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剑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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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来的时候,池塘上的叶子不动声地摇着,送过来一阵淡淡地清香,叶白柳盘膝在透风的亭子里,除了脸颊的发丝有些微微的随风而起,整个人便是岿然而坐,脊背挺直,似乎入定的沉寂老僧,又似乎石刻的雕像。
清气而来,浊气而出,叶白柳直觉一身前所未有的轻松,吐纳的时候似乎不再有一种隐隐地滞塞之感。
此时正值午后,日光斜来,又正是起风的好时候,叶白柳一身轻便白衣的打扮,独自于凉亭中静气,日光从西斜照在他的半边身子上,留下一片的暖意。
虽然是入了秋,可是天还是热的难耐,池塘里大片大片的绿,高挑的树枝随着风带来刷刷的叶声,完全是盛夏的情景,此时草木都还大绿,怎么看都不像是入了秋的样子,稍稍望眼处,完全是一片生气勃勃的景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阔别了两年之久的事物让叶白柳觉得欣慰,他端坐在一张薄薄的凉席上,竟也坐得住,若是换个人来,估计早已因为腿酸屁股被硌得疼的起来了。而且日光直照,不可不说毒辣,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忍受的了的。
但此时毒日,对叶白柳来说完全不算什么,反而只觉的前所未有的舒适。
他的半张脸暴露在灼热的日光中,隐隐能看出有晒黑的痕迹,这是因为这几日的天光甚好,他在此端坐,也不是一日两日。
夏扶荧从屋子后的走廊上拐来,径直往着凉亭的这边走来,懒懒散散的,走的有那么几分的惬意。也许是起了作弄的心思,他看见叶白柳仍旧是在凉亭中闭目静坐,脚下便一下子压住了,走的极轻,有几分做贼时蹑手捏脚的样子。
可叶白柳还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照例又闲逛来这边的夏扶荧。
夏扶荧对上叶白柳的眼睛,干笑着不得不打消了作弄的心思。
“日长风觉老,枯坐......静水莲花。”他走过来,扭头看了看这边的风景,吟着不知出处那里的诗句。
“还是没有什么别的事吗?”叶白柳没有理会夏扶荧的陶醉,淡淡地问。
夏扶荧鼓着嘴摇了摇头,“没有。”
“我现在啊......”夏扶荧找了一处被树影庇佑出来的一段阴影,坐在了地上,“两耳之外,只听得到风蝉,不说没事,就是有事我也只能呆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咯。”
叶白柳点点头,“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知道夏扶荧为什么会说这么有些气馁的话的,那夜至少是到了后半夜,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天亮的时候,夏扶荧才从外面回来。
睁不开睡眼的门房们打开门,还没来得及问一声好,夏扶荧就一甩手中的马鞭,什么话也不和人说的直往府里走去,留下双手接着马鞭不知所以的老门房在哪里干看着眼。
叶白柳去找他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大步的往着住处而去,一看见叶白柳,他便让着叶白柳和他一起到了厨房去找了些酒和碎嘴的吃食,搬着往凉亭这边来。
酒是有名的好酒,武州的大青醉,虽不足够烈,但常人只要喝上个几大碗,也就双眼冒泡地晕晕如云了。
他们一喝,便是喝了一大早,委实说那个时候实在不是什么喝酒的好时候,腹中空空,消酒又不易。夏扶荧又是带着一腔的闷气豪饮,两瓶的大青醉下了肚,便醉倒在地,又是一宿未睡,直到下午太阳将将落山的时候才醒转过来。
叶白柳要比夏扶荧的状况要好很多,其实在大喝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今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同样是两罐子的大青醉下肚,他却只有那么一点点的醉意,好酒与他,除了味道不同外,似乎和水没有什么区别。他甚至还回房找来了枕头与遮眼的薄披,幸而那天的日光薄薄,也不是雨天,天色忧愁,时阴时阳,地温和和,凉亭之内勉强也算是一个能有一个好觉的地方。
也就是在喝酒的时候,夏扶荧与他吐了不少的闷事。
“我能想什么,”夏扶荧背靠在凉亭的石柱上,双手高着枕在脑后,“无所事事,闲而得悠,乐......不可支。”
“北州暂时也不打算去了吗?”叶白柳又问。
“唉......”夏扶荧悠悠地叹气,“也不和我想的一样,父亲的确是准我可以离开天武城的,只是......”
夏扶荧摇摇头,“没想到他还是给我摆了一道,真的是......无聊透顶。”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再说吧,”夏扶荧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也好,能够看完武选了,也算是有了些期待吧。”
“那也差不多是秋月的事情了,还早。”叶白柳算着日子。
“嗯。”夏扶荧点点头。
隔了一会,夏扶荧扭着头上上下下地看着即便是说话的时候都依旧盘着膝的叶白柳。
“怎么了?”叶白柳被看的有些不明所以。
夏扶荧却皱着眉地摇头,“老实说我试过你这样的炼法,但是不行,根本就摸不透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如来单纯地操练来的有用。”
“是吗?”叶白柳也皱眉,“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些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操练倒是很少,但是身手并没有减退。”
“我知道,我知道,”夏扶荧连连说,“我的意思不是说这个炼法没用,我只是觉得,你该好好练练武技了。”
叶白柳皱着眉不说话,不知道夏扶荧这唱的是哪出。
“你在武选上是败在拳宗的人手上的,你觉得......你输给他,是输在哪里呢?”夏扶荧又问。
叶白柳沉默地低下头想了想,点点头,“除了那股什么龙虎之气,还有技不如人。”
“也算你还知道谦虚,”夏扶荧笑了笑,“拳宗是武士圣地,但凡习武的人,都莫不想要在拳宗上学个一招两式的,他们对于武技的掌握,也就像是眨眨眼挥挥手那么熟练了。”
“那么,我要怎么练呢?”叶白柳没有多问别的什么。
夏扶荧一仰头靠在石柱上,“明天,我明天就去找秋老大人,我想信他如果看见你的话,应该不会拒绝你的。”
“秋老大人。”叶白柳点点头,又记下这个称呼。
“对了,”夏扶荧似乎想到什么,看向叶白柳,“你还需要一把趁手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