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伙食费,要增加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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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喝啊啊啊————！！！”
这个壮汉发出一声恐怖的嚎叫声，举着盾，带着百里冲刺一般的速度猛地撞向那头亡灵士兵！
只听得哗啦一声，举着锈剑的亡灵士兵被布莱德的盾击瞬间撞的粉身碎骨，骨头如同被内部爆破一般向着四周散去。
“成功了？！”
一击得手，布莱德也不由得高兴起来。他乐呵呵地看着满地的骨头，随即回过头看着艾罗这边的方向。
“别放弃警惕！还没有结束！”
艾罗大喊，这个战士被这么一喊也是立刻回过神，再次保持警惕地看着满地的骸骨。
果不其然，四散分裂的骨头在短暂沉寂了不到两秒之后再次开始运作，重新恢复成亡灵士兵。在复原的那一刻，它手中的锈剑已经朝着艾罗挥下！
有了小圆盾的保护，布莱德已经不再如同昨晚那样显得狼狈万分。就算亡灵士兵的步伐迅捷，偶尔绕过圆盾的保护挥剑砍在布莱德的身上，那一身史莱姆皮做成的护甲却也能够轻轻松松抗住这把锈剑的伤害。
见对方几乎无法对自己造成损伤，布莱德的行动更加大胆且自信，抬起铁锤一挥，击中亡灵士兵的胸口，再次将那些骨头打碎分散。
“（妖精语）会长！有没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东西啊？！”
芭菲看到布莱德暂时没有危险，于是飞离他的口袋，来到艾罗的耳朵旁。花妖精显得有些小紧张，眼看着那只亡灵士兵再次复原，这种战斗却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但，艾罗也在思考。
他的目光落在那边蹲在地上，怕的瑟瑟发抖的可可身上。
从刚才的场面来看，这个小丫头在无法控制亡灵士兵方面的确没有说谎。那种害怕的感觉并不是假的。
这样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亡灵士兵是一种魔法，和生命魔法的那种傀儡魔法一样。要想解除魔法最方便最快捷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魔法师自行解除，另一种就是杀掉魔法师。
但现在很显然不能从这两者入手……难不成是魔力暴动？
这种概念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同时书上也说过魔力暴动非常的危险，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就绝对不是自己这么个小公会可以处理的事情了呀。
……不对。
遇到事情不能首先想到把问题复杂化。
人类有一种坏习惯，喜欢把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本能地进行复杂化，抽象化。因为一旦事物超出人类自身的理解能力之后，人类就可以有理由放弃思考。
所以，现在应该把事情往简单的方向去思考。仔细想想，如果要违背魔法师本人的意愿，亡灵士兵除了魔力暴动这一条之外……
就只有被其他的魔力控制，这一种选择了。
“布莱德！”
“喝啊！”
一次盾击，布莱德再次打断亡灵士兵的一条胳膊。
“把它的脑壳敲碎！”
“是！会长！”
手中的铁锤抡起，但那亡灵士兵却是做了一件它此前从来都不会做的事情！
它的脑袋再即将迎接铁锤之前竟然向着旁边偏移，锤子轰隆一声砸入骨架，脑袋却是咕噜噜地滚到了一旁。
“不准跑！”
布莱德赶上一步，再次举起铁锤抡下。这次只听得亡灵士兵的脑袋咔啦一声响，碎裂开来。
“史莱姆？！”
破裂的头颅之内，一个无色透明的软泥状怪物立刻勾起了布莱德心中的恐怖回忆。
这也不能怪布莱德，他并没有受过严格的战斗训练，在经历过史莱姆的恐惧之后本能地向后退缩。眼看着，那个裂开的头骨再次开始愈合，亡灵士兵即将再次复原！
艾罗冲了上去，脱下身上的袍子将这个头骨整个地一包，放在地上。
“再来！”
看到自家会长那么身先士卒，布莱德定了定神，勇气再起，重新拿起铁锤再次抡下。
随着骨头破裂的声音再次响起，艾罗抖开袍子，那史莱姆伴随着碎裂的骨片一同被洒向四周。待得它彻底离开那些碎骨之后，亡灵士兵的反复苏醒终于停止，不再动弹了。
“史莱姆，又是史莱姆！会长，这附近的史莱姆未免也太多了吧。”
那只史莱姆还在原地转悠，似乎还想找到亡灵士兵的骸骨。但找了许久之后空无一物，它只能腾挪着身体，向着路边的草丛里面钻去了。
“史莱姆本来就是很低等的魔物，数量多很正常。”
后面还有一句话艾罗没有说出来。
虽然数量多很正常，但其中能够繁衍出可以控制亡灵士兵的高魔史莱姆，这却是有点令人意外。不过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亡灵士兵还要偷奶酪馅饼的问题了。
闪耀森林的那头史莱姆王看起来还是要尽快处理了，不然以后说不定会出现什么东西呢。
“别追了，我们手头现在没有合适的工具，干不掉它。让它走吧。史莱姆叮人会比较疼，但很少出现重大伤亡事故。总而言之，现在任务算是完成了。”
