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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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清风坊，外面的天很冷，夜风一阵阵的过去，就跟刀刃一样。
再过些时日，就该入冬了。
两人并肩，沉默的走了一段路程。
“我不是故意的。”
沈浪突然打破了沉默。
“嗯？”
白狸花抬眼看他，没明白什么意思。
沈浪也看向了她，一脸认真：“我说，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们看的。”
这句话，白狸花听懂了，美眸一瞪，没好气道：“不许再说这事了。”
沈浪耸了耸肩，觉得自己有点冤，当时的确没有多想，完全是为了她们着想才提议和楚楚独处。
事后才回过味来，自己那样的举动仿佛就是一个套路，一步步的让人往里面钻。
孔雀公主或许不会多想，只会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登徒子，大色狼，来舞坊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但白狸花肯定会往这方面琢磨。
沈浪实在不想她误会。
人设这种事儿，咱得端着。
其实白狸花现在也想明白了，沈浪没必要对她们用套路，坊里姐妹们巴不得呢，完全没必要，除非...
她低下头，咬了咬唇，自嘲的笑了笑。
除非，他喜欢我，所以特意这般做。
但是，他心里明显只有盘丝洞的那位。
一念至此，白狸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自己和沈浪从来也没有怎么过，自己为什么要躲着他？只是因为当初的那点好感尚未成为喜欢而葬送？
都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连这都看不开？
不至于，真不至于。
白狸花似乎在一瞬间释然，恢复了昔日的神采，展露了笑颜：“你抱着鹿力大仙的头，是要去哪里？难不成要去报官？”
会开玩笑，也就是说气消了...
沈浪无语，姑娘家的心情变化太快了，看着前方逐渐热闹起来的夜市，微微眯眼道：
“借花献佛，楚楚送来这么好的礼物，总该是要给别人分享的。”
白狸花做出了习惯的动作，右手食指轻轻点着下巴：“你不信楚楚的话？”
沈浪道：“至少不能全信，鹿力大仙刚刚找人刺杀我，温柔里就送来了他的人头，太过巧合。”
白狸花点点头，看向了他手里的盒子：“你打算送给谁？”
沈浪不答反问：“和温柔里矛盾最大的是哪家？”
“当然是藏娇苑。”
白狸花想都不用想，给出了答案。
“那咱们就去藏娇苑走一趟。”
....
在三大舞坊崛起之前，藏娇苑的生意十分红火，因为这几年间，连续出了三位花魁。
花魁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仅要人长得漂亮，在最好的时期力压群芳，文化方面也得跟得上，至少要比普通的才子强上一些。
乐器方面自然不能落下，怎么也得会吹个萧，弹个琵琶。
各方面都要优胜自家，以及其他青楼的姑娘，才能独占鳌头，登上花魁之位。
只有到了那个位子，身价方能倍增，才可以跟客人讲条件，甚至端起架子都没多大问题。
你的架子越大，老爷们的征服欲就越是旺盛。
没有什么是一叠银票搞不定的。
如果有，那就再加一叠。
钱能通神，自然也可通道。
有了花魁坐镇的青楼，才能吸引权贵豪富，风流士子。
权贵豪富为了征服花魁而来，简单直接。
士子想要以文才博得美人芳心，然后流传世间，不仅想要白嫖，还想以此成名。
花魁借着他们的追捧，继续抬高身价，无限套娃，直到价码够了，或是摄于某位大人物的威势，这才献出身子。
第一次，总是昂贵的。
后面即便降了价，普通的小老百姓一辈子也嫖不起。
可自打三大舞坊以雷霆之势崛起之后，舞姬和演员分流了大部分的客源，那些有钱有势的都跑去跟人喝茶聊天，一杯茶就特么几百上千的银子，比花魁们辛辛苦苦的体力活赚的还多。
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
凭什么呀？
花魁懊恼那些臭男人没良心，不识美人。
不到三十岁，便成了藏娇苑老鸨的秦雅诗，倚窗而望，愁眉不展的瞧着门外零零散散的行人。
进来的顾客基本都是些穷逼，嫖最便宜的姑娘，还要跟你讲价的那种。
秦雅诗心里堵得慌，已经好久没收到过打赏了。
以往贵客登门，时常发生两位权贵抢姑娘而砸钱的事儿。
砸的越多，秦雅诗越兴奋。
但现在，别说砸钱了，有时候你还得下去跟人讲价，为了几两银子掰扯半天。
日子难熬啊，也不知道三大舞坊还要蹦跶多久。
秦雅诗在窗台默默的画着圈圈。
诅咒你，诅咒你...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啪嗒一声响。
“谁？”
秦雅诗像是受精的小兔子，整个人跳了起来。
落地后拍着硕果，心有余悸的回头瞧去，身后不见人踪，唯有桌上多了一个盒子。
她站在原地犹疑了一会儿，方才抬步而去。
绣花鞋轻轻的在地板上摩擦，一点点的接近了那个盒子。
她担心里面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伸手抓了一只鸡毛掸子，躲得老远小心翼翼的挑开盖子。
盖子落下，一颗熟悉的头颅出现在眼前。
秦雅诗先是一愣，然后惊骇。
表情的变化十分到位。
她死死的盯着那颗人头，握着鸡毛掸子的手越来越用力。
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狰狞，银牙咯吱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大步上前，手里的鸡毛掸子狠狠的抽在头颅之上。
一连抽几十下，秦雅诗无力的垂手。
脸上露出了几许笑容，配合着原本的狰狞，很是可怖。
“鹿力大仙，你也有今天。”
“死的好，你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死了。”
秦雅诗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前方拜下。
十分郑重。
....
“你觉得秦雅诗像不像在演戏？”
屋顶上，白狸花看完了戏，扭头问沈浪。
“应该不是。”
沈浪摇了摇头，根据老鸨的反应，从专业角度判断，他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在演戏。
即便演技在逼真的奥斯卡得主，在演戏的时候也不可能做到这般自然流露。
他有些无趣的坐在屋顶上，摸着下巴分析道：“根据现在的线索来看，大概可以判断出三点。
一：鹿力大仙的人设很混帐，手底下的人都憎恨他，死后还要被鞭尸。
二：从秦雅诗的表现来看，藏娇苑并不知道温柔里要杀鹿力大仙的事儿，那么这件事大概就是温柔里自己决定的。
三：温柔里要杀鹿力大仙，有一半原因是要与我合作，还有一半原因是鹿力大仙见死不救，并且压榨温柔里的剩余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