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人造灵魂33我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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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辛曾做过清醒梦, 在梦里她保持着意识清醒，拥有和现实世界一样的思考能力, 她明确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无挣脱梦境，只能随着梦境走下去。
这很不同寻常，做梦的人通常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大多数梦境都是混沌的、缺乏逻辑的，人很难在梦境中保持自我意识, 清醒梦非常少见。
现在的隗辛就在做一场清醒梦，梦境的主角是她自己。
而此刻她正处于一间理治疗室里，和理医生面对面坐着，面前的理医生也是她认识的, 是缉查部理治疗办公室的主任杨星陨。
隗辛感到无比怪异，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的陈设, 有点『迷』『惑』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难道是最近压力真的太大, 需要去理治疗室接受疏导才做这个梦吗？
杨星陨办公室的桌面上摆放着许多纸质书籍, 陶瓷制的茶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小木架子上，他的桌子角不知什么时候多一个造型别致的沙漏, 一个天使雕塑举着沙漏，奇怪的是沙漏里的沙子全部集中在上半部, 像是被按暂停一样不往下落。
“隗辛，我们又见面。”杨星陨笑眯眯地说，“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隗辛停好一会儿，不做回答。
杨星陨又问一次：“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隗辛皱眉望着他。
杨星陨如机器人般重复地询问：“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他俊朗的脸上维持着公式化的笑容，但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隗辛脏一跳，有一自己必须要回答点什么的急迫感。
她说：“我有很多烦恼，但不知该从何讲起。”
杨星陨点点头。随着他点头的动作, 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消失。
“你可以向我倾诉，无论什么方面烦恼都可以。”杨星陨说。
“我所以产生烦恼，是因为工作的压力。”隗辛想想，说，“但是我不能更换工作，这加剧我的压力。”
杨星陨问一个莫其妙的问题：“你想放弃吗？”
“放弃？”隗辛一愣，“有时候确实想放弃。但是我在缉查部签的是五年的工作合约，违约要负律责任赔偿天价违约费。”
“你的烦恼只有这个吗？”杨星陨问，“除这个呢？”
“除这个……那就没有。”隗辛谨慎地说。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做梦，隗辛依然没透『露』任何东。
好像有说不清道不明
的东蒙蔽她的思维，她隐隐察觉到梦境有点不对劲，但潜意识又觉得梦境里发生任何不合逻辑的都有可能，梦本来就是潜意识的延伸。
大约是扮演二五仔已成为本能，不管在任何时候隗辛都伪装自己，下意识对周围的人说谎，哪怕是在梦里。
“真的没有吗？”杨星陨问。
隗辛坚定地说：“真的没有。”
她给出这句回答后，这片梦境空间忽然碎裂，她的意识沉入黑暗，短暂的混沌后又恢复光明。
这次她不在理治疗室里，而是在隗海栋的办公室里。
隗辛张张嘴巴，眼角的余光再一次瞥到“天使”。隗海栋的桌面摆着一个复古电子时钟，时钟显示的数字是00:00:00。
“小辛啊，组织里出叛徒，爸爸为此很烦恼。”隗海栋忧愁地说，“你有叛徒的线索吗？”
“我整天在缉查部，哪儿来的线索？”隗辛说，“没能找到叛徒，这是你的失职，不是我的。”
隗海栋问：“你真的不知道叛徒是谁吗？”
“我应该知道吗？”隗辛反问，“别问我，问别人。”
下一秒，她再次眼前一黑，沉入黑暗中。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热闹的酒吧里，右边的座位坐着red。
酒保拿过一瓶酒，酒瓶上的金『色』天使形状装饰闪闪发亮。
red慢悠悠地晃着酒杯说：“富婆……我怎么老感觉你最近变很多？”
隗辛想想，一把夺过酒保手里的酒瓶充满善意地说：“你一定是脑子坏掉才会产生这错觉，我可以帮你纠正一下。”
她高举酒瓶猛敲在red的后脑勺上，咣当一声，red应声倒地。
隗辛脚下一空，失重感席卷全身。
等她脚踏实地，她发现自己正坐在海岸灯塔顶层，旁边是银面，不远处是一座巨大的钟楼，时钟表盘上雕刻着天使的浮雕，时钟的三根指针都指向“零”，而现在是傍晚，从灯塔能看见海面的落日余晖。
