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观月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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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普天同庆。劳苦大众一年到头就指着那几个,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的传统节日,放松身心。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百姓,正对着敬月宗上空翘首以盼,等着看那难得一见的月下祥云现,所以对老将军这样上了年岁的人来说,观月问心的意义远不止是为自己创造神通。今年的特殊情况,早已在民间流传开来。三大宗门精英齐聚,可能创造前所未有的观月盛景,令府城百姓尤为期待。十位观月者的名单信息,也被翻来覆去的剖析数遍,除去敬月宗人选太少,还又添进去一个混世魔王,让人稍稍不满外,其余种种,都引发极其强烈的讨论兴趣。像是苏大账房的辉煌与陨落、凌意远嫁上清剑宗、凌绝凌傲的道子之争、木撇木捺的心意相通,都在口口相传中成了路人皆知的事情,甚至还有人打听出,苏寒与凌意的昔年情分,更让这次观月问心凭空多了几成热度。不过最受府城百姓关注的,还是敬月宗能否在此番三派交锋中,守住东主威风。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再和睦的环境,好事者也总能给你排出个一三五。敬月宗被府城百姓视作代表,表现好了,他们与有荣焉,表现不好,他们跟着丢脸,对敬月门人只有一个半这件事,府城百姓有着诸般不满,但事到临头,也就只能指望这一个半的观月者,能够力挫两大顶尖宗门的真传弟子,给他们好好长一回脸。撇开那唯有一人的而立名额不谈,对及冠级数的三位观月者,府城百姓还是很有信心的。一来凌意是个女子,没听说过在上清剑宗有什么惊人事迹,二来木竖更是默默无闻,拜师后一直不曾踏出明心寺,但隶属敬月宗的及冠武人,肖剑,却是有目共睹的武道奇才。此人本是边军一小兵,资质平平根骨平平,在一次与马贼的遭遇战中,袍泽尽皆战死,他最后被人从尸体堆里挖了出来,自此肖剑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不要命的练习武艺,曾经单枪匹马杀入关外草原,最后不仅活着回来,马背上还栓了十多颗脑袋。边军将领受到惊动,觉得肖剑是个可造之材,便以军方名义推荐至敬月宗中,算作定向委培,出师后仍然要回到边军效命,结果肖剑被老将军青眼相中,收做宗主弟子,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在敬月宗的及冠弟子中,肖剑稳居前二,对垒而立高手都有许多胜迹,若非出身已定,且要参加观月问心,肖剑定然会作为敬月宗的及冠代表,前去京城参加与科举齐名的大夏“侠举”。因此,不管凌意和木竖有多么深藏不露,都不会打消府城百姓对肖剑的强烈信心。反观武道种子这一重灾区,别说百姓了,就是到场观礼的一众宗师,都不抱多少希望,本来说好是孟雄的关门弟子,准备上场与两派真传一较高下,大家还有
些期待,可是临时换成了一夜成名的安长生,好些人心里就开始打鼓了。观月问心,讲究的就是一个厚积薄发,心中有物,才能通过镜月潭发掘出来,虽然安长生近来才拿了后天觉醒的天道上赏,本人却是实打实的武道萌新,压根没有武道积累,加之运气守恒定律的存在,所以相当一部分人,都不怎么看好安长生的表现。即使他有一条霞光玄纹。可是凌绝凌傲、木撇木捺,谁又没有呢?也就长度规格比天道上赏的差一些而已,本质上并无区别。至于年岁最小的观月第六人,大家全都视而不见,这小东西就是个凑数的,别闹出乱子他们就谢天谢地了。目送安长生等观月者走下楼梯,观礼台上便有人开始准备瞧好戏。孟雄抱着胳膊,大马金刀的坐在位子上,身后站着的青年,就是他的关门弟子,反正宗门补偿已经到手,没能将安长生与苏寒踢出局,也就罢了,只要安长生全无收获,那么他孟雄照样能看白易沙的笑话,最好苏寒也能阴沟里翻船,继续做他的小账房。不过七年蛰伏,一朝散功,以后账房能否做得稳当,那就是个未知数了。另一边,恒王世子也关心起了大原府城的脸面,低声向一旁问道:“妹子,你识人向来比我好,瞧着那安长生,有几分一鸣惊人的可能?”“青檀不通玄理,只是觉着,既然天道说他吃得苦中苦,说不定真能方为人上人。”郡主殿下也有些吃不准,对安长生报以希望,纯属是没人可以托付了。“人上人……”恒王世子咀嚼着天道评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到观月十人,已经来到了镜月潭边。按照规矩,苏寒作为而立高手,理应起到表率作用,他要先从对岸的敬月宗主手中,引来月华,然后于潭心观月,安长生等六位武道种子,最后才能获取月华,分散在潭水边缘问心,至于三个及冠,次序与位置都排在两者之间。咚咚咚!鼓楼敲响,亥时已至。整个大原府城都开始关注敬月宗的动向。苏大账房于众目睽睽之下,驻足潭边,手中仍然拎着酒壶,白袷蓝衫,身姿修长,怎么看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好酒秀才,但是就在刚才,他却亲手将袁慎击败。对于这位昔日天骄,老将军、恒王世子、大儒孙仲等一众大夏高层,都有着复杂观感。因为苏寒确实是前朝余孽,祖上曾经官居前朝首辅,国破家亡后,也随长辈从事过复国图谋,只是两任大夏君王,文治武功皆属一流,民心早已抛弃那个故去皇朝,苏寒与其身为前朝王室的结拜大哥,才不得不偃旗息鼓。复国大业做不成,两人索性开始游历江湖,然而倒霉的是,在大原府狠狠地栽了跟头,大哥战死,苏寒半废,事后还被官府以前朝余孽的名义捉拿扣押,白易沙卖出宗门的部分原因,就是为义弟作保,而鸿武
陛下素来以宽仁著称,又着实欣赏此人风采,便对苏寒予以特赦。时至今日,苏寒看起来已经在大原府城落地生根,但谁也无法断定,他会不会再有复国异心,孙仲之前对他的一番耳语,就是出于此种原因。作为鸿武陛下的代表,若是苏寒没能过了孙仲这关,此时也就无法站在镜月潭边。“开始吧。”冷眸冷面浑身皆冷的敬月宗主景敬春,淡淡说道。苏寒毫不拖泥带水,仰叹长叹:“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苏轼的这首千古名篇,被不通文采的观月武人,翻来覆去的背了不知多少遍,观礼者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本以为文武双全的苏寒,会展示一下超然文采,谁曾想,还是来这老掉牙的一套东西,让不少人大失所望。但是,苏大账房仅仅说了一句,便腾空掠至潭心,酒壶高抬壶嘴倾倒,一线酒液落入口中,与此同时,海量月华突然暴起,脱离景敬春的掌控,汹涌而来,与清亮酒水一起,送入仰头醉饮的苏寒嘴中,这正是——头顶脚下皆是圆,月华美酒一口闷。噗通。空荡荡的酒壶被苏寒随手扔给了白易沙,苏大账房则径直坠入镜月潭心,于道道骇然目光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