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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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之漠，你不要再发疯了！停下来！”
住院部大楼西侧楼梯间，第18层与第19层之间的转折处。
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女孩一只脚已经跨出了身后的上翻式折叠窗，骑坐在窗台上身子向外倾斜。
距离她五步之外的台阶上，站着一个短发寸头的年轻人。
他身无寸缕，浑身被无数火苗环绕裹缠，所过之处都留下烧灼的焦黑痕迹。
“苏蔷……你……冷静一点……”年轻人的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仿佛他的喉咙里曾吞下过灼热的炭火。
“该冷静一点的是你！钱之漠！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吗？”苏蔷眼角噙着泪花。
“你……不要哭……”
钱之漠看到对面的女孩流泪，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他身上的火苗仿佛是与之情绪相牵连的活物，赤芒暴涨。
迎面袭来的热浪让苏蔷的眼泪在落地之前就汽化蒸发了，她在窒息的热风逼迫下不由自主地后仰逃避。
苏蔷忘了自己此时正骑坐在宽度不足20厘米的铝合金窗台上，这一后仰瞬间让她身子失去了平衡。
“啊！”
在意识到自己即将从18层高楼坠落之际，苏蔷发出了恐惧的大喊。
钱之漠赤红的眼中露出了急切和关心，这让他身上的火苗变得更加旺盛，他想要伸手拽住苏蔷的脚踝，却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这一抓是否会把苏蔷的足骨直接熔化。
突然，一只银色的铁臂从后方钳住了钱之漠的手腕。
“你想烧死她吗？”余哲森扭转腰身发力，瞬间将钱之漠过肩摔下了楼梯。
他暂时没有管滚下楼梯的钱之漠，飞身扑去抓苏蔷因为身体向外倾斜而已经高高翘起的脚。
手指抓住护士服裤腿的瞬间，余哲森心头一喜。
赶上了！
他发力想要把苏蔷拉回来，但随即响起的“嘶啦”一声击碎了他心中的全部喜悦。
外骨骼装甲强大的动力使得他直接撕破了苏蔷的裤腿，望着自己指间捏着的一片白色破布，听到窗外苏蔷的惨叫，余哲森脑海短暂宕机。
完了。
要搭上人命了。
如果他的装甲预先搭载了浮翼推进器模块的话，倒是还可以尝试破窗而出救人，但可惜没有如果。
“救命啊啊啊！”
窗外持续传来苏蔷的哭喊，混杂在其中的还有另一个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余哲森！帮帮我！”
“实习生！”余哲森醒悟过来，看到窗外露出倒吊着的褚月曦的半个身子，她正咬牙艰难地用双手死死抓住苏蔷。
他不知道褚月曦是怎么做到的，但很显然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弥补了自己的失误挽救了苏蔷。
余哲森立刻拆掉了折叠窗的窗叶，将苏蔷先拉进来，而后探出身子去查看褚月曦的情况。
他惊讶地发现褚月曦竟然是用一根绳带系在腰上从上方的窗口倒吊下来的。
绳带绑系的位置离她的伤口很近，病号服上已经隐隐渗出了血迹。
太乱来了！
“这条绳带快撑不住了……”褚月曦对他苦笑，倒吊带来的大脑充血让她有些晕乎乎的。
话音未落，那条缠着她腰的绳带忽然奇异地分解，变成了无数血色的颗粒消散在空气中。
余哲森恍然大悟，这条绳带是她用异能“速写”临时制作出来的。
好在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稳稳接住了下落的褚月曦，将她拉进楼道。
“你没事吧？”
“别管我了，女护士往上跑了，那个患有异能基因暴走症的人也追上去了……”褚月曦捂着腹部靠在墙角喘息道。
余哲森看到了她捂住腹部的手掌上渗出的暗红色鲜血，咬牙道：“你的伤好像严重起来了，我先带你撤离吧。”
