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这妹妹我曾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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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睡着了么”路明非看着天花板,小声问。
“还没有,在想事情。”枕边的人也看着天花板,被子盖到肩头,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被子里面。
“想小师妹那不用想啊,就在旁边呢。”路明非小声道。
“不是……只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有点不习惯,等会困了就好了,没事的。”
“嘿嘿,”路明非扭过头,看着枕边那张英俊的脸和整齐的睫毛,“师兄,你知不知道仕兰中学的导航社”
仕兰中学曾经建立过一个特别的社团,导航社,里面几乎都是软妹子。
她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楚子航的迷妹。
楚子航偏头看了他一眼,沉默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她们喜欢的只是她们眼中完美无缺的楚子航,可那不是真正的我。我远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她们不了解真正的我究竟是怎么样的。”
“那,如果有一个真正了解你的人出现,你会喜欢她吗”师弟小声问道。
楚子航微微皱眉。
他不明白师弟最近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的感情生活
他现在不该担心自己会不会将他的事情上报给学校吗
“师兄,我们高中时候军训,墙壁隔音效果很差,一堆人都在那偷听女生寝室的墙角,话题是‘如果嫁给楚子航,我会怎么办’。”
“有强硬派表示要坚决推到你,文艺派则表示要你每晚讲睡前故事,贤妻良母型的则表示要靠一身厨艺把你养得肥头大耳,正所谓留住男人的胃就留住了男人的心啊,事业型的则鄙夷说到了楚家少奶奶这种级别还做什么饭绝对是先斗倒婆婆,掌握家政大权,坐稳楚家内廷一把手的位置!可最后胜出的却是温情派的,一个声音细细的女生说,‘我要是泡上他我也不想什么别的,就想他睡觉的时候在旁边看着,一根根数他的睫毛’,啧啧,听的真是让人羡慕!”
楚子航眼角一抽,不是被这煽情话雷到了,而是因为师弟不仅刻意模仿着女生的嗓音,还温情脉脉地冲他挤眉弄眼。
他翻了个身,实在不想看到师弟那张贱贱的脸。
“不用羡慕,当年这么说的女孩现在都找到了男朋友,而只有听墙角的你和我睡在了一张床上。”
楚子航背对着师弟,压低声音反击道。
果然。
背后半晌没声音传来。
反击成功。
楚子航心中默默想到,看来自己还是有这方面天赋的。
他本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可和师弟相处的这短短时间里,他在言辞学的造诣上突飞猛进,已经能反客为主,轻松压制师弟了。
“师兄,你会告密吗”
许久后,身后传来路明非小声的问话。
这话让楚子航心中稍微一动,看来师弟还是在意的。
他沉默片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腹稿:“你救我一命,我会还你。接下来我会负责看着你,如果……我会成为你的第一个敌人。”
在说到“如果”时他顿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可这一次师弟出乎意料的没有给他回应。
正当他疑惑地扭头时,背后传来了淡淡的鼾声。
师弟又睡着了……
楚子航叹了口气,重新躺好。
他突然发现这个方向正对今天刚遇到的小师妹。
不远处的另一张床上,夏弥静静地睡熟了,窗帘没有拉上,月光照在她的柔软的额发上,被子一直裹到了后脑勺,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小的脸儿,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痕阴影。
楚子航的一生里,从未这么近距离观察一个女孩睡熟的样子。
他的心中一动,少女的睫毛一根根历历可数,仿佛计数时间。
他忽然明白了师弟口中的那个女生,为什么说要等他睡着的时候数数他的睫毛。
因为在最熟悉最亲近的人面前,你想的可能不是去触摸他的脸,或者非要他讲个故事闹出点儿动静,你想的只是看着他睡着的脸,默默地感受时间的流逝。
没错……
夏弥身上有种气息,他很熟悉。
那不是一个女孩的自来熟,而是某种烙印在嗅觉深处的记忆。
就像孩童时期用栀子花的气味来标记春天。
就像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时那句经典的宣言——
“这妹妹我曾见过的!”
楚子航瞳孔骤然放大,如同醍醐灌顶,整个人紧绷了起来。
无数泛黄的记忆碎片铺天盖地的涌出,将他的心神彻底淹没。
这个女孩……
他好像真的在哪见过……
……
……
学校本部,中央控制室。
长桌上放着一只铝制密封箱,贴着来自中国的快递标签,罢工前的最后一班cc1000次快车将它送到了这里。
施耐德教授打亮一只暗紫色光的电筒沿着密封箱的边缘检查了一遍,点了点头:
“密封签没破损,箱子在路上没有被人打开过,里面的东西是安全的。”
“这东西不必送到学校,直接发给校董会就好了。”曼施坦因皱眉说,“这样我们还得等着校董会派人来取。”
“我特意让他们先寄给我们。”施耐德说,“还是不放心打开看看比较保险。”
他说干就干,直接“咔擦”一声将锁剪掉。
“喂喂!”曼施坦因再想阻止已经为时已晚。
密封箱里是一只被雨水打湿的纸袋,里面是几只塞得满满的牛皮纸文件袋,每只袋子里都是细笔抄录的a4纸。
“看来过去几年中被中国警方归入‘超自然’性质的案件不少。”
施耐德小心翼翼地把文件取了出来,放在红外灯下,一边翻检一边烤干。
“这些案件中多少会跟龙族有关”曼施坦因问。
“99%都没有关系,有些是精神病人作案,有些是球状闪电导致房屋自焚,有些干脆就是ufo目击报告,重点在于剩下的1%。”施耐德说。
“具体怎么甄别”古德里安问。
“我们不甄别,负责甄别的是校董会。你们没有发现吗这所学院里只有执行部没有情报部,在和龙族的战争里,情报远比执行更重要,找到他们才能解决他们。所以负责情报的是校董会,包括我们在三峡水库杀死‘青铜与火之王’,都是校董会的命令。如果没有校董会,我们根本不会把摩尼亚赫号派到长江上去。”施耐德耸肩道。
“听说校董会在各地安排的人手不少,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信息,相当于一张情报网。他们中还有一些人掌控着几家跨国机构,所以基本上人类能到的地方,学院都能获得支持。”曼施坦因说。
“这是秘党几千年的积累,长老会可不只是几个有智慧的老头子,他们有权有钱。”施耐德说。
“这是一份‘ss’级的资料,你有权查阅么”曼施坦因忽然问。
“无权,但是我想你不会出去说的对么”施耐德耸了耸肩。
“为什么我不会说出去不要忘记我是风纪委员会的主席,我的责任就是维护校规,我直接对校长和校董会负责!”
