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飘零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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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手完全没了力,胸前的痛也在这个时候撕扯起来,连着双肩,锥心刺骨,简直就像是有一条凶狠的毒蛇在心上卖力地撕咬一般,尖细的毒牙撕开血肉,又留下了比烈焰还要灼热的毒。
但这还不是不能忍受,骨头断裂,血肉被撕开的痛苦,这一次并没有意料中的那么强烈。叶白柳咧咧嘴忍下了身心上的痛楚,没有痛地叫出声,只是想要站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双手失去了知觉没有支撑,靠一双腿还是太过于的勉强,何况胸口上和小腹上也痛的像是烂掉了,脱力了一般的软弱。
于是叶白柳他只能躺着地上,任由雨水迷蒙着自己的眼。
雨中传来了弱弱地脚步声,慢慢地远去,叶白柳想来是那年轻的武士走下了武台。
听着这脚步声,叶白柳才从一片疼痛的空白中回过神来,这么重的伤,似乎......也没有似乎了。
输了,这毫无一点的疑问。
年轻武士沉稳的脚步声打消了叶白柳多余的思虑,本以为硬撑着伤势,再回忆起更大的力量,说不定还有些机会。
可是听到这样的脚步声,叶白柳心下就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何况他还失去了刀,对方显然还依然有着充沛的体力,拳上的力气只会更强不会更弱。
而且......似乎在之前的对手中,他还在手下留了余地,叶白柳总是觉得凭着那样的拳意,自己身上的伤本该会更重,现在只是断了骨头,其实还好,并不算是有多么的致命。
喉咙上的甜意涌了上来,叶白柳呕了呕地扭头吐出一口血来,看着血迹随着石台上的雨水流走,耳边的脚步声也混着雨声听不见了,再仔细地去听,却模糊听见了一个孩子雀跃着叫喊的声音。
披着油帔戴着斗笠的麻医们也在这个时候小跑了上来,以一张淋湿透了的担架小心翼翼地抬走了叶白柳。
“师兄,师兄。”石台的另一边,一个撑着雨伞的男孩踩着水,一跳一跳地走近了年轻的武士。
“怎么样?赢了吗?”男孩瞪大着眼睛期待地问。
年轻武士一抹眼帘上的雨水,“应该胜了吧。”
男孩看着年轻武士湿透了的身子,这才记起了地把一手夹着的另一把雨伞递了过去。
“又是应该?那到底是赢了?”男孩猜着问。
年轻武士撑开伞,低头看了下来,“山云儿,我们是武士,单纯的胜负,其实并不用怎么看重的,武士重在生死,在你以后,有很多时候是需要你自己决断生死的,远比这样的胜负重要。”
“师兄啊,我知道话是这么说的,”听着年轻武士的说教,男孩挤着眼睛有些痛苦地说,“可是师兄,虽然胜负不重要,但你可不能输的太快了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山出一趟这么远的远门的,都还没怎么好好的玩过一次。”
年轻武士笑笑,一只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好,等这里的事完了,我先带你去天武城,然后我们再去一个名为寒水镇的镇子,去看一看那白雾的湖,但这样时间可能有些来不及,或者也可以去北边的北寒山下,去看一看那里的冰溪,再往后回山了,如果师傅和师叔允许,我再带你去扎合努山。”
“真的?”男孩一个兴奋劲地问。
“真的。”
***
当先的人抬起厚实皮布的帘子,让跟在身后的人快步走进了这个屋子,温煦的灯火中,被抬着进来的叶白柳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枯色的松木屋顶。
“这边,这边。”等在屋子里的两个麻医连忙迎了上来。
抬着他进来的几个麻医顺着吩咐,小心地将他安置到一张硬木的地床上,而后便退出去了。两个上了年纪的麻医靠近了他,轻轻地用手拨着他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势。
“终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才忍下一阵痛,叶白柳就听见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叶白柳顺着方向扭头去看,看见了一个挽着袖子走近他的老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他们都是一样的装束,圆领样式简单的麻色长衣一身到底,头发以一张布条绾束的整齐,一眼看过去,只给人干净利落的感觉。
“什么伤?重不重?”老人慢慢地走,慢慢地问。
“很重,右胸和两肩都肿胀的厉害,应该是里面的骨头彻底断了,至于其他的地方,有几处红肿但是无关紧要,是外伤,只需要敷一些膏子就行。”蹲在叶白柳身前的一位麻医以小剪剪开了叶白柳胸前的衣服,按了按,看了看后说。
“这么重的伤?难办了。”老人站在一旁,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钱老,我看这伤......”一位麻医站了起来,“要不就交给那巫医吧?我们要是一个治的不好,怕是坏了这小武士的身子骨,落下个残病。”
“也好,你找人去找一下玄老头,”老人点点头,然后回头对着身后的女孩吩咐,“阿玿,去取些凉水过来,最好是看看那棉布箱子还有没有冰,有的话也取来。”
“哦。”女孩点点头,转身走了。
“钟來,施针吧,”老人转身走开前看了一眼叶白柳,叹着说,“哎,伤成这个样子,还一声不吭,嗯,是条汉子。”
被叫做钟来的男人起身,去找了银针来,手上几针点在了叶白柳胸上和两肩的穴位上,银针初扎在身上的时候有一点点的冷意,似乎才从水里取出来一样,叶白柳的嗅觉敏锐,还闻到了烈酒的酒味。可是随着几针下去,这点冷意很快也就没了,连着身体上的痛楚也减缓了许多。
名为阿玿的女孩取来了沾了冷水的帕子,又裹着冰敷在了叶白柳的伤处,疼痛立时就淡了下去,叶白柳才吐出一口气地说了声多谢,女孩笑着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屋子里的人忙活来忙活去,女孩又在他的床边熏了不知名的香,闻着闻着,倦意就袭了上来,于是叶白柳再也不想说什么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