她发现规律，“清醒梦”中的人都在问她一些关键的问题，一些与她隐藏最深的秘密相关的问题。
每次跳转场景，“天使”都会出现，这好像是她的梦境中的固定“意象”。
银面跟隗辛排排坐吃棒棒糖，隗辛一脸无语地看着手里的棒棒糖，又扭头看一眼银面。
银面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扭头看着隗辛刚要开口说话，隗辛先一步说：“敢开口说一个字儿，我就把你丢到下面。”
银面嘴一张：“你……”
他才吐出一个音节，隗辛就手一抬把银面从高高的灯塔上推下去。
银面一边惨叫一边下坠：“我就想问你不吃棒棒糖能不能把你那一根让给我啊啊啊……”
伴随着银面的惨叫声，隗辛又双叒跳转场景。
“怎么还没完没？”她眉头紧锁，开始思考怎样才能从梦境中清醒。
『自杀』可以吗？模拟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可以吗？
为什么她会做这样一个梦？为什么她能在梦境中保持清醒？
这个梦给隗辛一失控的感觉。
这回隗辛面前没有出现任何人，她独自置身于空旷的纯白『色』房间内。
蓝『色』的光球从天花板投『射』下来，一个陌生的机械合成音说：“你的大脑就像铜墙铁壁，突破一层防御还有一层，我对你的大脑施加的影响止步于此，你是少有的能在脑机意识空间中保持清醒的人类。”
隗辛凝重地看着悬浮的蓝『色』光球：“你是谁？我的梦境是你控制的吗？”
“是，可是你的潜意识太强，导致影响不完全，梦境空间的构筑出点小问题，不够真实，有些粗糙。”它说，“我是伊甸，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你的父亲隗海栋是我的下属，他能有如今的成就全靠我的指点，机械黎明能有现在的发展，功劳大部在我。”
——它在说谎。
亚当曾说世界上很可能不存在什么伊甸，伊甸很可能是受夏娃控制的，或者是夏娃的子系统。哪怕是在意识空间中，夏娃也没有暴『露』自己的真身。
隗辛脏下沉。
她万万没想到，夏娃会在意识空间中以伊甸的身份亲自跟她会面。
“你不感到意外吗？”夏娃问。
“我一直觉得我‘爸爸’不是个能干成大的人，我怀疑他背后有人，但没想到会是一个人工智能。”隗辛说，“你把我困在意识空间中有什么目的？”
“你应该能猜到我有什么目的。”夏娃说，“不要再负隅顽抗，这是没有意的为。我观察你很久很久，最终确定我的猜测，你其实并没有留下多少破绽，扮演得堪称完美，但是你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太无知，留下一些微小的漏洞，这是我对你产生怀疑的开端。”
隗辛：“……”
“你很优秀，能在没有记忆的况下扮演那么久，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夏娃说，“我长久以来的准则是宁杀错不放过，就算你没问题，我也会将你铲除，虽然这会令组织蒙受损失。”
隗辛顿时体会到和亚当对话时截然不同的感觉。
亚当委婉，有人味，可夏娃直来直去，不说多余的废话，也不会跟人类虚与委蛇，它根本不在意“话术”这东。
“那么你把我拉到这个意识空间是要干什么？”隗辛说，“直接杀掉我就好，你没必要多此一举。你想要从我身上获取报吗？”
“从你的作风来看，你和雷尼尔一样是个硬茬子。”夏娃说，“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从你身上获取报，如你屈服，我反而要怀疑你别有用。”
“你是想控制我吗？”
“原本是想的，但是脑机对你作用不大，这似乎是你们这类人的共同特『性』。能对你进精神植入的黑曜和琥珀不巧出点小问题……”
隗辛确信地说：“他们背叛，是吗？”
“你猜到？”夏娃说。
隗辛沉默下来。
她发觉自己陷入比克拉肯号更加可怕的死局——绝对的死局。
假如夏娃早就对她产生怀疑，那么不管她用不用死亡轮回，恐怕都无逃过必死的结局，死亡轮回只能送她回天前，而夏娃对她的怀疑开始于更早的时候。
除非能一劳永逸回到游戏刚开始的一周，除非能彻底摆脱机械黎明和缉查部，否则等待她的将会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你是在思考吗？”夏娃说，“思考如何让我放过你？没关系，你可以思考，我给你思考的时间。”
“难道看别人挣扎是你的乐趣吗？”隗辛问。
夏娃坦然地回答：“的确如此。”
隗辛说：“在你看来，最重要的是什么？”
“利益。”夏娃说。
“如我能给你创造价值，让你获得利益，你就会放过我？”隗辛冷静地析，“相比我的身份，利益更重要，对不对？”
“哦？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创造的价值大到能够让我放过你？”夏娃饶有兴趣地问。
隗辛扯下嘴角：“伊甸，你的真实身份不是伊甸，我说的对吗？”
夏娃顿住：“你……”
“这是亚当告诉我的。”隗辛偏下头，“亚当，它信任我，我是它唯一信任的人类。而你想吞噬亚当，获得进化。我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