曼施坦因瞪大了眼睛,光头因为愤怒而发亮,
“不要把我说得好像和你是一伙的,你甚至没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知道尼伯龙根计划么”施耐德问。
“尼伯龙根计划”曼施坦因听说过这个神话中的“死人之国”,但他不知道施耐德为何要在此时提起。
施耐德把早已准备好的信封递给曼施坦因,“自己看,看完了就知道。”
曼施坦因不明所以地打开信封袋,里面是一份份的学生简历,每份简历都加盖着特殊红色漆章。
随着简历一份份被翻过去,曼施坦因的脸色越来越古怪,最终他停下了。
停在“陈墨瞳”的简历上。
“你翻得那么快干什么我看到有路明非……”古德里安也伸长脖子凑在一旁看。
“这些简历是什么意思”曼施坦因声音低沉。
“那个红色漆章的文字你总该能看清楚,‘危险血统’,这些学生都是被校董会认为血统存疑的,包括你的学生陈墨瞳。”
施耐德又指了指古德里安,
“还有你的学生路明非。”
“在过去,校董会是不对学生事务发言的,因为学院本部被校长和守夜人控制得很好,每个学生都被长期观察,危险人物混入校园的案列从未有过。但是就在上个月,校董会声称他们为了新的重点培养计划‘尼伯龙根计划’,需要重新审核学生们的血统,而这些简历被发到执行部,这些学生被认为可能有‘危险血统’。”
“我的老友们,现在还要说这跟你们无关吗”
古德里安大声喊道:“不可能!要说危险血统,最危险的难道不是你的学生楚子航可是这里面没有楚子航”
施耐德耐心解释道:“我是楚子航的导师,楚子航即使被认为有‘危险血统’,他的简历也不会被送到我手上,你仔细想想就该明白。但是你们两人的学生都在其中。”
“血统可疑的定义是什么”曼施坦因问。
施耐德淡淡道:“就是血脉浓度超标,你知道的,一旦血脉浓度超过阈值,就会导致混血种逐步龙化,到时候他就成了敌人。”
“现在有什么办法测算基因比例”
“没有,只能倚靠对他们行为方式的分析,所以你明白校董会这次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份档案了吗被选中的学生中,陈墨瞳、路明非以及楚子航都来自中国!”
“这是在查他们的家史”曼施坦因低声道。
“明非……不会有问题的!他怎么可能有危险他完全是个怂蛋啊!”古德里安结结巴巴道。
“行了,你不是说他全身上下都是灵感吗”曼施坦因将他推到一旁,看着施耐德,“如果校董会认为他们血统危险……结果是什么”
施耐德擦燃一根火柴,把关于楚子航的胶片点着。
呛人的烟气里,胶片渐渐融化在烟碳里。
“校董会的行事风格,你们应该很清楚。”施耐德冷冷说道,铁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冰寒。
曼施坦因颤抖了下,近乎呻吟道:“是铁腕法则,清洗出局!”
施耐德淡淡道:“他们会用‘脑叶白质切除术’来对付他们,这项手术用于控制混血种,切除脑叶后,龙族血统最重要的‘精神共鸣’就被截断了。”
“而做完手术后,病人会很温顺,很容易被控制,只不过经常会像个傻子一样整天呆坐在某个地方喃喃自语。”
古德里安喃喃道:“妈的……火柴借我用用!”
施耐德摊手道:“你就算了,别费力了,档案里没路明非的资料,执行部调查他的过去,平淡无奇,平庸到觉得他太过失败了,也许校董们会怀疑他根本没有血统,是不是招错人了。”
“明非真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天才!”古德里安松了口气。
又一根火柴被点燃。
两人一齐扭头,看见曼施坦因面无表情地点燃了另一个胶片。
“风纪委员主任曼施坦因先生”施耐德冷笑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曼施坦因不搭理他,只是冷漠地看着胶片化作灰烬。
古德里安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因为她妈妈你当年暗恋过她母亲对吗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奇男子!”
“该死!你给我闭嘴,没这回事!”曼施坦因恨不得拿烟灰缸砸死这个混蛋。
施耐德手脚麻利地开始处理后续。
“慢着,你毁掉了校董会封条的纸袋,这太明显了!”曼施坦因低喝道。
“很简单,既然有猎人曾抢走这些资料,那么就是他们拿走了其中的片段。”施耐德胸有成竹道,“事实就是如此,合情合理!”
曼施坦因皱眉道:“他们这么做的理由并不充分!”
“可他们是坏人,和秘党作对的都是坏人,”施耐德耸了耸肩道,“坏人做任何事都有可能,不需要理由。”
“你真不愧是执行部的负责人……”曼施坦因喃喃道。
“谢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