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现在知道,饭店那次,我手下留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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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绽与谢致悄悄离开房间,下了楼,出了民宿的门,择了一处躲起来,候着杨宣自投罗网。
当下并非夏天,温度在外套的御寒下显得相当适宜,也没有讨厌的蚊子在耳边发出呱噪的嗡嗡声,所以陈绽的心情不算太差,虽然仅仅只是相较于半个小时前。
发现杨宣有事瞒着她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匪夷所思,什么样的秘密能赛过他身体不好,与眼睛这两件事?关于韩子志的吗?
等到她往床边一坐,同谢致说起的时候,她忽然没由来的生气,杨宣居然还有事瞒着她?还要单独行动?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杨宣提及过不喜欢一个人的孤独感。
气着气着,就进入了自我反省的阶段——
杨宣对她来大汖村的目的一无所知,她根本没有立场生气,她不能做一个双标的人。
可她家事情那么复杂,牵扯众多,她自个儿都没摸清门路,一时半会怎么跟杨宣说清楚?
她静下心来,盯着民宿大门。
此时杨宣正在试探地敲陈绽房门,陈绽为了让杨宣毫无防备的出发,用谢致的手机循环播放了一段人在床上翻身的音频,身体摩擦着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间隔时间为五秒钟。她料到杨宣会贴耳细听,也料到杨宣没时间久站,听不到第三遍循环播放的音频。
杨宣松了口气,做贼似的,轻手轻脚掠过,自楼梯口下到一楼,长桌上的小台灯隐于黑暗中,杨宣看了一眼,只能瞧见模糊的轮廓。
他头也不回的迈过门槛,推开民宿门,反身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深呼吸一口气,放眼打量四周,凭感觉,决定先从东侧一个废弃的石龙庙找起。
他拢起手,哈了口暖气,手机灯光随着手上动作上下滑出一道弧度。他已经错过了八九点的最佳视觉时间,现下必须加快速度了。至于民宿后山,夜半十点,他从房间窗户往外眺望时,黑黝黝的一片,光看就心慌不已,还是择个白日再去。
陈绽潜伏在小道暗处,谢致在她旁边,一个脚掌的距离,从杨宣出现起,陈绽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杨宣。
她看着杨宣步步踏上小道,逐渐靠近她,换了个蹲姿,以便自己能在一秒之内冲出去,成功将杨宣制服在地。
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紧紧跟随在杨宣脚下,衬托的四周太过安静,杨宣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抬脚踩下也变得轻柔许多。
陈绽微微起身,瞅准杨宣与自己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0.1秒,像捕猎的豹子,迅速出击,窜到杨宣身后,杨宣听到动静,刚想回头,一股大力猛地拽过他的右手臂反折向后背,一时疼痛难忍,下意识地挺直上半身,几乎同时,两个膝盖内侧也遭到了重重地一击,双腿一软,往地上倒去。
陈绽手上动作没松,另一只手立即扣住杨宣的脑袋往下压,再用自个儿的腿部力量死死压住杨宣的双腿,又快又狠,杨宣瞬间无法动弹。
速度快到,杨宣连身后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没来得及看见。
杨宣脸贴着地面,眼冒金心,感觉浑身哪都疼,尤其是原本就属于发烧重灾区的脑袋。
下一秒,陈绽的声音响起,“现在知道,饭店那次,我手下留情了吧。”
居然是陈绽!?
他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人选,是前来报复的韩瀑布,但如此快速且专业的袭击让他否定了韩瀑布。
杨宣试着抬头去看陈绽,仅抬一寸,就感觉脖子遇到强大的阻力,痛到快要断掉,只得作罢。
另一个脚步声响起,停在杨宣旁边,想来应该是谢致了。
杨宣首次吐糟陈绽,翁声道:“对一个病人下这样的狠手,你小心以后吃泡面都没调料包。”
陈绽笑笑,“我不吃那玩意,会胖。”
杨宣叹了口气,“想知道什么我直接说,你松手,再多挨一会儿,我真就废了,你整天跟个废人在一起,多碍眼啊是不是。”
话虽没错,但……
陈绽手腕一用力,手臂一提,杨宣反折背后的手被拉直,扯着骨头向上抬高几许,杨宣咬紧牙关,感觉额头上痛出了冷汗。
好家伙,最后还给他来一记威胁。
然后陈绽松手,往后退开一步,“咱们都是熟人了,我问你答显得太生疏了,你自己说吧。”
杨宣抓起地上的手机,艰难爬起来,岂料脚下没站稳,往后趔趄了一下,下一秒,背上多了一只撑住他的手,他堪堪站稳,揉着肩膀,转身看向陈绽。
月色下,陈绽抱臂而站,眼角上挑,脸上荡着人畜无害的笑意,如果浑身没有写满“等你交代”四个大字的话。
她听到杨宣解释道:“我要找韩子志的坟墓。”
陈绽皱眉。
找韩子志的坟墓做什么?有什么线索吗?
杨宣扔下一枚重磅炸弹,“我懂唇语,看得见韩子志在纪录片里说的话。”
陈绽睁大眼睛,震惊问道:“说了什么?”
谢致也一脸惊讶。
他没想到,杨宣藏着的,会是这么大一条出乎意料的线索。
杨宣不疾不徐,慢慢说道:“韩子志当时的状态,十分惊恐,像在极力摆脱什么,挣脱一个困境,所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说话,而是一种自言自语,嘴巴张张合合的,几个字几个字往外冒,连不成一句话,”他顿了顿,再次开口时,自动带上了他猜测出来的韩子志的语气,复述了一遍,“求求你们……救救我……黑……好黑……我不要……死了,死了……”
杨宣具备非常优秀的模仿能力,韩子志的形象在陈绽眼前清晰地浮现出来,生动形象,参考性十足。
说完,杨宣换上正常的语气,“还有一句话,我根据几个词琢磨出来的,大意是天黑黑,瞎子不瞎,哑巴说,嘘,聋子在听你说话。”
第一句话没头没尾,反而很好理解,第二句话……
陈绽眉头皱的更紧了。
按照正常逻辑思考,想要瞎子不瞎,去医院治疗不就行了?恢复视力,重见光明,不就不瞎了?哑巴聋子亦然,进医院一治,不说百分百,大概率都能治好,再不济,还有手语跟助听器可以发挥作用。
总而言之,压根算不上奇事。
这背后究竟代表了什么,有什么含义,值得韩子志死后都持续念念叨叨?
过于荒唐?如同陈家传言一样,深入人心,足以流传千年。
那就肯定就跟医疗方面毫无关联。
亦或者是,发生这些事的当下,韩子志处于一个惊恐的氛围里。
一个人哪怕疯了,神经系统紊乱了,但脑神经还存在,对曾经发生的事情所产生的记忆也还在,所以有些疯子的行为、说话时不时变得正常,只不过外人唯恐躲避不及,不会去细分哪些话是疯子说的正常话。
例如,韩子志嘴里说的妖怪,说不定就是他曾经遭遇过的事,因为神经系统紊乱了,他只能笼统的用妖怪形容。
所以,惊恐的氛围有没有可能是指——
妖怪企图挖出他的眼睛,扯出他的声带,掏出他的耳膜,给另一只又聋又瞎又哑的妖怪按上。
可这太平盛世,烈日照耀的人间,何处会出现妖怪?
若妖怪不是妖怪,又会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