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偏宠日常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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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苑的厨子都是宫里派来的,水平自然没得说,但他们以往只侍奉隋衡这个太子,做的菜品自然都是按照隋衡口味来。
隋衡怕江蕴吃不惯,吩咐嵇安:“明日让他们过来,重新登记菜谱。”
嵇安紧忙应是。
至于怎么登记,不消说,定然根据这新住进来的小郎君口味了。
江蕴平日食量本就少,晚膳就更少,只吃了一小碗青菜肉丝粥,就差不多饱了。隋衡惯例欣赏了会儿小情人美貌,道:“今日天晚,等明日一早,孤就让礼部的礼官过来。”
江蕴放下银勺,问:“让礼官过来做什么?”
“自然为你登记造册,准确纳妾礼的事。孤可是负责任的人,一言九鼎,既将你带回来了,自然要给你一个名分。”
江蕴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事,淡淡道:“不必了。”
隋衡皱眉。
“怎么,你是嫌妾位太低?”
江蕴道不是。
隋衡不信。
他道:“孤知道,让你做妾,是有些委屈你,只是太子妃之位,对家世要求极高,国法规定不能纳外族人,还须父皇母后和满朝文武同意,非孤一人能决定。大不了,孤以后不纳妃就是了。”
他说得像吃饭喝水一般理所当然。
江蕴自然不是顾忌这等无聊问题。
他也是太子,自然知道,像隋国这样的大国,对储君身边人的管理有多严格,除了家世姓名这些基本信息,身高、样貌、甚至连身体上的一颗痣,都会被记录得清清楚楚。一旦登记造册,他难免要留下许多身份印记。
这于他,终究是麻烦一桩。
只是此人蛮横霸道惯了,他一味推诿也不是办法。
江蕴便道:“我不喜欢。”
隋衡一愣。
“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不喜欢嫁给孤?”
隋衡不免又想起那道隐秘的印记。
脸色立刻有些难看。“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头——”
“没有。”
江蕴静静看着他:“我只是,不喜欢被宫里的规矩束缚,我想……自由一些。”
原是因为这个。
隋衡脸色好看了些,忽一挑眉,笑道:“孤知道了,阿言喜欢做外室的禁忌感与快感,对么?”
江蕴以为他想通了。
不料隋衡接着道:“放心,孤是太子,即使纳你做妾,你也可以不遵守任何规矩。你只要遵守孤一人的规矩就行了。”
他起身,直接把人从座上捞进怀里。
低声道:“孤真的不想委屈你,就这么定了,明日就要礼部的人过来。”
江蕴想说话,已被他霸道地抱着往内室而去。
嵇安见状,一面吩咐宫人撤膳,一面吩咐在内室伺候的宫人去准备热水。
别院里的宫人也都是从宫里调配来的,训练有素的专业宫人,一时间,室内只闻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
内室布置的极清雅,还熏着好闻的甘松香,推开窗,外头就是一大片梅林,明月清风,庭院楼阁,皆可尽收眼中。
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嗜武之人的居所,倒是很契合“梅苑”这个名字。
隋衡直接把人抱到临窗的榻上,月色下,眼眸灼亮似燃着火,一寸寸盯着眼前清雅漂亮犹若稀世玉瓷的小美人。
他仿佛一头终于将猎物叼回自己领地的野狼,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欲望,实现对猎物的完全占有。
“太瘦了。”
他神色凝重,表情认真,像在指定一个周密严谨的作战计划。“既然到了隋都,孤得想法子好好给你养一养才行。”
“当然,也不能太胖了,那样就不好看了。”
江蕴肩背靠着窗,瘦削一道侧影,乌眸明透澄澈,发缕垂于肩后,静静望着他。由他絮絮叨叨,并用手掌仔细地比划尺寸。
等他说得差不多了,方道:“纳妾礼之事,真的不必。”
隋衡单手撑着下巴,挑眉:“这事儿你说了不算,孤说了算。”
江蕴不知他执拗个什么劲儿。
他们本就萍水相逢,说好听点是没有感情基础,说难听点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自幼冷静克己,并不相信隋衡一个位高权重、身份尊贵、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隋国太子仅因为一点美色或肉/体上的愉悦感就对他情根深种。
多半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像他这样锦绣窝里长大的膏粱子弟,怎么可能有“专一”“深情”这种东西。
江蕴并非以恶意揣度隋衡,而是因为站在他自己的角度想,他深觉,作为一个太子,肩上背负着江山、黎民、社稷、百姓……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太沉太重,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心力。他是没多少精力再去爱另一个人的。
何况,他是江国太子,此人一直视为宿仇的人,他们之间,还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无数仇恨白骨堆起的天堑。
无论隋衡怎么想,江蕴知道,今夜,他必须阻止此事。
同时也是阻止隋衡作出一个冲动的决定,免得日后成为诸国笑柄。
“那容我考虑几日,可成?”
