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魁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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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北畤台旁的看台其实并不怎么雅观,除了几处高搭起来的木质看台,其他也并没有多么的大费周折。
看台藉着山势简单规划,在一些地势较为平缓的地方摆放的多是木质的条凳,长有丈许,挤下三人足够。而在那些山势不算平缓的地方,更多的则是什么也没有摆放,人们或坐或站,找着好的角度来观看武台上的对决。
青青草长,天地间还是一片薄薄的昏色,空气中带着晨间时候特有的润意,慢走的时候,呼吸起来格外让人觉得全身一轻,清爽的感觉游走了一遍人的四肢百骸,晨起的懒意也在一次次的呼吸中被无声无息地淡忘掉。
天还未大亮,第一场大的比武也还未开始,就已经有很多的人起了一个大早,慢慢悠悠的往着北畤山上走去。这些人衣着简约轻便,却不失亮丽得体,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他们早起登山散步只余,其实也是为了能够先占得一个不需要花钱的好的位次。
北畤武台旁虽设有看台,可是相比起想要上山来观武的人,就要显的很少很少了,再除去一些特殊的席位,以及早早被权贵们花重金占去的好位置,看台上的席位可以说是更加的稀缺和宝贵了。据说,有不少的人为了一个席位,不惜掷出了看起来完全超过了这个席位本身价值的金饼子。
叶白柳一行人也不例外,起了一个大早,跟着人群早早地上山。
“已经第六天了,”夏扶荧一步一抬脚缓缓地登山,走在前面,扭头回去说,“我好像突然不怎么期待了,以前的比武也都是这个样子的么?让人看的慢慢就会觉得无聊。”
季尚跟在后面,抬起头来说,“虽然夏国的武选我没有看过,不过武选应该都是这个样子的吧,到了后面几天应该就......不会这么的让你觉得无聊了吧?”
“是么?”夏扶荧沉吟一声,转向与季尚并肩而行的桂月问,“桂月兄,是他说的这个样子么?武选越往后就会变得越有趣起来?”
“嗯......这个嘛......”桂月也沉吟着说,“我到不是很清楚,这也是我第一来参加这样的比武。不过如果真的是越到后面,留下来的都是武艺了得的武士,想必......那样大的对决也不会有多么大的差吧?”
夏扶荧听后想了想,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等着看桂月兄的好戏了。”
“也许吧,希望能有个好的对手。”桂月笑着点头,并不多说什么谦逊的话。
夏扶荧看了身边的叶白柳一眼,又看了看桂月一眼,“希望运气不会太差。”
***
时间很快来到天光大亮的时候,负责守卫北畤山的军士们封了山路,武选期间,这山上山下将不再有人能够随意出入。
仍旧是一身几乎麻色与褐色之间颜色的宽袍神官端坐在最高的主观台上,被两位银甲白披的武士护佑,静静的低望着武台之上。
白色的矮阶石梯,即将要进行对决的武士们缓缓而上。
“嗯。”叶白柳看着登上武台的武士,皱眉低低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一旁注意到了的夏扶荧扭头看着他问。
“他,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叶白柳低头看着武台上的一位武士说。
夏扶荧们所在的看台是一处高架起来的看台上,所以只需视野低垂,武台上的一切便能很清晰的收入眼底。
“谁?”夏扶荧扫过去一眼后看着叶白柳问。
听着叶白柳这么说,季尚和桂月也看了过去,可是看台终究还是离着武台有些距离的,他们能清晰地看见武台上武士们的身影轮廓,却不能看清武士们的脸。
“空着手的那个,”叶白柳回想了一会儿,“......叶沛,我想起来,我和他是在天武城城外的客店里见过的。”
“叶沛......”夏扶荧沉吟着,“很熟悉的名字啊......”
