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记忆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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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在哪里?
在一片黑暗之中, 虎杖悠仁仿佛感受到了模糊的光亮,他的眼球在眼皮的遮挡下不安地滚动了两下,然后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刺眼的光芒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眼球, 虎杖悠仁顿时紧紧地闭上了眼,差点要流下眼泪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想道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难道这是地狱吗?他的脑海中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半晌后仿佛适应了一点,虎杖悠仁最终怀着忐忑的心情, 缓缓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无穷无尽的白色,然后大片的绿色、粉色的色块被糊在了上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在虎杖悠仁愣神的时候, 他的眼前就变幻了场景。
在惊叹的眼眸中, 樱花在枝头肆意展示着它的美丽, 落在地面上的柔软的花瓣铺出了一条或深或浅的道路。他的眼前放着一张木制的小桌,上面的花纹在虎杖悠仁看来只能说出好看两个字来, 桌子的两边摆放着两个敞口的酒碗,一个里面盛着澄澈的酒液, 似乎是刚刚满上, 水面还在微微晃动, 而另一个里面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虎杖悠仁好奇地想要向四周看去, 却发现他转动不了自己的视角,就好像他被困在了这里, 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这具身体当前正在看到的东西。他一只手撑着脸, 另一只手的手指在膝盖上轻敲着, 嘴里哼着陌生的调子,虎杖悠仁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陌生和怪异的好听。
忽然之间,他的动作停止了,虎杖悠仁听到了一声轻哼以及慢慢靠近的脚步声,所以这是在等人吗?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反正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做不了什么,既来之则安之。索性他就神经大条地放松了下来,然后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抬起头向着道路的尽头看去。
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虎杖悠仁逐渐能看清他羽织上的飞羽和流云,就在他即将看清他的面容的时候,忽然一阵风吹起,枝头的樱花荡起了层叠的波浪,无数的花瓣像是簌簌的细雪一样在空中纷飞,来人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扇子展开,轻轻挽了一下袖子,然后将扇子挡在了自己头顶的斜上方。
花瓣落在了扇面上,顺着扇骨,滑过手腕,落进了袖子中,然而扇面终究无法挡住所有与风嬉戏的樱花,点点的艳色落在了他黑色的头发上,飘到发梢,然后依依不舍地点缀在他的衣袍上。
阳光从他的身后照耀而来,一点一点地照亮了他衣服上的暗纹,在他的面颊上徘徊,似乎是察觉到了注视,他微微抬起眼
,同样黑色的眼睛在光芒中显得温和而又剔透,里面仿佛收满了无数的光华。
虎杖悠仁忽然感觉自己的脸颊一热,按照常理来说他的审美取向应该是像詹妮弗劳伦斯那样才对,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感受到了另一种令人惊叹的美,就好像一副展开的画卷,里面收拢了所有你能够想象到的光景,有皑皑的白雪、有雪中的红梅,有苍翠的树木,有艳丽斑斓的翠鸟,只要你的目光在上面停驻一秒,你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再也舍不得挪开目光。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难道我是喜欢男人的吗?可是要是这种类型的话,好像也…停停停,虎杖悠仁你在想些什么呢?虎杖悠仁试图掐自己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然而他完全无法做出行动,只能看着来人朝着他挑了挑眉,有些无奈地说道:“今天我可不想喝酒。”
“八重樱烂漫,光照九重宫。”[1]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虎杖悠仁慢半拍才发现这句话是“我”说出来的,只是这个声音为什么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来人走过来跪坐在他的对面,眼神往桌子上一扫,用扇子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轻笑了一声说道,“这不是根本没有给我倒吗?”
“跟你喝酒真是没意思极了。”说话的人大大咧咧地斜躺着,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聊和不屑,“还找不到合适的下酒菜。”
“放弃吧,你别想污染我的眼睛。”来人端正地坐在那里,和他的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却一点都没有死板的感觉,反而凸显出几分从容和端方,“算了,我今天心情不错,就陪你一回。”
他的手从袖子里伸出,取过对面盛满酒液的碗,在自己面前的碗里倒上了浅浅的一层,只是堪堪没过杯底的花纹就停了下来,冷白色的指尖落在深色的杯碗上,莫名的有些突兀却又让人感到了古怪的和谐,让人不自觉就将目光投注在了上面。虎杖悠仁看着他将酒碗放回到自己的面前,然后端起自己的那碗,一看就十分敷衍地微微沾湿了自己的唇。
虎杖悠仁听见“自己”发出了一声嗤笑,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似乎有点微妙的愉快和不爽…这两种情绪到底是怎么混合在一起的啊?