艾罗松了一口气，抱着袍子走向那边依旧摊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可可。
“好点了吗？”
艾罗伸出手，脸上带着招牌性的微笑。
可可捡起小树枝，两条小腿现在还在不停地颤抖。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过了许久之后才停止抖动。
但……
“骨兵伴身。”
小小的枯树枝一晃，那些碎裂的骨骸却是迅速来到可可身旁，重新凝聚而成的亡灵士兵稳稳地举着手中的锈剑，剑刃却丝毫不差地对准了艾罗的脖子。
“会长！”
布莱德和芭菲显然没有料到这一步，两人同时尖叫起来。
艾罗脸上的笑容也是略微僵硬了一下，但他很快重新恢复笑容，双手举起，让自己的动作尽量放缓。
相比之下，可可的眼神却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怯弱。
她的眼神真正展现出了一个死灵法师应该有的色彩。冷峻，残忍，不带有一点点的活人血色。
死灵法师站起来，将自己的袍子调整好位置，重新遮盖住自己那略显娇小的身体。她向后退了一步，但亡灵士兵架在艾罗脖子上的剑却没有移动分毫。
“布莱德，不要动。（妖精语）芭菲，停下。”
布莱德刚刚举起手中的铁锤，现在却不得不放下。芭菲也只能停在布莱德的肩膀上，紧张地看着这边。
“呼……可可，你这是打算做什么？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没有那么大的矛盾。你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我们公会？”
那根树枝依然从可可的大袍子里面伸出，她神色警惕地边退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公会？公会会长会做些什么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
艾罗察觉出她言语中的害怕情绪，嘴角的微笑显得更加温和：“那些公会会长做了些什么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和我说说看啊。”
“会长！别和她聊天了！她想杀你啊！”
“请相信你的会长！然后，把你手里的锤子放下来，不要再插话了！”
艾罗的语气不同于以往的温和，布莱德哆嗦了一下，掂量半天，终于还是放下了锤子。
艾罗重新微笑，看着可可尽显自己的友好。
面对这样的笑容，可可终于显出些许的犹豫。她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道：“我是死灵法师……又不是我天生就喜欢当死灵法师的！我天生的魔力体质就是这样，这又不是我可以选择的！”
“你们这些公会的会长骗我……说会招纳我，但我知道！你们讨厌我……怕我！生怕我哪一天一不高兴给你们下一个即死魔法，好像天底下的坏事全都是我干的一样！”
“公会里掉东西了，就是死灵法师偷的。”
“谁谁谁生病了，就是死灵法师用了瘟疫魔法。”
“遇到什么不幸的事情，倒了霉了，就是死灵法师嫉恨你们想要看你们出丑而施咒！”
“还说我是个女孩子学什么魔法……又不是我喜欢要学魔法的！我是女孩子就不能学魔法的话你们干嘛又把我招进来？”
“艾罗·加西亚，你敢说你从来都没有骗过人吗？你想说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利用我吗？所以，别那么假惺惺，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感激你帮我解决了小白的问题，但接下来，请你不要再靠近我。”
死灵法师的脚步继续向后倒退，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愤恨和不信任。
可就在这个时候，艾罗却是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好笑。”
“我告诉你，你别想花言巧语骗我。我已经被骗够了，不想再和你有什么接触。”
艾罗却是连忙摆手，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亡灵士兵，再次望着那边的可可，笑道——
“你知道吗？人类是一种喜欢撒谎的生物。”
“其实不单单是人类，任何拥有智慧，甚至没有智慧的生物或魔物，都会有撒谎的习惯。欺骗啦，被骗啦，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避免的。就好像我。”
艾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眯眯地说道：“我也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不想别人知道，所以我也会撒谎，我也会欺骗别人。和其他公会比起来，我的公会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我允许我的公会成员撒谎，允许互相欺骗。不过这并不是说我需要我的公会成员互相之间彼此猜疑，而是希望各自能够保护对方的隐私。在当事人愿意向他人分享自己的秘密之前，允许大家都维持着自己的一份禁区。”
后面的布莱德愣了：“会长，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如果可以的话，艾罗真想好好抽他一巴掌。这个好奇宝宝“真可爱”，总是让自己心烦！