江蕴最终采用了一种折中的问法。
隋衡何等机敏,活像一头长满触角,步步紧逼的猛兽,他眼睛一眯,不悦:“你似乎很不愿意嫁给孤。”
“嫁给孤,就如此令你为难么?你知不知道——”
隋衡本想说,你知不知道,整个隋都,巴巴等着爬上孤的床榻,宁愿没名没分也要入孤府邸的,能从城内排到城外十八里,连数都数不清,更别提那些主动献儿献女与孤做妾的隋都显贵了。孤都如此屈尊降贵,主动纳你了,你竟还要考虑!
可他觉得,这话说出来显得他这个太子多卑微似的,便吞了回去。
但这并不能平复太子殿下不悦的心情。因在隋衡看来,他身份尊贵又身强体壮,江南江北诸国,除了那个虚伪貌丑的江容与,再也没有比他更尊贵的太子了。
但江容与无论容貌和身体都没法和他比。
等今冬黄河结冰,他一举拿下江都,他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太子。
面对他如此优越的条件,如此优秀的情郎,小情人依旧推三阻四,不肯答应给他做妾,恐怕只有一个愿意能解释:
他在外头确有其他的情郎!
隋衡本就因这事醋了一路,这下,立刻眉宇阴沉,杀气四射。
“那个人,到底是谁,告诉孤,孤保证不杀他。”
隋衡故作大度地问。
江蕴皱眉,不知他又胡思乱想到了何处,直接道:“这种无聊问题,我不想回答。”
这般重要的事,在他眼里竟是无聊!
隋衡心脏痉挛了下,深吸口气,强忍:“你不必自作聪明瞒着孤了,孤已什么都知道,并且……找到了证据。”
江蕴:“……什么证据?”
都这种时候,竟然还装傻。
隋衡无端有些烦闷,冷着脸:“你别逼孤扯下那最后一层遮羞布,孤不想把事情闹成那样子。……若孤真做了,你脸上也不好看。”
江蕴垂下眸想了想,不知想到什么,倒真没有反驳他。
好一会儿,低声道:“我其实,还有一个苦衷。”隋衡立刻:“什么苦衷?”
江蕴很认真看着他:“我们卫国风俗,成亲是要提前半年交换庚帖,看双方八字是否相合,免得出现一方克另一方的情况。合完八字,还要两人试着相处两月,确定近身接触也不会相克之后,再由迎娶的一方正式上门纳聘,提亲。”
隋衡心情莫名愉悦了些:“所以,你是担心自己克着孤,才不敢嫁给孤?”
江蕴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及时补充道:“不仅如此,我也担心,殿下命格太贵重,我承受不住。”
隋衡:“……”
隋衡并不完全相信江蕴的话,但小情人愿意开口说出一个尚算合情合理的理由,还是令他满意的。
纳妾礼虽然重要,也没急到立刻办的程度。
他只是怕把人委屈了,才积极张罗。
而且……隋衡虽然天生反骨,天不怕地不怕,可瞧着怀中娇弱易碎的小美人,还真怕那劳什子明理说起作用,克着他。
但道理归道理,热脸贴冷屁股终究不是什么好滋味,隋衡沉默了下,忽然抬臂一捞,再度把江蕴抱到肩上。
“既是你家乡的习俗,孤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江蕴听他闷闷开了口。
因为身体相贴,他几乎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内的震颤。
“只是——你没有骗孤吧?”