“所以你只是单纯来赏樱的?”他放下酒碗,毫不在意地问道,看起来完全没有将对方的情绪放在心上。
“凋零之前最后一次绽放。”低沉的声音意有所指地说道,里面透露出了让人心里不舒服的恶意,“来年也没有这种‘盛况’了。”
“谁知道呢?”来人
轻笑着说道,细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眼睛里的神色,他用手将藏在发丝里的樱花取下,不紧不慢地放在了桌案上,“也许会移栽一批新树也说不定,不过到时候可不许捣乱,不然的话…”
他微微偏了偏头,眼睛中毫不掩饰的冷意和杀意交织着,“…反转术式可救不了你的命,宿傩。”
哎哎哎?你说谁?
虎杖悠仁整个人的颜色都灰白了下来,他咽了一口唾沫,脑海中浮现了两面宿傩那“吵杂”的声音,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是两面宿傩?那个邪恶的诅咒之王?那眼前这个能和两面宿傩这么“和平”对话的是谁?也是一千年前的人吗?
“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吧?”被称为宿傩的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侧过脸嘲讽地说道,“食材我可不嫌多,而最顶级的那一个当然要放在最后品尝。”
“说大话的本事还真是一如既往。”
“等你死在我手上的那一天,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大话了。”
不是,你们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虎杖单纯的乡下少年悠仁感觉自己从没听过这么令人费解的对话,他有点坐立不安,恨不得现在身边能有个人为他解惑,怎么感觉下一秒他们就会打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就先走了,你一个人慢慢喝吧。”半晌过后,似乎是欣赏够了樱花,坐在两面宿傩对面的人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说完,他也只是理了理袖子,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就这么朝着道路尽头走去。
两面宿傩眯了眯眼,在他的背后挥了一下手,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扇子施施然地展开着,上面咒力的波动一闪而过,斩击直接被干净利落地挡了下来。
刚走出没多远的人微微转过头来,好看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他的手腕翻转,扇子发出了划破空气的声响,直接朝着两面宿傩掷了过来。
两面宿傩的脸上绽放出了兴奋的笑意,他偏过头,扇子擦着他的发丝飞了过去,就像刀身没进豆腐一样轻松地切断了身后的一株樱花树。树干好似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平稳地矗立在原地,直到一只一无所知的雀鸟叽喳着扑扇着翅膀落在树梢。
树木在这样微小的力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地向着一旁倾斜倒了下来。在虎杖悠仁睁大的眼睛中,茂密得如同柔软云朵的一树樱花落到了地上,原本清丽柔美的花瓣无力地沾染上了泥土与灰尘,莫名的充斥着一种凄楚和残损的美感。
而做出这样毫不留情的攻击动作的人只是表情平静地勾了勾手
,显示出令人惊悚的锋锐一面的扇子在咒力的作用下重新回旋到了来人的手上,然后直接在他的手上关合,看样子一点都没有想要继续下去的意思:“玩闹到此结束,别想着激怒我,宿傩,我现在没有时间理你。”
等等?原来这是“玩闹”吗?虎杖悠仁大张着嘴,头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刚刚你们往来的这两下,一般人命都没了啊,你们对玩闹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一千年前的玩乐方式?
虎杖今天也接收到了错误的“常识”悠仁陷入了沉思,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你这是明白了个啥?)
“去和那群垃圾聚会?”两面宿傩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兴致缺缺地端起了酒碗,语气恶劣地说道,“小心也变成了垃圾的一员。”
“多谢关心。”两面宿傩露出了被恶心到的表情,那人无辜地用扇子敲了敲手心,理所当然地说道,“下次请给我带点茶,要是有点心就更好了。”
“行啊。”两面宿傩意外地答应了下来,正当虎杖悠仁以为这家伙什么时候改了性子的时候,他语气玩味地冲着他抬了抬下巴,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恶意,“你用什么来换?”
“这个…”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然后表露出了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模样来,“今年酿的酒给你一坛?”
“…滚远点。”
“还真是翻脸不认人。”他摇了摇头,从容自若地转过身去,衣摆在风中飘动着,消失在了春末的暖阳之中。
天地间在此刻仿佛只剩下了两面宿傩一个人,他伸手端起酒碗,澄澈的水面倒影出了他漫不经心的面容,就在这时,一片花瓣从他的眼前飘落到了酒中,波纹一层一层地扩散开来,打碎了他的倒影。
两面宿傩停顿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轻啧,眼眸中散发出了恶欲的光芒,他一手撑着脸,另一只手将酒碗凑到嘴边,仰起头将酒与花瓣一同饮进了嘴里。
他的喉咙滚动着咽下酒液,牙齿研磨着嘴里的花瓣,淡淡的涩意停留在他的舌根,两面宿傩手中的器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虎杖悠仁惊悚的视线中,碎成了无数细小的残片:“真是无聊,果然还是去找两个人助助兴吧。”
你确定这个“找”没用错吗?虎杖悠仁默默地吐槽道,怎么看这么和平的字眼都不可能出现在这家伙的嘴里啊…正当他跃跃欲试地想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下一秒,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两面宿傩暴怒的声音:“给我滚出来!”
虎杖悠仁登时就感到了天旋
地转,眼前的画面裂出了一道道的缝隙,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般摇摇欲坠,随后他眼前一黑就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