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七百八十五章 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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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外面有一个自称光明圣女的人前来觐见！希望能够见女士一面！”
帐篷外面，传来传令兵的声音。
一听到这个名字,爱丽儿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被紧紧揪了一下。
光明圣女……
是……那位圣女吗？
“她人在哪里？随行有多少人？”
爱丽儿连忙发问。
那名传令兵开口道：“人就在一里外的关隘处，目前正被第一军拦截盘查。随行一人，身上看起来没有携带武器。但是，鉴于其为光明教廷的圣女，所以达克将军还是叮嘱将她先拦截下来，前来通报。”
“仅仅携带一名随从……”
听到那个圣女现在被拦在警戒区外，爱丽儿稍稍有些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已经快要受够了那些恶魔动不动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用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掳走，或者做些什么威胁的事情了。
至少这一次，这个光明圣女还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一切都还可以控制吧。
那么既然对方只有一个人前来，那么爱丽儿就需要思考现在自己的处境。
如今，自己的公会成员全都派出去迎接这场战役，甚至就连自己白天的保镖可可如今也在应对这场战争而辛勤地工作。作为自己的警备队队长的麻薯，这个小吸血鬼却是一到白天就会昏昏睡去的模样，现在也没有什么用。
换句话说,如果现在把那个光明圣女放进来，那么就只有达克一起进来，作为自己的护卫吗？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爱丽儿也很相信达克的战斗能力。
不过，最关键的是爱丽儿觉得现在也没什么必要和这个光明教廷的圣女扯上关系。
毕竟如今瀚海城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掌中之物,蓝湾帝国的覆灭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来。这个光明教廷的圣女到这里来能够挽回什么呢？她想要挽回光明教廷的地位,让这个宗教组织在将来的共和国内继续存在下去吗？还是说愿意做出些许的交换？
可是，未来的共和国注定不会是一个允许教廷掌握大量财富和权力的地方。现在的光明教廷应该也没有什么值得交换的东西……所以，自己还是不要和她牵扯上关系比较好？毕竟不让她进来,自己也能够安全一点。
想到这里,爱丽儿伸出手，就要让传令兵去传令，拒绝那名圣女的觐见。
可话刚刚到喉咙口，她的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起了另外一个念头。
仔细想想，那个光明教廷的圣女有做过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吗？
如果根据传闻中说的那样，这名圣女打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就因为拥有极强的光明元素亲和，所以就被教廷奉为圣女。名为恭迎，实际上就是一种囚禁。
根据近几年她从一些逃跑的牧师和圣殿骑士那边得到的消息，这名圣女身上所拥有的光明力量甚至强大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所以，整个光明教廷本质上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一个用来狠狠地封锁这个所谓的圣女，然后用她的名号来获利的组织。
五年前，恶魔大军攻破瀚海城，这名圣女自然而然也是就此挣脱了这个牢笼。
可是仔细想想，这个圣女在这之后有做过什么对人鱼军不利的事情吗？
好像……还真没有。
至少，她明面上一直保持着和人鱼军一致的目标，也就是击败魔王。就算有些时候战术战略显得拙劣，但她的目标却始终和自己重合。
甚至于，这名圣女可能还暗中杀掉了一名魔王军的高级将领……
这么一想，爱丽儿反而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接见这名光明圣女。至少，在撇除自身的好恶之外，她是真没理由拒绝。
想到这里，爱丽儿那原本要挥出去的手，却是慢慢地捏紧。
沉默片刻之后，她的手放了下来，说道：“让她进来吧。”
传令兵得令去了。
趁着对方还没前来的功夫，爱丽儿则是立刻调动四周的守备兵，在这座营地之前展开了一个差不多两百平米的空旷区域，然后左右各安排了一百名人鱼军战士。
就算那个光明圣女真的有什么问题，这里可是有超过她们总人数一百倍的战士呢。难道那两个人还真的能够达成以一当百吗？
就像是计算好了时间一样，在守备兵调整好时间之后，远处却是缓缓地来了一匹瘦马。
那，真的是一匹瘦马，瘦弱的身躯似乎是长久地营养不良，所以显得十分的低矮。马头抬起来都只能够到正常成年人的喉咙。
只不过，这匹瘦小的矮马现在却一点都不显得吃力。或许是那个坐在它身上的人，本身也没有多么的高大威武吧。
