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突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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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头带着众人走的不是杨清起先试过的那条近道,这条路看起来更为偏僻,有些地方在旁人看来已是死路,谁知跟着老李头左拐右拐竟又走得通,看来若不是对这几条街熟知之人是绝不会知晓的。也是这老公人最是对少城熟悉不过,又询问了附近的百姓,才找到了这条近道。
“县尉,就是这里,兄弟们在这里有发现。”老李头引着路,带着众人进了一间破烂不堪的房舍,指着左侧的房门门后说道。
这房子显然曾经是一处民居,不过看着满屋的尘土和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可见早已荒废、无人居住了。可是现在左面的那扇勉强还算完好的房门背后的墙上却有着明显的血迹,地上还有着一个蜀锦织就的黄色丝囊。
杨清打开这丝囊,往里一看,原来是一些香草。
“这好像是个香囊嘛。”李瑜在一旁看了一眼顺口说道。
杨清道:“没错,这正是个香囊,兄长看出什么蹊跷了吗?”
李瑜笑道:“还没有,只是这香囊用料上等,编得又精巧,应是大户人家才拥有的。”
“原来如此。”杨清笑了笑,不过还未等嘴角的笑容退去,突然他脸色大变,貌似想到了什么:“欸,慢着。记得昨日我向夏侯娘子一干夏侯府的人询问心兰的妆扮时,木兰曾说过心兰身上就佩戴着一个丝囊,而且这种丝囊是他们夏侯家统一编织的,丝囊的内部有着夏侯两个字。”
他说完这句话后,李瑜赶紧拿过丝囊,将它整个翻了过来,赫然发现一面上正绣着夏侯两个字,二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一阵寂静过后,两人都笑出了声。
终于找到心兰的一点踪迹了,杨清按下心中的喜悦,平静地说道:“看来这个丝囊就是心兰之物,而这里也就是心兰呆过的地方。”
“不错,从这血迹的高度来看,心兰的身体是坐着背靠在墙上的,至于沿途和四周都没有发现血迹,想必是凶手用布之类的东西作了包裹才使得沿途没有血迹留下,而在这里却不知为何留下了一点血迹。”李瑜也同意地说道。
“至于为何会流出血,清以为恐怕是凶手将心兰放在此地的时间不短才导致血液渗出的。”杨清解释了一句,又指了指门上和地上:“子玉兄,另一个好消息就是在门上和地上分别留下了凶手的手印和脚印,还请兄长让人将其临摹下来以便日后比对。”
“合该如此。”李瑜对旁边的公人使了个眼色,吩咐了下去,又对杨清问道:“但是有一点我不懂,凶手或者说朱八为何要在此地停留,若说为了歇脚或躲避某个路人只需一会儿便可,可如明之你所言,朱八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可不短啊。”
杨清道:“这个,清一时也想不到头绪。这样吧,我等就从此地去朱八家,看看到底要多少时间,顺便也看看黄县佐那边的情况。”不久前,黄县佐已带人前往朱八家继续排查,或许他那里说不准也有了好消息。
然而到了朱八家,黄县佐并没有好消息奉上,一干公人仍未发现昨夜有看见朱八回家的人,李瑜失望地摆了摆手让他继续去带队排查,只留下数名公人陪着自己和杨清留在朱八家等候。
朱八之妻何氏不知为何现在倒也不再惧怕官府的人在此,她旁若无人般在院子中自顾自地做起了事,也不管杨清和李瑜在一旁坐着。杨清是有些可怜这个妇人的,其实在他心里,朱八是犯下这起案件的元凶不说是有十成的把握,八成还是有的,一旦案件查清,朱八的后果必然不太好,到时候就只留下何氏一人生活了,实在值得人同情,就是不知这妇人可还有亲属能够依靠。
咦,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杨清突然打断了已经跑偏的思绪,他在心中苦笑着,自己不快些查找线索,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感怀,唉,自己还是个心善之人啊。他站了起来,准备再找何氏问问话,却发现她在院子左侧的草棚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这草棚下放着几块木板拼成的架子,架子上放着一堆杂物,何氏正弯着腰在那里翻找着什么物件。杨清走到一旁询问道:“何氏可是有什么物件找不到了?”
