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柴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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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俩谁说的是真的？”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秦路扭头去问身边的女孩，想要借助她的读心术判断一下。
准确来说，夕颜的读心术并不是我们狭义上能够听到对方心声的那种读心。
而是一种接近于感应你此刻想法的直觉。
比如说：你在心里说我的坏话被我感应到了；你起身的时候，我预判了你想要去喝水。
这样被称为读心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夕颜对此的评判是：“他们都觉得自己说的是真话。”
秦路很快就明白了夕颜的意思。
读心术虽然好用，但也因此并没有一个真正衡量的标准。就像这次的伯伯和伯母，当事人双方都认为自己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话，就根本没办法区分。
这让秦路很是疑惑。
就他今天观察来看，这两人都远未到记忆紊乱的年纪，为什么伯伯和伯母会有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
是因为伯伯喝醉了的缘故吗？
还是说……
另有什么隐情？
理智上讲，秦路更偏向于伯母说的内容，不仅是因为她没怎么喝酒，关键还在于她说的内容跟自己做过的梦很相似。
但伯伯的话倒也提醒了秦路一个一直以来都被他忽略的盲区。
那就是为什么秦路记忆里一直围绕的都是爷爷父亲这边的亲戚，却好像一次都没听说过母亲家族那边的事情？
秦路脑海中受这个问题不断拷问，在爷爷那张偏硬的木板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一直到凌晨三点也没能睡着。
他倒也不是没想过再多问一些人，但是一来这事过去确实太久，二来，他也不想因为这些临时添加进来的信息而分散了注意力。
难道这偌大的一个小镇里，就没有留下一点他父母相关的地方了吗？
就算是出了意外，但也不至于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吧。
想到这里，秦路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
他知道爷爷留下来的那把钥匙用在哪了。
一直以来，秦路都没在这个老宅中找到过关于父母失踪的线索，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些东西不存在。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东西只是被寄存在了某个地方，暂时没有被交到秦路的手上？
秦路在昏黄的灯光下，盯着那把黄铜钥匙。
他知道，爷爷肯定是有机会说的。
但爷爷到死都没说这件事。
而是把这把钥匙连同那张
剪报一起藏在相册里，或许就是想要依托于天意，看看自己是否能找到。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东西不在这间屋子里，那会在哪里？
答案很明显，父母留给自己的那栋房！
但这或许又让人会想，那栋房是出租出去的，房子里怎么可能堆放业主过去的东西呢——
这也是秦路之前一直被蒙蔽的一个点：那就是，那栋商品房除了楼上的三室一厅，在底层一楼，其实还附带一个柴棚间的。
爷爷可能会把父母留下的东西都丢掉吗？那肯定不可能。
为什么今天在中介那里，看到自家出租的房子要比同一区域的都低一些？
如果把这些零碎的问题，都用保存在了柴棚间里，是否就能够解释的通了呢？
对，那些父母遗留下的物件，当时在搬空屋子拿来出租的时候，都转移到了下面的柴棚间里。这样既避免了尚处在叛逆期的秦路，不理智地对待那些父母留下来的东西，又能够在将来的某个时间点上，完好地交到秦路的手中。
这样一想，秦路彻底坐不住了。
他飞快下床，穿上鞋，带着钥匙出了门。
虽然现在还是晚上，但秦路实在是熬不住等天亮了。
这个时间点，万籁俱寂可能称不上，但绝对的人影孤绰。
乡下和城市一个重要的区别就在于：城里哪怕是凌晨三点多，街道依旧还是能看到人来人往的，甚至有些热闹的区域灯光如昼不输白天，就算偏僻如秦路之前所住的郊区，也有运货的卡车，和彻夜通明的路灯。
但是在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可以看到皑皑远山在雾气中沉沉浮浮的虚影，看到乡野间纤陌交通，然后聆听一阵将停将歇的蛙叫蝉鸣。
秦路沿着村头的方向一路小跑，很快便出了村，进了镇，中间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这原本其实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可秦路的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并且面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倒不是秦路迷路了。
这么小的一个镇，他闭着眼睛也能走通，但现在，他确实感到了异样。
萦绕在他周身浅浅弥漫开的雾气，就像是在散布着不祥一般，让他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秦路心中的警铃大作！
他是吃过一次亏的人，所以这种时候再怎么警惕也不为过。
说来，这已经违背物理学常识了。
雾的成因，是由于空气中的水汽达到了饱和。
所以它有一个很关键的词就是温差。
譬如说冬天的清晨，譬如说在空气不流通的山里，都是因为温度变低水汽凝结成雾，而太阳出来之后，温度上来了，那雾也散开了。
但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夏天，30多度，秦路只穿一件短袖还觉得闷热的天气，这就明显不正常！
秦路倒也没有立即就惊慌失措地转身逃跑，因为他已经正确地认识了蚀灾这种东西，不是你想跑就能跑的掉的。
反而思绪开始飞快运转。
难道说这座小镇里真的有蚀灾存在？
他暂时不敢把这个跟父亲母亲失踪的事联系起来，再怎么说，这十多年的跨度也太长了一些。
而在思索的同时，秦路也在观察着周围。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入相似的环境里了，所以较之于手足无措的前一回，秦路的心境明显有了成长，他甚至还能在心底给现状做个对比总结。
首当其冲的一点：周围的景象虽然看着跟白天时候没有变化，依然是在小镇的模样，但是有一点却很明显，那就是声音，仿佛消弭了一样，周围显得出奇的安静。
你说夜晚夜深人静，那是理所应当的，但连个杂音都没有，那就有些奇怪了。
秦路记得之前在秋楠郊区遇上的那次，也是声音忽然就像消失了一样。
而后，他看到远处雾气中出现了两道憧憧身影。
他想到了铁锤怪人。
下意识地，秦路便退到石牌坊的后面躲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