一名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戴着罩巾，蒙着面的侍女走在前面，伸手拉着瘦马的缰绳一点点地向着这边移动。
而在马匹的背上，则是坐着一名仿佛从阳光中诞生出来的女性。
在如今渐渐明朗的晨曦之中，那名女子着一身朦朦胧胧的白纱裙,透过阳光，在那白纱裙中似乎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她那曼妙而充满诱惑力的身形。
侧坐在马背上的女人同样戴着面纱，她的一只手轻轻地扣着面纱搭在耳朵上的搭扣，一只手轻轻按着矮马的马背。
面对两边那整齐划一站队的士兵们，这名女性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慌乱，就仿佛现如今她走进的并不是一个肃杀的战场大营，而是一个安静的礼拜室,能够让人的心情感到无比的宁静。
走到广场中央后,这名圣女在侍女的搀扶下从马背上跳下，她轻轻一跃，那一刹那却给了爱丽儿一种错觉。总觉得这名圣女好像没有体重一样，她从马背上跳下的身姿有一种只有画中神女才有的那种轻盈感。
而当爱丽儿看到这个女人的眼睛之时，一种困惑也是深深地爬上了她的心头。
因为那双眼睛看着实在是太过年轻了……
如果真的按照传说中圣女的年纪来算的话，今年的她应该至少五六十岁了吧？
可那双眼睛中却完全看不出那么大的年纪。
但真的要让爱丽儿仅仅通过这么一双眼睛来猜测这名圣女究竟有多少岁，她也实在是猜不出来。只感觉这双眼睛尽管看着没有那么老，但也没有那么的年轻，其中蕴含着许许多多的故事,甚至有可能是远远超出爱丽儿所能够理解的岁月痕迹……
在这名圣女站定之后，后面，达克也是带着十几名贴身卫兵一起跟了进来。他向着爱丽儿这边略微行礼之后，就走到了爱丽儿的身旁。如今浑身穿戴好戎装的达克已经成为了爱丽儿面前最坚实的一面盾牌，这也让爱丽儿的心稍稍冷静了一些。
“光明教廷圣女……我就是爱丽儿·加西亚。请问,我能否知道你的名字？”
爱丽儿开了口,在自报家门表现坦诚的同时，也是向这名圣女进行询问。
圣女默默地看着这边的爱丽儿，沉默片刻之后,她则是同样向着爱丽儿缓缓行了一礼。在旁边那个浑身上下全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侍女退到一旁之后,这名圣女开口说道——
“我没有名字。打从我记事时起，我就只是光明教廷的圣女这唯一的身份。公爵女士愿意如何称呼我都可以，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编号，能够辨认出具体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
爱丽儿略微摇了摇头，说道：“一来，我可没有打算接受蓝湾帝国的封爵。二来，就算是封爵，潮汐·碧蓝也没有对我进行正式的敕封。所以，不用这样称呼我。”
圣女起身，一旁的卫兵则是端来一把椅子，让这名圣女能够坐下。
她款款落座，而在她落座的那一刹那，似乎所有的风也都就此停息，让她那飘动的衣袖安静了下来，眼前的这名光明圣女再次恢复成了那种所有人所想象中的圣女的模样——端庄、宁静、祥和。
“我说了，公爵女士仅仅是一个称号。如果您不愿意，自然可以让史书家记录下来，但不能阻碍旁人如何称呼您。至少，在您没有给他人一个更好的称呼您的称谓之前，这已经是我所能够想到的最高的尊称了。”
爱丽儿一挥手，两边的士兵随即端上水果和桌椅，在圣女的面前摆放好。同时为了防止阳光的暴晒，一名士兵也是拿了一把遮阳伞过来，在圣女的背后撑开，挡住了那些照射在她身上的阳光。
“嗯，的确只是一个称呼。既然我不应该在乎公爵这个称呼，那想必你也应该不会介意圣女这个叫法。那么圣女，我能否知道，你今天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爱丽儿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一点，形态举止也不是那么的庄重。
不过对于这名圣女来说，一切似乎都无所谓。
只是在她说话之前，旁边的那名侍女却是将她背后的遮阳伞稍稍挪开，让那阳光继续直接照射在了她的身上。
仿佛对于这个圣女来说，阳光就如同空气一样的重要，不能遮挡似的。
很显然，圣女也明白这个举动让爱丽儿产生了疑惑，她面纱之下的嘴角略微翘起，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请原谅，我被那些神父们‘侍奉’了太久太久了。名为光明圣女，但在我的前半生中我能够真正沐浴到阳光的日子却是屈指可数。所以现在，一旦照射不到阳光就会让我有些拘谨。”
爱丽儿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圣女略微坐好自己的位置，看着面前这些秋天刚刚摘来洗净切好的瓜果，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真的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啊……阳光很柔软，空气也很清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爱丽儿不说话，只是默默等待着这个圣女的回应。
圣女伸出手掂起一块瓜果，低下头，稍稍撩起面纱后，在尽量不让人看到自己面容的姿态下吃了一口。
随后，她再次点点头，说道：“很甜，也很香。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带着美好,也带着祝福。也就只有能够培育出如此美味食物的人，才有资格彻底推翻蓝湾帝国。”
