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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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嫡孙不知得罪了什么人, 一整支血脉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紧接着王家几位重臣贪污受贿的事被爆了出来,圣上大怒, 连发三道圣旨发落王家, 其余势力跟着落井下石,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 整个王家便退出了朝堂。王家彻底倒台那一晚, 百里溪出现在傅知宁的寝房里,在她手心放下一个带血的戒指。傅知宁于梦中惊醒, 黑暗中只看到一点轮廓。她吓得一颤,刚要大声呼救,便察觉到手里似乎有东西。熟悉, 太熟悉了,即便不点灯,她也知道手心里握着的,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戒指,那日母亲遇害后, 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原来是落到了歹人手里。傅知宁沉默地泪流满面,许久才哽咽开口:“谢谢……”他不必做任何证明, 她便已经认出他是救自己的人。傅知宁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 想要将眼泪擦干净, 可泪水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往下落, 她擦了几次之后索性便放弃了, 因为不想将自己的软弱与痛苦暴露, 只能将脸埋进膝盖,努力平复情绪。黑暗中, 百里溪看着她沉默痛哭,知道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可他注视着她颤抖的肩膀,却怎么也无法转身。他的小姑娘,自小便随着性子长,从未学过笑不露齿哭不出声的规矩,可如今也会强忍着眼泪了。百里溪静静看着她,垂着的手指动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勉强控制住没去抱她。傅知宁哭了许久,抬起头时眼睛已经彻底花了,即便适应了黑暗也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我……”她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是哑的,连忙清了清嗓子,正思索该说些什么时,一个杯子突然递到了面前。傅知宁愣了愣,接过之后才木讷开口:“谢谢。”百里溪沉默不语,继续安静地看着她。一杯温水下肚,傅知宁冷静许多,攥着杯子静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谢谢恩人为我报仇,我先前说的一切算数,地契与银票都在梳妆台的妆匣里,您先取了去用,至于我……等过了母亲五七,便任由您处置。”说完,她停顿一瞬,“跟您走也好,成亲也好,或者……怎样都好,我都听您的。”百里溪不喜她这般轻贱自己,哪怕只是一句话,可他无法开口反驳,因为会吓到她。“五七之后,我就等着您。”傅知宁声音略微大了些。百里溪没有说话,转身便要离开,可走到一半时突然想起,窗外月光明亮,他若开窗离开,她定会看出他是谁。沉默一瞬后,他又折了回来。傅知宁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却也能勉强看到他的移动,见他折回来时顿时嗓子眼都开始发紧。紧张,却不害怕,毕竟他是这世上,唯一真正帮她的人。而百里溪回来后也没有做别的,只是用东西遮住了她的眼睛。傅知宁愣了愣,很
快回过神来:“下次我会自己蒙上。”他能屠了凶手一脉,又将凶手所属的家族一并摧毁,定然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谨慎一些也是正常。她的心思太好猜,百里溪一听便知道她想哪里去了,但也没有解释,直接转身离开了。傅知宁安静坐在床边,黑暗蒙蔽了眼睛,听觉便突然敏锐,她清楚地听到他从窗子离开,出去后还不忘将窗户重新关上,也将温柔的夜风一同关在了门外。傅知宁解开眼上的东西,黑暗中默默摸着手里的戒指,呼吸之间隐约嗅到,一种类似檀香与血腥气交融的气味。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凶手死了,徐柔也入土为安,傅知宁披麻戴孝,在自己的别院里一直守到第三十五日,这才将衣裳换成寻常素衣。五七这日,傅通来到别院,看到她后有些讪讪:“今日你母亲五七,一起用个膳吧。”“女儿还要为母亲守孝,就不去了。”傅知宁垂着眼眸,不太想理会傅通。傅通嘴唇动了动,似有话想说,可最终只是叹了声气,板着脸离开了。傅知宁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继而消失在门口处,眼底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徐柔的五七一过,傅知宁的悲伤好像突然去了大半。