何氏着急地答道:“也没什么,就是平常拿来装米糠的麻袋不见了,奴家正寻着呢。”
“那麻袋里可是还有米糠?”杨清想着莫不是被人偷去了。
“只剩一点,奴家正准备再装满,前日还曾看见,现在却不知去哪了。”
杨清道:“这麻袋可有多大,我让公人给你找找。”
“约莫三尺来高,一尺宽。”何氏边说边比划着,然后又轻声地说道:“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物什,就不劳官人们费心了。”
见她推辞,杨清也不勉强,回到李瑜旁边,给他打了个手势,邀他去外面说话。二人来到朱八家十几步外的槐树下,杨清开口道:“兄长,何氏适才道她家丢了个麻袋,愚弟以为这麻袋很有可能被朱八拿走了。”
李瑜惊道:“你是说,朱八为了掩人耳目,曾先行偷偷回家将这麻袋取走,然后又回到那间隐藏着心兰的破屋用麻袋将其装入?”未等杨清回答,他又说道:“是了,定是如此,心兰留在那里的时间不短也说得通了。”
杨清笑了笑,赞道:“兄长反应果然敏捷,愚弟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是不知朱八他将心兰藏到何处去了。”
李瑜也觉得这是个关键,正要附和着说一句,却见黄县佐带着个老头小跑着过来了。
“县尉,好消息、好消息,这老头前天夜里曾经看到过朱八。”黄县佐兴奋地说道。
李瑜急道:“老人家,你是在哪看见朱八的。”
那老头回道:“小老儿前天夜里在朋友家吃完酒后,就独自一人回家,当时我已喝的有些醉了,路过朱八家时想歇一歇、醒醒酒,就靠在他家的围墙下坐了坐。”老头说到这,指了指不远处朱八家夯土筑就的围墙,又道:“不一会儿,我听得朱八家院子里有响动,就好奇地站了起来,踮起脚往里一瞧,就见朱八正坐在他家的水井边洗着锄头。”
洗锄头?莫非就是他家立在墙角处的那把?难怪如此干净,当时自己就觉得好奇,没曾想是朱八在深夜洗过的,杨清接着问道:“老人家,你确定那是朱八?”
老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小老儿也是这附近的人,平常也是识得朱八的,虽说前夜有些醉了,但人断是不会认错的。”
“那不知老人家还记得前夜是几时看见朱八的?”李瑜问道。
“我记得是子时将将要过完,马上要到丑时了。”
“原来如此。黄县佐你带这位老人家下去吧。”李瑜摆了摆,示意二人先行退下,又对杨清说道:“明之,这......”
杨清打了个手势,止住了李瑜的话头,此时还是不要先下结论为好。回到了朱八家,看向进门右手边的水井,水井旁紧挨着两垄菜地,这菜地上仍然种着菜。昨日杨清来察看时就已经发现这菜地有地方被翻新过,当时还以为是正常的翻地,就没有在意,现在依刚才那位老人家所说,莫非这朱八深夜还在种地?
他走到井边,将木制的井盖揭开,蹲下来望向井里,仔细地察看着。李瑜见杨清如此举止,上前低声道:“明之,莫非朱八将心兰......”
杨清轻轻摇着头道:“还不好说,还得询问何氏之后才好判断。”他见这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正想起身,突然感觉脚底踩着什么,移开脚一看,原来只是两朵枯萎焉干的菊花,不知谁采摘后扔在这里。
何氏在堂屋见李瑜和杨清围着自家水井和菜地,心中好奇,走了过来问道:“二位官人,奴家的这口井和菜地有何不妥吗?”杨清道:“无事,我等只是看看罢了。对了,何氏,你家的井有多深?”
何氏道:“约莫两人高。”
杨清点点头,又走到菜地,随口问道:“这菜还长的挺喜人的,这地你也是时常翻过的?”
“好叫官人知晓,这菜地确要勤恳伺弄,这地前些天才有翻过。”
“那这几日有翻过吗?”
“这几日奴家却未翻过。咦,这地奴家近两日未曾动过啊?”何氏也注意到了菜地被翻过。
杨清继续问道:“莫非是朱八翻过?”
何氏道:“这样看来应是他闲来无事弄的吧,不过我家夫君向来是很少摆弄这些农事的。真是的,挖菜垄上的土也就罢了,怎么连过道的土也翻了一遍。”
在何氏答话时,杨清都有注意观察她的神情,见她脸色坦然,不似作伪,想来这些话非是谎话。只是先等一下,何氏刚才所言的意思是两垄菜地之间的过道不需要翻土,杨清突然发现了问题,心中感到一惊,莫非是那个原因。
他急忙对李瑜说道:“兄长,弟已明白此案的真相,还请兄长下令将王氏父子、吴二朱八、夏侯娘子一干人等传唤至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