他忽冷不丁问了句。
江蕴自然说没有。
“最好是这样。”
他一边扛着他往床帐内走,一边哼道:“否则,你看孤怎么收拾你。”
宫人正在收拾寝具,见隋衡过来,立刻吓得退散到一边。
江蕴被他这样,当着这么多人面拦腰扛过来,终究有些羞恼,便将脸埋进他颈窝,由他抱着进了床帐内。
宫人忙识趣的将最外层的帐幔放落。
帐内熏着助眠的香料,很浓郁。
隋衡心里虽有气,还是动作很轻的把人放下,问:“现在还难受么?”
江蕴陷在枕间,知道他问的是沁骨香的事,便道:“好多了。”
“嗯。”
隋衡依旧冷着脸:“以后,不许再自己偷偷忍着。”
江蕴点头。
“嗯。”
这副乖巧漂亮的模样,又让隋衡忍不住心软,开始反思自己方才的态度是不是太恶劣了些。
他终是放软了些语调。
“孤出去处理些事,你先睡,有任何需要,唤嵇安即可。”
“当然,你若愿意等着孤同睡,孤也是极高兴的。”
江蕴并无这个兴趣,但面上还是点了下头。
换来隋衡一个霸道的吻。
连续坐了数日的马车,即使陈国国主将马车布置得再舒适豪华,也终究不如床榻舒服。隋衡离开后,江蕴犯懒地躺了会儿,便起身,出了床帐。
宫人都已退下,不知是那人特意吩咐的,还是此间规矩。
江蕴打开房门,嵇安就立在廊下。
“劳烦备一些热水。”
江蕴道。
嵇安忙笑着应道:“早就着人烧好了,就等公子吩咐了。”
“有劳。”
江蕴撑着困倦起来就是为了沐浴。
连日奔波,他都没有好好的洗过一次澡。
嵇安自然明白,立刻吩咐宫人上水,并将澡豆、浴巾等物送进去。
沐浴完毕,又看了小半时辰的书,隋衡依旧没有回来,江蕴就先自己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忽感觉有重物压下来。
江蕴睡眠素来浅,立刻就醒了,睁开眼,就见暗夜里,一双灼灼发亮的眼睛正悬在上方,直勾勾盯着自己。
“吵醒你了?”
隋衡挑眉,笑吟吟问。
江蕴往身旁看了眼,他明明特意留了那么大的空位。
而且……江蕴打量着隋衡身上穿戴完整的玉带锦袍,有些不解:“你还要出去?”
隋衡摇头。
“不出去。”
“那为何不宽衣沐浴?”
隋衡自然不会说是因为开心得睡不着。他眉梢轻扬,手指把玩着小情人腰间寝袍衣带,道:“孤愿意。”
江蕴:“……”
什么毛病。
“无妨,你自睡你的,不必管孤。”
隋衡慢悠悠道。
然而他一个大活人虎视眈眈的杵在这里,江蕴如何能睡得着。
江蕴皱眉,抽回被他缠在指间的衣带,问:“你到底睡不睡?”
“不睡。”
“……”
江蕴便翻过身,拿背对着他。
“你自便。”
隋衡一笑,自顾欣赏了会儿小情人瘦削如玉的脊背,忽从后把人揽住,道:“先别睡,孤有事问你。”
江蕴闭着眼:“何事?”
“八字,你的生辰八字。孤想好了,明日一早,孤就上钦天监去,让他们合一合你我的八字。”
“……”
江蕴没想到他还没放弃。
默了默,道:“明日说不成么?”
“不成,这事儿又不需要想。”
江蕴没办法,只能随口胡诌了一个。左右真实的生辰与八字,他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隋衡美滋滋记在心里,道:“好了,现在可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