从前她只觉得京都城丧仪繁琐,什么时辰做什么事、要摆什么供桌行什么礼,好像都有规矩要遵循,全然的伪善与无意义。可真当自己亲身经历一回,她才发现还是有必要的,至少这么多繁文缛节下来,她的情绪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整个人都犹如大病一场,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大脑空空的同时,自然也很难再想起故人,等到身体恢复时,母亲便彻底被她安放在心里。五七结束后,傅知宁便开始在房中等候恩人。因为不知他何时来,她便将所有丫鬟婆子都遣到院外去住,整个院落中只有她一人,除了送饭任何人不得进出。她白日里在院中坐着,晚上便沐浴更衣,在床边等候,除了用膳休息,其余时间一直在等。转眼便是小十日过去,她要等的人不知是太忙,还是根本忘了她的存在,一直都不见踪影。她却不骄不躁,继续安静地等着,仿佛能等到天荒地老。百里溪是第十五日时,没忍住来到了她身边。当时正是白天,她突然犯了血亏之症,直接倒在了地上。百里溪终于控制不住,一个健步冲到她面前,直接将人扶了起来。傅知宁四肢发软地倒进他怀里,嗅到熟悉的气味时识趣地闭上眼睛,哪怕是白天也没有生出半分冒犯的心思。百里溪抱着她进屋时,自然也看到了她紧闭的双眼,一时间生气又心疼。原先那么聪慧的人,怎么就长成这种死脑筋了?他已经说了不用她报答了,她还每日里等着他,还将丫鬟婆子都遣走,今日若非他来了,她
要倒在院子里多久才被人发现?百里溪板着脸将人抱进屋,刚放到床上就想训斥,结果还未等直起身,她便轻轻攥住了他的前襟:“你来了啊?”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与百里溪记忆中总是笑嘻嘻的野丫头全然不同。百里溪看着她苍白的脸,心口犹如一万根针扎过,并非蚀骨的疼,但足以让他受尽折磨。傅知宁还闭着眼睛,小手不自觉地将他抓得更紧,半天才小声问:“你怎么了?”她听到他的呼吸有些重。百里溪薄唇轻抿,最后轻轻敲了一下她的手背。傅知宁福至心灵,听话地松开他,然后便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这就走了?傅知宁心底生出一分不解,正思索要不要开口挽留他时,便听到他的脚步声又渐渐近了。不知为何,她莫名松了口气,好像他能留下,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本就是值得高兴的事,他是她的恩人,是唯一一个肯帮她的人。傅知宁心里想着,朝他的方向怯怯一笑。百里溪无视她过于可怜的笑,只是将一块过甜的糕点放到她的嘴边。傅知宁碰到后吓了一跳,随即感觉到唇上有点甜,她顿时明白他在做什么了。“谢谢。”她小声说完,伸手接住糕点,小口小口地咬着。百里溪看着她安静吃东西,眉间褶皱总算松开。糕点甜得腻人,傅知宁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了,勉强吃了两口之后,身体已经舒服许多,只是碍于是恩人拿来的,还是慢吞吞地吃。百里溪看着她像吃药一样吃糕点,眉头还不自觉地微微蹙着,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笑意。不舍得太为难她,他还是从她手里拿走了。傅知宁不明所以,但还是默默松了口气。不吃糕点了,又一次无事可做,傅知宁从头到尾都没睁开眼睛,只是侧耳听了听他的动静,听到他还在时,这才小声问:“恩人,你今日要留宿吗?”百里溪顿了顿,看着双目紧闭的她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恩人?”傅知宁忍不住往前倾身。眼看着她要坠下床,百里溪只好重新扶住她。傅知宁后背一紧,回过神后竭力放松下来,还主动握住了他的袖子。百里溪察觉到她的紧张,翻开她的掌心,以指为笔轻轻写字。傅知宁集中注意力,默念他写出来的一行字,许久才恍然:“啊,不留宿……”百里溪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她看不见,又突然停下了。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百里溪顿了顿,重新在她手上写字。指尖拂过掌心有点痒,傅知宁忍不住缩了缩手,等他写完时,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他写的什么。静了片刻,她小声道:“那我明天继续等你?”百里溪无言,正要写字拒绝时,傅知宁突然扬起唇角:“我等你来,然
后一起说说话。”百里溪猛地看向她,突然想起自己这么多次来看她,明明看到时常有人来了又走,却从未见她开口。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百里溪嗓子发紧,许久之后在她掌心写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