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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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宫门大开,有些官员听到了风声,都在往这边赶,有不少住的进的一路小跑,已经到了,当先就要劝贺益平:“贺大人,您这是何苦?等皇上接见的时候,咱们再好好向皇上进言不就是了?您带这些人进来,可是与谋逆之罪等同啊!”
贺益平语气沧桑,仿佛拳拳忠君爱国之心都显在这几句话里,“不是老夫敢于担这样的罪名,是不得不担!今日觐见皇上,皇后处处阻拦,以至老夫与诸位同僚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到。皇后专权,令人指,身为妇人,不能以德治六宫,还抛头露面,干涉朝政,此人不杀怎行!”
终于有经历了华阳宫之事的大臣到了,听到这样的话语,当即不能容忍,“专权弄政的是你贺大人吧!你如何哄骗沁昭仪作恶,使皇上被疾病缠绕,如何打着算盘想要去除皇后扶幼子登基,已是昭然若揭!”
提及女儿,贺益平以为贺梦函当真因为启安出卖了自己,再不多言,大手一挥,便有人去斩杀话的大臣,慕怀风忙派人去护,然而还是没赶上,一时鲜血四溅,那大臣被重伤!
“如此妖言惑众,必是皇后党羽,人人得而诛之。”贺益平还是那样一脸正气。
慕怀风战刀出鞘,声音清越朗朗,“既觉皇后营私,为何不扶持三皇子!若我没有记错,当初虽然是三皇子管理粮库,真正管理朝廷的却是贺大人吧!凭你如此细腻的心思,这么会在那样的情况下生走水之事。多半是从那时候起,你就做好了打压三皇子,扶持幼主的打算,贺益平,我可有说错!”
当时的事情虽已过去很久,寥寥几句话,却把许多忠诚的大臣拉回到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当时三皇子的认错,把所有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确实很少有人想过,真正掌管所有事情的人,不是贺益平吗?
慕怀风示意分出五十人去保护越来越多的臣子,接着趁热打铁,“今天有本将军镇守在此,你贺益平无论如何也别想得逞。”
贺益平不甘示弱,又看到青栀时不时在和慕怀风低语,大声喊道:“请各位同僚明察,皇上到这时候还不出现,很有可能已经被这妖后和她的奸夫所害,别忘了,芷郡主已经被他们二人联手逼死,再这样下去,大顺要亡!老夫以一己之身,图力挽狂澜!”
说来说去,又说到那些流言上头,真真假假,让人听不明白,慕怀风不再多说,领着余下的人上前一步,短兵相接。
铮铮的金戈之声不绝于耳,青栀冷静地退后了一步。慕怀风依旧是不善言辞的男子,好在在官场里呆了这些时候,也懂得怎么捉人家的错处,加之青栀一直在他身后小声指点,至少所有听到的人,都不会一面倒地支持贺益平。
青栀的眼眸里是横飞的血肉,她不曾上过沙场,这会儿也明白了厮杀的残忍,许多人倒地了撑着残破的身躯站起来继续挥舞着兵刃,有些人倒地后,却再也没有起来。
慕怀风几次想要冲进去控制住贺益平,都被跟在他身边的李飞尘打退。
看到那刀光剑影,青栀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说李飞尘早早地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收买侍卫,那贺家的这些府兵,也一定受了极其严格的训练,恐怕实战并不比慕怀风的兵弱。
若非有点能耐,怎会想到逼宫这条路。
“刘渊。”青栀喊着不远处死死守卫的大内统领,“去调人!”
刘渊显然也现了这个致命的疏漏,应了一声准备脱离战局,谁知贺益平立刻调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而慕怀风本来就要分心照顾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更不可能杀出重围。
青栀咬了咬牙,轻轻握了握那枚小小的私印,脚步往后退,准备亲自回乾明宫调遣剩余士兵。
贺益平如何能给她喘息的机会,他本就站在最中心的地方眼观八方,见到青栀的举动,立刻把所有的力量集中,指挥他们去斩杀青栀。
包围在青栀身边的圈子愈见小,怀风见状,奋力回援,却听清凌凌的女声划破天际,压住了许许多多的繁杂之音,“慕怀风,取敌级不必管本宫!本宫若死,是为大顺!这妄图乱政的小人绝不能留!”
一番话激昂慷慨,让知晓真相的几个忠臣老泪纵横,他们跪伏在地,祈求上苍保佑。
而一些年轻的忠臣,则按捺不住,捡起地上的兵刃也投身战局。
然而青栀身边的人,终究是越来越少了,展目望去,慕怀风也以其英勇,杀出了一条血路,直逼贺益平。
青栀有些绝望,又有些安心,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真的死了,也有人为自己,为自己的儿子说话,贺益平永远名不正言不顺,谁也不能否认,在青栀手下,他经营多年,最终败得一塌糊涂。
北风忽然大起,把雪花卷到空中又狠狠地砸在地上,赵和尖锐的嗓子穿过重重叠叠的碎碎琼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皇上驾到——”
一句话仿佛暮鼓晨钟,又仿佛当头棒喝,敲愣了所有人,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青栀的嘴微微张开,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
明黄色的仪仗从拐角处蜿蜒而来。
青栀的眼里泛起了丝丝缕缕的泪花,她忽视了跑到她身边问“母后有没有受伤”的卫启和,也忽视了手上刚包扎好随着乾明宫的人一起来的小顺子,穿过氤氲在空气里的血腥气,穿过那些随时可能要她性命的利刃,往那个方向走去。
也没有人再敢伤害她,毕竟她身旁紧紧跟随着的,是正经皇子。
轿帘被赵和掀起,卫景昭身披黑色大氅,面色红润、精神极好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群臣皆跪,“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只有青栀没有跪。
卫景昭下了轿,神色焦急地向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