夏扶荧隐隐约约也是在哪里听说过名字的,不过回忆中那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听到过的了,一时间他有些回忆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的。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我知道他。”一旁呃桂月却抱起了双臂,身子微微后仰了仰,坐直了。
“你知道?”季尚问。
桂月点头,一双带着笑的眼睛却是停在了武台上名为叶沛的武士身上,“当然喽,在我将要下山之前,他可是我听到过的最多的名字啊。”
“那......想必一定是很厉害的武士了。”夏扶荧接着话,语气慢慢也变得郑重。
“三年连胜,夏国武选如今唯一的武魁,当然是厉害的武士了。”桂月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说。
听到桂月这么说,其余三人也慢慢地把郑重的目光转移到了叶沛的身上。
武台之上,即将对决的武士已经分站开了距离。
叶沛先是站在那里活动着手腕和脖颈,然后才是双脚和腰,意在慢慢地让身体变得火热起来。今天的他并没有穿着一般武士比武时所选择的武衣,而是一身粗布的长衣,宽宽的大袖也用着白布缠邦了起来,添了几分儒雅,看上去也不失干练。
与他对手的武士是个和他差不多年岁的男人,体格健壮,背后背着一根以精铁增重了棍头,包裹了铁衣的长棍。
男人也活动着身体,一眼一眼也放在了叶沛的身上,不放过打量对手的机会。
“空着手?”男人抬眼问。
叶沛笑着点头,抱了拳。
鼓声响起,武士们都在同一个时刻提起了一口气。
男人双手持着丈半左右的长棍,朝着叶沛慢走而去,他并没有因为叶沛的空手而大意,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来这里的人又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而自己又要在这里争取得到什么。他将用自己的全力。
叶沛同样也慢慢地走着,随着他们这样缓慢地走动,无形中有一种压迫的感觉,似乎是有什么威势慢慢地被凝聚了起来一样。
终于他们两人来到距彼此只有十步的地方。
男人在这时忽地加快了脚步,手中的铁棍一抬,卯足了力。
不同于锋利且轻便的刀剑,只需要很小的力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割开人的皮肤,而类似长棍这种没有刃角却坚重的打击兵器,只是提在手里就需要很大的力气,更别说拿在手里挥舞,只消次的挥舞,就能让一个成年的男人觉得手臂沉重酸软。
不是锤炼有成的武士,根本驾驭不了这样的兵器。
看男人手里铁棍的模样,少也有数十斤重,被他这样抬起来在劈下去,即便是披了铁甲的人,只怕也会打碎骨头。
围看人们眼睛盯着那根铁棍的时候,不由的替什么兵器也没有的叶沛抽起一口凉气。
可是叶沛仍旧不慌不忙的模样慢走着,终于到距离男人四部的地方,他才一振双臂,捏紧了拳头。
胳膊处宽宽地袖袍忽地一阵剧烈的摆动,像是被一阵强风吹过,人们能隐隐约约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拳宗的灵虎,”桂月有些赞叹地轻声说道,“那就真的是他了。”
叶白柳看得眼也不眨,他虽然不懂桂月所说的灵虎是什么,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人眼所看不见的东西忽地缠绕在了叶沛的身上,慢慢地与他融为了一体。如果他感觉的不错的话,想来那应该是漂浮在天地间的灵气的某一种。
男人手中的铁棍先劈而下,带起了风声。
然而叶沛的身子随着脚步微转,轻灵的侧身闪过。
“可惜,只是慢了一点。”他轻轻地说。
男人因为叶沛的话挤了一下眼角,换气后大声呼喝,双手抡着铁棍横扫过去。
然而再一次被叶沛轻巧灵活的避开,在男人手臂提力的时候,叶沛也就往后移动了脚步。
男人趁着力,铁棍在他的头顶转过,又一口的新气,铁棍上再次被加上了巨大的力量,所带起风声中像是有可怖的猛兽在奋力嘶吼。
又过了几招。
可真的如同叶沛说的那样可惜,这样带着猛力的攻势总是被叶沛轻巧的闪避过去,男人从没有想过有人总是能够这样的把他的攻势给躲避过去,在他以往的交手中,就算有人能够躲过几次他的攻势,可终有被他打中一次的时候。但是这个人,这么多次了,他却是一次得手的时候都没有。
铁棍在他的手里渐渐变得沉重,可是在他的眼中,叶沛的身形却依旧灵活,轻巧的像一种乘风的蝴蝶,左右跳跃的时候,脚步却又像猫儿那般的有力敏捷。
人能拥有这样的轻盈?
男人觉得自己的攻势陷阱了一个看不见的泥潭里,可,就算是几十斤的石头,砸进水里去也足够掀起一场泥涛了,偏偏他的攻势,似乎永远在从高处坠落,却永远也落不到地上。有一种无力的感觉笼罩了他。
“好了,就这样吧。”男人听见叶沛这样说,声音是从的左侧传来的。
他扭头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一只拳头袭了过来,和听到了一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