理作用。”
陆彧：“……”
“嗯。”陆彧轻应了一声，目光从姜宴脸上扫了一眼，缓缓放慢了脚步。
走了大约有十分钟，两人直接进了小区，姜宴跟陆彧打了声招呼，直接上了楼。
陆彧进了家门，发现陆辉还没回来，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薄凉的液体划过舌尖，软绵绵地注入喉咙，解了一番渴意。
看了眼表，才不到六点半，估摸着还没到做饭的时间，他径直坐到沙发上看起电视。
屏幕上放着几年前上映的喜剧片，不知道是不是看过一遍的原因，他盯着上头的画面，一时只觉得索然无味。
无心再去换台，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现陈千城不久前发来的几张图片。
拍的是他们几个人聚餐的场景，他粗略晃了两眼，没去点开。
列表往下一滑，看到姜宴的一笔转账，对方虽然没刻意标注，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想到了下午在超市尴尬的场景。
心尖倏地燥起来，他直接退出聊天页面，没去收这笔“屈辱”的债务。
电视机声音调的很低，落在寂静的客厅里，提不起一丝欢闹的气氛，没一会儿又插进了广告，他直接抄起遥控器摁掉了。
窗外的天色渐淡，他回到房间简单换了身清凉衣服，想了想还是钻进了厨房。
蹲下身子在柜子里搜罗了半天，终于找齐了半块生姜和一袋不知道什么开过封的红糖。
他洗了把手，拿起生姜切下一小块，动作娴熟地把他们切成小碎末，找来一个陶瓷杯，泡了一杯红糖水。
细碎的姜末滑下去，很快又浮上水面，热气腾腾的，直熏人眼球。
随后，拿着剩下的红糖，端上手里发烫的杯子，提起脚步上楼。
陆彧站在门口敲了好几下，里头才传来回应。
几下脚步声过后，姜宴终于过来开了门。
陆彧端着手里的杯子，铁门打开的一瞬，他压着眉头抬眸，撞进女孩清澈的眼眸里。
“六哥？”姜宴轻声叫了一句，整个人换了身睡衣，脸色有点泛白，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陆彧见她这副模样，脸色沉了不少，直接把手里的杯子递到她面前，言简意赅：“喝了。”
“这什么？”姜宴顺势接过来，发出闷闷的鼻音。
陆彧顺带着把手里的红糖也递给了她，解释的惜字如金：“生姜红糖水。”
垂眸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杯子，姜宴有些诧异，但还是勉强地咧了咧嘴角，淡淡道了声“谢谢”。
“记得喝掉。”陆彧最后嘱托了一句，似是不想和她多待一样，没等她再多说话直接转身下了楼。
望着少年疾步跨下台阶的背影，姜宴有些恍惚，端着手里的东西退回了房间里。
关上房门，她顿住脚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杯子。
应该是刚泡好不久，杯身还有些烫手，热气不断上涌，腾地眼底白雾蒙蒙，眼眶瞬间浮起模糊一片。
“生姜红糖水。”她在心里默默呢喃了一声。
毫无征兆地，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开始往下砸，像倾盆的大雨般，停不下来。
……
她想外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