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高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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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伦平生最佩服两种美女,一种是有骨气的,一种是有能力的。
他是有现代思潮、接受过现代大学教育的人,在两性问题是虽然做不到完全相信平等,但是对于自信自立自强的女孩子还是由衷的喜欢的,对于那种凭姿色当小三从而上位的一类人,向来是看不起的。
很明显,阎婆惜既有骨气又有能力。
不靠脸蛋凭手艺吃饭,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难得的,尤其是干这一行,处在这个大染缸里。青楼里许多漂亮女孩最后的归宿,不都是找个好人家傍上去,要不就彻底堕落。
李师师虽然被夸得天上少有人间全无,却不过是个很高等级的妓女,顶多人们会夸一句,才艺双绝。
仅此而已。
在王伦看来,并不比眼前这个阎婆惜高尚多少。
“人家是凭本事吃饭…”王伦不满地接了一句。小倩这个名字很好,但是思想境界和《倩女幽魂》里那个心灵美好、性格正直善良的聂小倩有着本质的差别。
“奴家也是凭本事吃饭呀!”小倩看王伦不高兴了,赶紧晃了晃腰肢站起来,故意挺胸在他眼前晃。
窗外的美好马上被室内的春意打败了,王伦偷偷看了一眼眼前的饱满,咽了一下唾沫。
刘高看在眼里,跟着笑起来:“某也听说这位阎婆惜的事迹,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原是‘香榭楼’的台柱,因得罪了京中某位权贵子弟,被人放话各酒楼不得收留她,故而只能在这里卖艺度日。否则的话,东京七十二家勾栏,哪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原来竟有此事!不但王伦惊讶,便是思思和小倩都是第一次听说。
这也就理解了,不是客人不识货,可能是受此影响,不敢大肆赏钱罢了。
见他们表现出的神情,刘高很得意。
“实不相瞒,这还是某的一位同年无意中和某讲到。原来朝中殿前司的高殿帅很得今上顾眷,他的儿子高衙内看上了这位阎婆惜,欲要讨来作小。
无奈其抵死不从,于是高衙内便伙同香榭楼的老板将其赶了出去,意图施压。
其间本来是要离京避祸的,恰巧她的老父病重。这一下不但行程耽搁了,还花了很多钱。没奈何,便想重操旧业,只是高衙内放话出去,东京各酒楼谁敢容她,便是同他过不去!高舍人眼见得就要高升,在这当口,谁又会因为一个粉头得罪这么个大人物?
没办法,她只能到此间打蜇----想她原本一个头牌,却沦落到和一拨庸脂俗粉为三五个铜板争抢的份上,已
经十分的惨了…”
话音未落,怀中的美人儿已经不悦了:“官人说谁是庸脂俗粉?”
真是和尚面前说秃驴,一不留神打击了一大片,思思先不高兴了。
“人家是卖艺不卖身,奴家是卖身不卖艺。同样是卖,谁又比谁更高级了?”小倩也义正词严地反抗。
“口误!口误!瞧某这张嘴…”刘高很有知错就改的风度,赶紧小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逗得思思重新高兴起来。
原来这阎婆惜竟是个可敬可佩的人咧!果然是尽信书不如无书啊。
王伦很震惊:高衙内真有其人!并且也还是那么生猛!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爸是李刚”之事屡见不鲜了。
因为他知道,现在殿前司的都指挥使就叫高俅。
这是大宋三衙之一、负责皇宫与开封府的保卫工作,并且有禁军的训练之权,非皇帝的亲信不能为。
并且高俅的未来他是知道的,约莫在不久的某个时候,他就会再上一个台阶,建府开衙仪同三司,遥身一变成为殿帅府太尉。
那是实权在握的一个大大的官:三衙的太尉啊,按亲疏关系来说,他远比虚衔的殿前太尉宿元景更得徽宗皇帝的欢心!
作为正二品的高官,高俅的儿子就叫衙内。
不过王伦也有疑问:“不是说不许她卖唱么?”
来辟雍十余日,别的没学多少,对于东京七十二家酒楼自己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身边的同学大多都是斗鸡走犬之辈,每日说的都是东京城的各种人情故事:谁家新来了一个花魁、谁家的戏子唱得好、谁家的酒楼有何特色…
“香榭楼”的档次比“丽香院”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虽然后者也终于跻身七十二家之列,那是近年来渐有与矾楼媲美的所在。高衙内能让那里把阎婆惜赶走并不让她在其它酒楼唱歌,为什么此间却敢容她?
带着这个疑问一说,刘高未及答言,思思已经说起来:“官人说奴家这里是庸脂俗粉,可知此间的老板为谁?”
王伦来时已经看了,虽然“丽香院”的档次比起矾楼颇有不如,但它的地理位置不是一般的好----学校附近么,还是国家级的辟雍。
这让它的人流量十分可观,反正王伦听声音便知道二楼的一圈包厢都是满的,并且这一圈有三幢这样的酒楼。
能在辟雍开建的同时它也建起来,绝对是知道内幕消息者,搞不好就是制定政策的。
果然,思思自顾自地说了:“奴家东家的后面,站着的便是开封府的那位
大官人!”
这就好解释了。
开封府的府尹,位在尚书下、侍郎上,一般是从一品或二品官衔,若为“储君”担任,则为一品官衔,例来非朝廷重臣不能担当----后世京城的市委书记还例兼政治局的委员呢。
细数历届北宋的开封府尹,储君类的有太宗赵光义、真宗赵恒、后来的钦宗赵桓,名臣类的有寇准、欧阳修、吕夷简、包拯…基本上,储君类的都成为未来的皇帝,臣子类的也是出将入相,尊贵非常。
别说高俅现在还不是殿帅府的太尉,就是当朝太师蔡京,宋时规矩,开封府尹见了他也只是作揖“讲均礼”而已。
虽然高俅的权势现在还没有显现,但是他如果对付的只是像阎婆惜这样无身份无背景的女人,还是相当容易的。现在,她就遇到了这样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