艾罗当做没听到，继续说道：“所以，你会对我撒谎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我也对你撒谎，我也有隐瞒你的事情。这样一想岂不是很公平吗？既然双方都一样会欺骗对方，那为什么不能互相合作呢？”
最后一句话让那边的可可愣住了，她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晃了晃脑袋：“你……说什么？你是在招募我？”
艾罗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别人看不起的，我要。别人觉得没什么用的，我也要。更何况在我看来，数量稀少的死灵法师更是稀缺货色。所以，我想要招募你进入我的公会。”
可可：“哼。”
艾罗：“你心里想的大概就是我想要利用你吧？那么我们不妨就将其称之为利用吧。你可以利用我获得一个庇佑场所。不管怎么说，我的公会可是在帝国正儿八经注册过的，成为我的公会成员可以让你得到身份上的保护。像是上次镇长带人抓你这种事情今后将再也不会发生。”
“另外，你在我的公会将会有一个单独的房间，还会有免费的一日三餐，保证你从今往后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通过各种各样的偷窃来维持生计。”
“你的衣食住行有了保障，这就是你可以利用我的地方。但同样的，我也会利用你去处理各种各样的任务委托，你会付出你的劳动来为我赚取除了供你吃住之外的额外利润。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这样就是一种相互利用，但却对双方都有好处。你不觉得这种互相利用听起来还挺不错的吗？”
艾罗知道，自己的语言已经开始产生效果。
那边的可可低下头，似乎正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靠性。
但片刻之后，她却是再次抬起头，用一种十分怀疑的目光看着艾罗，冷冷说道：“如果接任务委托可以赚到比吃喝住更多的钱，那我为什么不自己去接委托，还要依靠你？依靠公会？”
艾罗挥挥手：“如果你觉得自己的交际能力很棒，并且能够敏锐地发现任务，还可以非常轻松地获取委托人的信任的话，那我觉得你的确可以自己去找委托。事实上很多暂驻冒险者的确是自己寻找任务和委托。”
眼看艾罗这样一幅无所谓的模样，可可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她继续向后退了半步，就像是在逞强似的说道：“你……你一定在哪里骗我！虽然我现在想不到你想在哪里骗我……但你一定是想要骗我！一定的！”
艾罗突然觉得这小丫头挺可爱的。
这样一幅倔强的模样，还有这种一脸不相信别人，却又不知道别人究竟在哪里挖着坑的模样真的太有趣了。
不过生意还是要谈，艾罗抹了抹嘴，继续说道：“我不会强迫别人，同样的，我也不会强迫你。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公会，成为人鱼之歌的一员，那么我们公会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可如果你觉得我还是不可信任的话，也欢迎你随时随地来做个客，吃点东西。”
说完，艾罗的脚步也是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亡灵士兵的掌控范围。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后面的布莱德立刻冲上来挡在艾罗面前，举着盾牌，遵守自己身为一名战士的职责。
艾罗往旁边挪了一下，越过布莱德的盾牌看着那个小姑娘。
这位年轻的死灵法师捏着枯树枝，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她低着脑袋，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僵持了大约一分钟之后……
那个十二岁的女孩，头也不回地掉头就跑。
“等一下。”
艾罗脱下身上的外套，向着亡灵士兵扔了过去，刚好挂在它的脑袋上。
“晚上气候凉，小心感冒了。”
可可也不说话，那名亡灵士兵则是抱起大袍子，一人一骷髅撒开腿，转眼间就融入了远处乡村的黑暗之中。
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布莱德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盾牌。
芭菲落在自己搭档的肩头，捂着胸口说道：“（妖精语）会长，这孩子很倔强啊。而且还很不懂事。”
不懂事啊……
“呵。回去吧。”
艾罗转身，感受着深夜的凉意。
嗯，快要到秋季了吧，天气都凉了。希望那孩子不要冻着才好。
而在三天后的清晨，当艾罗打开大门的那一刻……
他看着那个披着袍子，蜷缩在大门旁边睡的正香的小女孩的时候……
“从今天开始，每天的生活费要变成1铜7铁了呀。”
——1301年8月9日，伙食费：-6铜2铁。结余：84金1银8铜1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