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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我给你的不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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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涔云歪头,吐出一个字:“喵?”

黎熹微施施然走回原位,其余良家子都凑到茶几前观赏茶盏中的图案,还有人手痒,自己拿起工具也想去尝试,薛奉御干脆给他们一步步拆解如何去做。

没有去听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技艺高超的黎熹微,一个是不感兴趣的卓焕卿。姜涔云走到黎熹微近前,却并未停留,脚下转了个弯,停在卓焕卿桌前。

“你是何人?”

“在下卓焕卿,敢问姑娘是?”

“尚仪局直长,薛奉御的下属。”

分了半只耳朵留意这边动静的薛奉御差点儿从蒲团上跌下去。

姜涔云撒谎面不改色,而卓焕卿也直接当真,对她招了招手。“我问你点事儿。”

她弯身倾听。“什么事?”

“你在宫中行走,可曾见过姚太傅?”

姜涔云望了一眼门口,眼中有些玩味。“见过。”

“她、她在宫中过得好吗?最近都不见她回家。”

“最近事务繁杂,宫门下钥时她往往还在处理公务。不过你怎么知道她没回家?”

“我和她是邻居啊。”

“怪不得你们对彼此都有这么多了解。”姜涔云轻声道。

“嗯?她和你提到过我?你不是尚仪局的吗?她交际这么广?”

“姚太傅礼贤下士,哪怕是我们这些人微言轻的无名小卒,她也关怀备至。”

“怎么感觉我们俩说的不是一个人……”卓焕卿嘀咕道。

“咳咳。”

姚宜突然出现,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卓焕卿面露惊喜之色,正要开口,姚宜指着薛奉御。“别在这儿杵着,和奉御学艺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这么盼着我入宫嫁给陛下?”卓焕卿笑嘻嘻道:“还是说你也想让我为你点茶?”

“别乱说。”姚宜板着脸。“快去。”

“行吧行吧。”卓焕卿慢悠悠起身,走过去拨开人群。“给我留个空。”

黎熹微侧身支肘看着这边,姚宜对他行了一礼,对姜涔云说:“看够了吧陛下?随臣回去吧。”

“走吧走吧。没什么意思。他们居然都不看我,去看老黎点的茶。”

午后,姜涔云在御书房读书读到眼花,伸了个懒腰,打算移驾寝殿,刚出门,便撞上一身官服的黎熹微。

她退后两步,稀奇地打量他。“哟,黎相换回官袍了?这算迷途知返?”

“臣并未退出选秀。”

“你还要接着帮我相看啊?成,爱卿这份心意朕接收到了,过几日暨南进贡的脐橙到了,分你一筐。”

“相看?”黎熹微摇摇头。“陛下误会臣了,臣是真心想要入宫。今日着官袍不过是因为这样才方便见到陛下。”

姜涔云听了他的话,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他的额头。“是朕往日苛待于你不成?好好的左相不做,要去做侧君?年纪轻轻就想致仕了吗?”

“陛下要是心疼臣……”黎熹微握住她的手。“不如许臣后位?”

姜涔云眯起眼睛。“汝州黎氏何日生出如此野心?”

“不是黎氏的野心。”他拉着她的手向下,点了点自己心口。“是臣的野心。”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遮月。”姜涔云抽出手,避开他的目光,在原地踱步。“昔日在潜邸,我曾问你们抱负是什么?姚宜说欲为万民之师,明年朕会调她去国子监任祭酒。你说你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朕力排众议,任你为左相。至今参你的折子还倚叠如山,朕顶了多大的压力,现在你说你的野心还不止于此?”

“臣的抱负从未变过,是陛下理解有误。”黎熹微语气平稳。

“那你指的是什么?”

“皇后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哈,皇后是后宫之首,天下之父,可不是什么一人之下,而是与朕并肩之人。”

“臣怕那样说,陛下会误会臣想篡位。”

“你一个男子篡什么位?”姜涔云嗤笑一声,沉默片刻,又开口道:“我知道喜欢我的人有很多,但我以为,你会是特别的一个。”

“臣的确特别喜欢陛下。”

“我说的不是这个特别!”姜涔云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语气暴躁:“我说的是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我可一直都拿你当姐妹!”

“是啊,陛下还在臣的府中睡下过,只差同榻而眠。”

黎熹微看着眼前表情生动的少女,想起数年以前的一个雨天,他出了宫,刚坐上马车,就看到少女像猫儿一样缩在一角,看到他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又看了看外面一无所知的车夫,照常吩咐他赶车。

她咬着唇笑,等马车远离了皇宫,渐渐大胆起来,先是毫不客气地占了大半部分空间,尤嫌不够,最后干脆把腿伸到他膝盖上。

他捏住她的小腿,试图用目光告诫她,她却丝毫不怵,贴近他的臂膀,小声交代:“我白日因为湖州水患一事和母皇吵了一架,午后又教训了崔冬君,今晚母皇宿在他那里,他肯定会吹枕头风,让母皇责罚我。你也知道我怕黑,母皇若是下令熄了东宫的灯盏,我怕是要担惊受怕一整夜。”

他身体后撤,试图避开她,嘴上说道:“殿下的意思是……”

“今晚让我去你府上避一避嘛。你身上的香气最是安神,想必家中也是如此,我一定能一夜好眠。”

她说着还提起他的袖子嗅了嗅,他不自在地躲开,问她:“为何不去姚少傅府上?”

“她肯定会把我原封不动地提回去,还会吩咐宫人们看紧我。我才不会自投罗网。再说了,她府上那么多人,你府上就你一个,清净。”

这天下最尊贵的猫儿赖上了他,他只好把她带回府中,吩咐下人回避,亲自侍奉她。到了晚间,她睡在他的榻上,果真一夜好眠。他却久久凝视着她的睡颜,不能入眠。

也许妄念便是在那一刻种下。

既然她从未对他设过心防,对他那般信任,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于她来讲,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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