“不！”褚月曦眼神坚定地拒绝。
她伸手轻按在余哲森冰冷的装甲上：“不要忘记你穿上它的初心，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这一刻她仿佛又变成了他们在第一跨海大桥相遇那一晚的那个冷峻的安全局实习专员。
余哲森被她的大义凛然打动了。
虽然此刻她没有着甲，但气概却不输真正的战士。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你也是。”褚月曦忍着疼痛，对他做出鼓励的笑容。
余哲森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追着钱之漠留下的烧灼痕迹飞奔向更高楼层。
钱之漠所过之处，地面上都留下了焦黑的脚印，并且这痕迹越来越重，他似乎已经到了完全失控的边缘。
余哲森的左手手甲上也留下了烧焦的痕迹，虽然他刚才制止钱之漠抓向苏蔷时已经提前用小型聚能盾裹住手甲，但那并不能完全抵挡“钢燃”的威力。
钱之漠的能力确实非常危险！如果他的情绪继续失控，也许之前他在电梯井中见到的火焰风暴会再度出现。
“嘀”，耳机内突然传来了通讯请求。
“专员A0717正在执行任务，请指示。”
“小余，目标已经抵达天台，我现在就把卫星监视画面同步给你。”依然是克莱尔直接与他进行联络。
装甲的微电脑接收到了安全局卫星同步画面，苏蔷和钱之漠在楼顶的天台上对峙。
“30秒内我可以赶到。教官，我想申请臂甲注射枪配件！”
“批准。”
很快，微电脑内显示光粒子链式传输已经加载到97％。
98％……99％……100％！
一小团光粒子萦绕在余哲森的右腕附近，化为了一套臂甲注射枪具。
“小余，你想留他一命吗？”
“我想试一试。”
“我建议你不要冒险，在中远距离将其击杀是最稳妥的做法。”克莱尔严肃地说道。
“教官，我没法杀一个无罪之人。”
“我这边收到的情报是，钱之漠在17层引起的火焰风暴已经导致至少7人死伤，他的异能‘钢燃’发动时的核心温度可以轻易熔化你身上的装甲。”
“但患有异能基因暴走症不是罪，没有人生来就想得病的。”
克莱尔在通讯那头陷入了沉默。
“教官，我会掌握分寸，在保证苏蔷安全的前提下，我打算尝试让钱之漠冷却下来。”
“不止是要保证苏蔷安全，你自己的安全也要优先保证！”
耳机里传来了克莱尔捶桌的声音。
“学生明白。”
余哲森关闭了通讯，将从手提箱中得到的那支白色针剂装填进了注射枪的弹仓。
这是他在电梯井里就已经构思出了的战术——把异能基因抑制剂注入钱之漠的身体，强行中止他的异能。
虽然克莱尔已经批准了对钱之漠的击杀，但在17层的病房听完那位医生的陈述之后，余哲森决定尝试一下看看能否留他一命。
不知道为什么，在从那位医生口中听到钱、苏二人这段注定无果的感情后，他对钱之漠产生了一丝恻隐。
“你这种心情该称为同病相怜？还是感同身受？‘我永远喜欢安何’的余哲森同学，请回答。”
时心突然跳了出来，在他的脑海里发出灵魂质问。
“别捣乱。”余哲森烦躁地挥了一下手，像是在赶并不存在的苍蝇。
“我是来告诉你预测结果的，钢燃的核心温度可以轻易把你的装甲熔成铁水，当然也包括注射针剂。”
“你的成功率大概只有4.5％。”时心严肃的语气像是在警告他。
“哦豁，居然这么高，我还以为不足1％呢。”余哲森乐观地吐槽道。
“高吗？如果钱之漠进一步失控，这个概率会继续降低，甚至会无限接近于0。”
余哲森笑了笑：“无限接近0还是不等于0，那也就是说，在无数个平行可能中，一定有一个我成功了的世界线。”
时心觉得难以置信：“你想抓住几乎不存在的未来吗？”
“不是抓住，是创造。”
“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是为你而生的。”时心低语道。
“哈哈……这算是临别告白吗？真遗憾啊我有喜欢的人了。”
“久伴生情，谁赢到最后还不一定呢，想不想再搭一次高速时间列车？”
彼此之间默契的玩笑话冲散了余哲森临战前心中的紧张和恐惧，在他冲出天台大门的瞬间，四周的一切景物都变成了静止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