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杭州国术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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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九年,杭州。
宽敞明亮的房间,徐重光全身一震,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心里深处好像有某种枷锁突然破裂,脑海里面,无数记忆碎片翻滚涌出。
徐重光微微一愣,接受着这份记忆。
“嗯,这个身份很不错啊!”
原主名叫裴庆之,从小学武。
裴庆之生于沧州,沧州民间武术,兴于明,盛于清,至乾隆时,已被称为武术之乡,至清末,则声扬海外,至民国及近代臻于鼎盛,历史悠久,门派众多,名家辈出,影响广泛。素有“武健泱泱乎有表海之雄风”和“镖不喊沧”之说。
裴庆之的父亲生于沧州,长于沧州,从小习练沧州当地的各种拳术,是当地有名的武术高手。
后来满清无道,洋人暴虐,义和团,起山东,不到三月遍地红,北方的武人十之八九都投身其中,男叫义和团,女叫红灯照,更是聚集了十几个赫赫有名的武术大师、宗师。
当时他们一起在津门会盟,裴庆之的父亲就是在战争中与红灯照的师姐相识,相恋。
而原身的舅父则是形意拳大师——‘单刀李’李存义所开镖局的镖师,十几二十年来,一直跟着李存义走南闯北,也是形意拳大师。
庚子年间,他的父母、舅父都奋起抗击洋人,面对洋枪洋炮,毫不畏惧,奋勇杀敌。
舅父跟随李存义在天津老龙头火车站抗击侵略军,英勇作战,多处负伤。
结果几战下来,洋人进了京城,太后和皇帝都出了逃,北方的武术大师、宗师,死的死,伤的伤,多少武人从此心灰意冷,决心不在传承,将一生的本领就此断绝,也好过被洋枪洋炮硬生生打断。
十年前他的父母因旧伤去世,舅父继续抚养他,他也是从小跟着练形意拳,每日苦修不缀,也是打下不错的武术基础。
不久前,原身舅父因病去世,念及他的天赋不俗,又生性喜武,于是在临死前留下一封书信给原身。
并告诉他,将这封信教给李存义门下的几个弟子,相信他们会卖自己面子,收裴庆之为徒,继续学习形意拳。
裴庆之最开始是想去找薛颠,尚云祥二人的,因为津门离沧州最近。
但是薛颠是李存义晚年收的弟子,收他的时候,李存义镖局早已解散,舅父归隐乡间,二人并无交情。
而李存义的大弟子尚云祥,最早入门,所以当年与舅父很是有些交情,只可惜尚云祥这时候从北方到了南方,去主持中央国术馆的国术大考。
于是十七岁的裴庆之便一人从沧州往南京走来,路经杭州,听闻这里将举行一场国术大会。又打听到国术大考已经结束,国术馆的成员都会前来参与这场国术大会,干脆留在了杭州,打算观摩这场大赛。
这场国术大会,几乎囊括了当时所有武林人士和武术机构。不少高手都受‘武当剑仙’李景林的邀请,前去担任杭州国术大赛的监察委员,其中就有李存义的真传,比如傅剑秋。
恰巧傅剑秋也与自己的舅父是认识,况且傅剑秋也是形意拳宗师,于是原身便打算就近拜傅剑秋为师。
将原身的记忆吸收完毕之后,徐重光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身体,走到旅馆的铜镜,打量着自己模样。
自己身上穿着一身黑,虽然略显陈旧,但还算整洁,身形高大,壮硕,挥拳踢腿之间,风声呼呼作响。
原身从小练武,至今十数年,加上家境不差,身体养得精壮有力,加上形意拳本就出功夫快,大小也算个高手。
“杭州国术游艺大会吗?”
