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雅妮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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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为什么自己没有考虑做过任何要抛下她们三个的决定呢？那时真的是生死攸关，自己竟然还想着怎么去救伊瑟拉的命。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觉得这样做很自然。

可能是他跟着三个小家伙待的太久的原因吧。

他在这里待着实在太久，忘了自己原来的人生信条，忘记了自己这一世的使命。

他要成为一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他要学习魔法挽回上辈子的遗憾，他要努力提升等级，然后打败蒂梵尼，当面质问她当年为什么为了宝物而背叛。

如果自己还要分心保护这几个妹妹们，在这对巨龙来说的乱世，他有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回想在巨人城里，他有无数可能性会因此丧命。

更别说留下来还会直面龙妈那恐怖的自杀计划：在他55岁成年的时候，也就是34年后，全家一起进攻人类城市……

现在，他已经确认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猎龙人无法分辨出他到底是否是人类。所以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披着层人皮，好好的混进人类的社会去干些他擅长的东西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而且他有一种预感，如果继续跟她们生活在一起，他可能就永远也走不掉了。

有的时候自己真的很矛盾，好像有很多不同的意志在操控着他的脑子想不同的事情。

奈格尔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抬起脑袋看了看四周，发现雅妮还是没有回来。虽然雅妮足够应对外面的幽灵了，但夜晚的森林始终不是绝对安全的。

反正也睡不着，出去看看吧。

他扇动翅膀，任由卷起的风儿将他带出山洞。双胞胎和龙妈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去。

在夜空之中，奈格尔感觉到了山一样高的巨人幽灵正在像无头苍翼一般漫步，他看不见那个巨人，但是却能感觉那个巨人的存在。

对方某一刻将视线移了过来，但又慢慢的将视线移走，又慢慢的往前移动了。

自从那天跟伊瑟拉和巨人聊过之后，巨人就再也没有袭击过克莱奥斯家的孩子了。不过话说回来，伊瑟拉长大之后就很少再有那天晚上那么神神叨叨的时候了。那天跟老树交谈的伊瑟拉简直就像她的第二人格一样。

他扯回了思绪凭借着感觉，奈格尔向这个森林最高的那颗树飞去。

这棵大树的树冠缺了一大块。这个缺口上的一个树枝能够给龙妈那个体型的生物提供落脚的地方。

果不其然，雅妮正趴在那树冠上，眼神忧郁的看着她的哥哥飞了过来，落在了她的身边。她往左边挪了一下，腾出了一片空间。算是默认了哥哥的陪伴。

奈格尔和雅妮挤一挤两条龙刚好足够站在这个地方，如果他们俩都把龙翼收起来的话。

“怎么了？还不回家睡觉？”奈格尔问道。

雅妮没有立刻回答，她眺望着西边，那里是巨人城的方向。

“妈的歌谣里面说维因兰在西边，而维因兰又是巨龙的归宿。”雅妮说，“所以我一直在想，我的归宿究竟在哪？我又不是巨龙，至少不是纯血的。如果真的找到了维因兰，那里会成为我的归宿吗？还是人类城市会成为我的归宿？”

奈格尔想跟她说趁早洗洗睡吧，人类的世界那么多尔虞我诈怎么可能是你的归宿？青春期的少女就是事情多，喜欢多愁善感。

但他有明白，这个时候雅妮需要的不是建议，她只需要一个倾诉的听众而已。她肯定是生龙妈的气了。

“为什么这么想呢？”他轻声问道。

“我刚才想了很多，老哥。”雅妮还是望着远方说道，“我真的想见一面我父亲。我们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你就不好奇吗？”

“确实挺好奇的，但咱妈的嘴巴很难透露些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妈从来不说这些事情！”雅妮声调提高了一些，“我今天是第一次从咱妈那里侧面了解到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人。

“我现在回忆起来了。他当时见到我确实非常激动，有好多话要跟我说，但是我却只顾着害怕去了，根本没有好好听。

“如果我还是拥有小时候那样时光倒流的能力，我一定要好好坐在那听完他讲的东西。我会跟他说‘不用太紧张，我不会马上走的’，而不是让卫兵把他吓跑。”

奈格尔点了点头，“听起来，他应该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

“嗯，我也觉得，他竟然为了见我一面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雅妮看着奈格尔说道，“不过我很抱歉，因为我自己一个人结果差点害你们都死在那里……”

“没事，我们至少都逃出来了。”奈格尔说。

微风吹拂过来，让这棵参天大树微微摆动树冠。周围有一些幽灵在游荡着，他们发出白色的光点，点缀着夜晚的森林。

月光之下，兄妹俩默契的沉默了片刻，去好好看看这份景色。

“这样很奇怪是不是，我们巨龙本应该痛恨人类，但是我身上却有一半人类的血，还特别想要见我的人类父亲。”雅妮说道。

他很懂雅妮的心情，就连他自己也是矛盾的个体。他自己究竟是人还是巨龙呢？

十六年前他很确定他有着“人类的灵魂”和“红龙的身体”。现在的他却不那么确定了。两部分都不是那么确定。

“我们本来就很矛盾。”奈格尔回答，“龙妈都找了个人类生下了你，她应该有碍于面子不敢说的东西。”

雅妮点了点头，她望着月光继续说道：

“作为人类真的很怪，那么多人生活在一起，那么多争执，竟然还那么有秩序。

“那些人类真的很脆弱。但是那么脆弱的生物，只需要我一个念头他们就死掉了，但他们齐心协力竟然能盖起来那么宏伟的建筑。力量那么强大的猎龙人竟然没有奴役那些平民，反而选择想要保护他们。”

“确实，他们很厉害。”奈格尔说。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很怪，会想我到底是站在红龙那一边还是人类那一边，我当然是站在红龙这一边的……只是我很好奇，我的另一半血统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想——”

“雅妮，没关系。”奈格尔说道，“我有的时候也会好奇人类世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