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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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这种感觉倒和雪山上的时候颇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在山雪营,除了斥候外,虽然几乎方圆百里都难得见到一个人的影子,但对于在荒野的人们来说,夜里仍旧是个需要戒备的时候。因为在那里人虽然难得见到,生吃血肉的异兽却遍地都是,一个不慎没有防备,也许就会有几个人丧命,又也许......是所有的人。
叶白柳在山雪营的时候就没少守过夜,雪山的夜是个难熬的夜,山上不止风大,时不时还是大雪飘飞,大风大雪的时候,火把在上面根本就燃不起来,于是守夜的斥候们就只能全靠一双耳朵。
而除了这,最要人命的其实是刺骨寒冷,守夜的山林上虽然建有供人休憩的屋子,可是在屋子里却耳目闭塞,就根本无所谓守夜,所以轮守的人,是需要在没有围的瞭塔上面呆上足足一个时辰的。若是风停雪晴的时候还好,兽袍裹身,一身除了一张脸没有被遮着,也算是严严实实了,不至于有多么的冷,这种时候如果实在是握刀的手觉得冷了,不少的人甚至还会有用雪来搓一搓手,让自己的手保持灼热。
而此时叶白柳所感觉到的就像是搓过雪后的灼热,不过这样的热,对他来说只能说舒适。
叶白柳低头看着手里的这块白的胜雪的玉牌,越发觉得这就是冰一样的东西,只是在颜色和质感上有玉的光润。
身体里的温热似乎血液在汩汩而流,将一种莫名的力量带到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医治着他身体内外看得见看不见的伤。
上一次武选的时候也是,他能那么快就完全恢复,叶白柳相信那必然不全是他身体的原因,他知道这一块白玉必然是一件价值不菲的东西,毕竟,这白玉之前的主人......就是一个翩然若仙的人,而且都有一种叶白柳参不透的神秘。
叶白柳小心翼翼地捏了捏手里的白玉,拿着又走到了窗前,看着天空上的浮天龙一只只地飞在天上,随风似鱼蛇一般地浮游。
天武城是一座不夜城,入夜后也从来不缺热闹,除非是到深夜,人们忍不住的困意才会让这座城池难得安静下来。
不过这在这里,热闹似乎稍稍远离了这里,以叶白柳的耳力,人们吵闹的声音在这里也不过是一阵隐隐的说笑声,算不上大声。叶白柳听夏扶荧说过杜行司是在城南靠西的地方,他还说这边虽然偏远了些,不过好在还算安静,也算是一处养身的好地方,在这里呆着,也算好事。
随着夜色,森严与安静一同降落在了这间院子里外,白天还时不时就能看见人来人往,但一到了晚上,尤其是夜越来越深的时候,就偶尔才会有一两个人提着灯火路过。
其实还是夏日,天武城中的空气仍旧有些闷热的让人烦躁,不过在这个地方,叶白柳却始终有一股阴冷的感觉,轻不可察地围着自己,这种感觉,不啻于置身于风雪之中。满是不安的味道。
“黄泉教。”
叶白柳想起这个人不止一次和他说起过的名字,有几分的压抑。
花挍前几日又来过,和他又聊了这个名为黄泉的教派,花挍告诉他那天夜里的种种,背后都是那个邪教在作祟,让他提防。
那夜,叶白柳不是第一次见到所谓黄泉教的人,在雪山上的时候他就听王焕新说过,也见过了那个能够凭空驭使刀剑的老人,也见识过了什么能够压制灵气的法阵。
只是那种让人厌恶的气息,他却差不多是第一次见识到。那种感觉......真的是本能的让人厌恶,是些人似乎是天生下来就让别人所讨厌的人。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
不过细想起来,其实那夜也不算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那种厌恶的气息,在覃城的夜晚,那个小厮里,他就已经遇见过了。
想到这里,叶白柳愈发的不安起来。虽然还想不清楚,但他能感觉到一张网一样的东西已经笼罩了这里,从天而压,从地而起,隐隐地风暴正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旋旋而起......风雪欲来。
花挍还和他说过那夜的老人到现在也并没有伏法,仍然在外逃窜,只是还不知道逃躲到了什么地方。
那个老人......叶白柳能感觉到另一场不知名不知时间的动乱已经在开始酝酿了。
星月同天,院子里一片灯月的洁光,白日里的暑气又降了几分,叶白柳能清晰的感觉到空气中充足的水汽,即便是夜慢慢地深了,却仍是温暖。可叶白柳愈想,愈看,便愈发觉得冷。
直觉告诉他,那夜的事,并不算完。风雪欲来......风雪欲来......
手上忽然消失的凉意拉回了叶白柳愈发飘远的思绪。
他低头,才知道是手上的白玉已经没有了那种雪一样的凉,看来又到时候了。白玉的奇异有又一次地没有了,随之同样地那股流走与他身体的温热也没有了,只剩下安静的力量还留在他的身体里。
伸一手,活动一下肩背,就是无比的舒适。
叶白柳不在站在窗边,转身把白玉再度放回了枕边。
夜色也不再看了,漫漫之夜,他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做完。
他脱下鞋回到床上,盘膝打坐,又开始起了一夜的吐纳。来这里都快有十几天了,如果没有这打发时间的法子在,他还不知道除了睡觉,他还该怎么度过。而且来这里这么多日,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他的精神饱满,此时也根本没有睡意,无人可说,更无事可做,于是只好这么做,既能强健身体,也算是能够打发漫长的夜与安寂。
也不知道过了什么时候,叶白柳只知道夜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耳中隐隐的说笑声不知不觉间在什么时候就没了。
“笃笃笃”
有人忽地在门外叩响了门。
叶白柳才睁开眼,门就被屋外的武士一把推开了。
“叶白柳。”进来的武士较为面生,一进来就直呼叶白柳的名字。
叶白柳皱着眉。
“你可以离开了。”武士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