徐重光根据原身脑海中的记忆,开始与自己前世历史上的记忆作对比。
在历史上,一九二九年,杭州举办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全国性的传统武术搏命擂台赛——杭州国术大会。
这场比赛,可以说是遍邀各派高手,几乎是把民国武术界的高手宗师都网罗于此了,就想看看“到底谁的功夫好,谁的不好。”
比赛规模之大,战况之惨烈,都是前所未有,与几次国考及全运会的比赛不可同日而语,被称为拼命擂台。
光是评判委员和监察委员的阵容就极为强大,评判委员长,李景林,副委员长孙禄堂、褚民谊,委员杜心武、吴鉴泉、刘百川、蒋馨山、张兆东、王渊生、张绍贤、刘协生等二十六人。
监察委员孙存周、高振东、左振英、佟忠义、刘高升、田兆麟、褚桂庭、杨星阶、肖品山、李书文、姚馥春、万籁声、朱霞天、朱邵英、李子杨、傅剑秋、候秉瑞、韩其昌、赵道新等三十七人。
这场大会允许任何人上台比试,无论你是南拳北拳,还是出家人,外国人,都可以报名参加,随时上台挑战。
但因为比赛规则没有太多限制,除了挖眼、掐喉、抓阴外一切方法皆可使用,且比试时徒手、无护具。搏击极其激烈,外国拳师从始至终都只是默默观看,未敢登台与中国武师比试功夫。
“以前看网文,就记得有什么诸天无限流四大新手村村长,分别是九叔,叶问、黄飞鸿、岳不群和神盾局的科尔森。
尤其是这种穿功夫片的世界,都喜欢去学咏春,但实际上,民国时期,北拳是要胜过南拳的,两次全国国考,一场国术大会,这三场大赛,南拳都是被北拳打得溃不成军啊,成绩优异者皆为北派拳法习练者,尤其是形意拳,更是极度辉煌。而南拳无一人进入优等。
况且无论是国考还是国术大会,都是第一轮南拳就全部被淘汰了,到后来国考的时候,干脆把南方拳法和北方拳法分成两个科目进行比赛。”
徐重光思索着,同时结合着‘一代宗师’中的北拳南传的剧情。
北拳南传的背景,正是李济深看到了中央国术馆组织的第一届武术国考时南拳的惨败,于是筹建两广国术馆,这才有了“五虎下江南”。
这次的“五虎下江南”,无论是报纸报道还是民间口述,都是北方武师横扫南方武术界,两广国术馆虽然没多久就解散,但是八卦掌、形意拳等北派拳师却扎下根来,大大抢了南派的生意。
“真正的北拳南传可不是什么温和的谈判,北方拳师南下传艺,要么是‘叶问1’里面,金山找那样,自己去把南方各个武馆踢一遍。
要么是‘叶问2’里叶问去香港一样,被当地的各个武馆找上门来被踢馆。毕竟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种情况下,只有打赢了,才能留下来教拳。”
“宫宝森想南拳北传,可正如北拳南下要与南拳斗过一场,南拳北上同样也要与北拳斗过一场。就像‘师父’里陈识跑到天津那样,只不过如果真是碰上民国武林,陈识去天津传艺,还把天津武师打了个遍?那时候天津武术界的领头者可是薛颠啊。”
徐重光想了一想那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
薛颠最好面子,从李存义开始,形意拳就在天津扎根立户了,所以武馆多是形意八卦门的人。天津国术馆就是天津武术界的龙头。
在尚云祥支持下,薛颠才接了李存义的班,当上了天津国术馆馆长,若是有人把天津武馆扫了,那也是扫了薛颠的脸,他必起杀心,到时候,就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了。
别说陈识了,你就算让巅峰时期叶问去跟薛颠打,恐怕都得输。
这个时候,天底下应该找不出几个人能打赢薛颠。
武术比他强的,像孙禄堂,宫宝森这些,年纪都大了。年纪比他小的,武术又没他高。
想要找出一个能胜过薛颠的,还真未必有。
所以北拳可以南传,但是南拳很难北传,无他,功夫,两个字,一横一数,站着的才有资格说话喽,北拳,就是指站着的那个。
你南拳北上,先得打过北拳了,才能立足。
谁有本事,谁的拳法好,谁才能教拳。
当然,当时南北拳的差距并不是拳种本身的差异,而是时势使然。
清末主要战事大都发生在北方,义和团打老龙头火车站那场战役,就是形意拳宗师李存义带着打的。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八卦门就拿着大砍刀和外国人打。
相比之下,南方没有那么多实战的机会。哪个拳种直接与战争有关系,哪个拳种在一两代人中,实战能力就会迅速提高。
“傅剑秋也是位高手,当年一掌把薛颠打出去,薛颠深以为耻,十年不出,十年后挑战傅剑秋时,已经到了‘神变’的地步,而傅剑秋也一直在涨功夫,绕着脸盆走一圈,脸盆里的水就能旋起来,两人交手,必一死一伤,所以大家都纷纷劝阻他们。”
徐重光心里打定主意,既然杭州城就有形意拳的宗师人物在,那自然不必再往南跑了。
而且国术馆的国考早已结束,其成员都来到杭州参与游艺大会了。
徐重光洗了把脸,整理下了衣服,就准备出门去拜访傅剑秋。
自从几天前开始,位于杭州吴山路的清泰旅馆中,忽然出现了一批操着来自南北各地口音的拳师,这些人,每日清晨在西湖边的公园和旅馆前的空地上,你一拳我一脚的演练拳法武术。
原主也是这几日去这几个地方询问,于是便得到了傅剑秋的消息,送去了拜帖,将自己的身份讲清楚,今日,便打算去正式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