爱丽儿想了想，说道：“你……不是来说情的？”
圣女笑了笑，缓缓道：“如果我说情，有用吗？”
爱丽儿：“当然没用。”
圣女：“那就对了。”
爱丽儿：“那你来干嘛？吃我的瓜？要不我再多送你几个？”
圣女：“我是来祝贺爱丽儿·加西亚公爵顺利达成宏愿的。提前祝贺您彻底推翻蓝湾帝国。另一方面，也是来感谢您彻底摧毁了魔王，这场战争没有达成我想象中的旷日持久,而是仅仅耗费了五年的时光就终结,这实在是令我大喜过望。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当面向您致谢。”
总觉得，这个圣女的感觉不太对劲。
爱丽儿当然知道摧毁魔王军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有人想要来感谢自己也实属应当。
可是这个圣女……偏偏挑这个时候来感谢自己？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爱丽儿：“那……是我们应该做的。在这场战争中，你也依靠自己的力量做了很多事情。说起来，我们之间应该算得上是战友。”
对此，圣女轻轻点了点头，笑着道：“战友啊……是啊，我们是战友。我从来都没有如此深切地感受到，有一个战友是如此的美好。爱丽儿·加西亚公爵女士,请原谅我的冒昧，这些事情或许您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也不打算向任何人提起。但是我却能够感受到，我知道的，那就是……您曾经,有过登神的一段时刻,对吧？”
那一刹那，爱丽儿只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浑身上下更是出现了一种冰冷的感觉！
看到爱丽儿现在这样一幅沉默不语的表情,圣女却是继续说道：“我感受到了您的‘登神’时刻。那是一种比‘魔王伊戈塔里’更加强大,更加富有魅力的时刻。那个时候，说实话，我对您只有恐惧。那种恐惧是出自内心深处的，是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
“即便是在面对那个精灵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虽然那个精灵对这股力量的运用更加熟练，心智似乎也更加成熟，但他却能够让人琢磨到，能够让人理解其心中的想法。可是，您却不一样。在您登神的那段时间里，我只感觉到浑身上下都被压抑住，生怕一个魔王离去，但等来的却是迎来另外一个更加可怕的魔王。”
一旁的达克略微瞄向旁边的爱丽儿，脸上已经写满了疑惑。
不过爱丽儿的外表却依然保持着那种冷静，一声不吭。
“很抱歉让你有这样的感觉。那么现在……”爱丽儿缓缓道，“你还有这种感觉吗？”
圣女轻轻摇了摇头，笑容再次透过那面纱之下，缓缓传来：“没有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对您只有尊敬。大地的归大地，这种想法实在是精妙，简直无与伦比。”
至此，爱丽儿很确定，眼前这个圣女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她知道太多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她绝对不可能和任何人说！
所以……她也是守护者之一？
可不对啊！天空、海洋、森林，以及被自己归还的大地，所有的守护者自己都已经见过了呀！难道说……这个女人是某个守护者在现实中的凭依？那也不对！那些守护者明明说过，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和自己相见了！而且就算想要相见，也没有必要弄得那么复杂！
所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爱丽儿的双拳抱在胸前，语气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冰冷了下来。
圣女则是再次轻轻点头，开口说道：“大地的归大地，这实在是一个好主意。美好的力量终归应该回归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但，面对我们未来的那场战争，我还是有一个不成敬意的小小想法。”
“既然大地能够归于大地，大地可以没有意识，只有力量，大地可以完全作用于整个世界……”
“那为什么，森林不能归于森林，海洋不能归于海洋，天空不能归于天空呢？”
爱丽儿一愣，一时间脑子里面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名圣女至此则是再次开口说道：“如果说，让那些自诩为保护者的力量不再拥有那可悲的意识，让祂们的力量纯粹成为一种力量而被这个世界所用的话，那是不是会让这个世界运行的更加美好呢？到时候，瓜果会更加香甜，阳光会更加温柔，人们的心中也会充满了善良与力量，共同迎接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啪——！
爱丽儿的手重重地拍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她瞪着眼睛，咬着牙，身体略微颤抖片刻之后，终于大声喝道——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圣女抿嘴一笑：“做什么？为了这个世界美好的未来，这个理由，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