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四次相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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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憋着一肚子闷气从那里走出来。
等走到大街上，他才发现一件更古怪的事情。
当晚不知什么原因，街边的路灯仿佛都在同一时间下岗了。在这个电灯缺席的城市里，一切都笼罩在无边的黑暗里。
大城市变得像是一个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山村一样。
这种情况下，月亮就成了城市的主光源。
可惜“水路疑霜雪，林栖见羽毛”这种天光只能出现在古人的诗歌里。
这天晚上月亮的光芒并不耀眼。可以说它是空有了一副银盘般的身姿。
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他在这种暗淡的光里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来了。
他慕然觉得，笼罩着整个城市的黑暗正是那头黑色”巨兽“。
这片黑影并非均匀的漆黑一片。里面不时出现深深浅浅的不同颜色的区域。这些黑暗中颜色的深浅变化就像是它在眨动长满全身的眼睛。
这些大大小小的眼睛无孔不入，佣有摄人心魄的力量。周周只是看到它们就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袭来。而那些悉悉索索的微弱声音，则像是它在偷偷地磨砺尖牙的声响，又像是它在石板路上悄悄地摩擦爪子的声音。
这个巨大的黑影平时隐藏在霓虹灯下，藏在灯红酒绿里，藏在人们相互间的虚情假意里。就像那些秦代监狱里怨气化身的虫子一样，它是都市里地各种欲望的化身。
那些虫子可以被酒溶解。而这只巨兽却没有这种克制物。它唯一厌恶的是光，所以它总是潜伏在黑暗里。
它随时都在渴求饮用人们的鲜血以浇灌那条饥渴的肚肠。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它，甚至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说过它的名字。
他很早就知道这只怪兽的存在，却也不知道它的确切名字。他只知道，它是城市里一切正面和反面欲望的混合体。
不过，外面的夜风吹走了方才的所有不快。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了很多！
下一次的相亲是在几天之后。
介绍人还是那位热心肠的L姐。
这次的相亲对象据说是一个世界级国外企业的高管。
说实话，对这种事不敏感。
在他的认知里，人们经常会犯一种低级错误。他们通常会在潜意识里，把一个人和其供职的平台在属性上等同起来。具体表现就是，介绍一个人的时候，习惯性的把某人和某个机构，单位绑定在一起来介绍。
比如：这是某某单位的某某。
不可否认，这种
介绍人的方式很是简洁、高效，能让人在第一时间对对方有个初步的概念。
但是，在相亲这件事上，这种介绍方式就暴露出了其短板。
比如：在电科院上班的人未必是一个科学家，也可能是一个会计。或者说，在著名的餐厅上班的也许不是厨子，而是一个大堂经理。
同理，声名显赫的工作单位，不能代表这个人一定很优秀。就像威震天下的秦国军队里也会出现郑安平一样。
话虽如此，还是对这次的相亲充满期待。事实上，他对每一次相亲都是满心期待。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几天阴霾之后，人对阳光透过深厚云层那一瞬的渴望。
不过，这些年来，他从没等到过这一刻的到来。
心头的云层越积越厚，已经从浅灰色变成了青黑，不知道哪天就会变成大雨泼下来了。
他反思了这几次的相亲，或许自己应该更有耐心一点儿，不要挑剔对方认知上的小瑕疵，只要对方不像上一个人那么奇葩就好！
相亲的地点是在一家快餐店。
这天阳光是金色的，似乎预兆了此次会是一次胜利、成功、圆满的相亲。
当然，这不过是的一厢情愿而已。
就像我们每一个人，谁都无法预知自己会遇到什么事情。
也无法提前知道，他那未谋面的相亲对象是什么样的人。
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他会和一个一头金发的姑娘相亲。
不可否认，他的小脑袋里残存了不少腐朽封建残余思想。
在他的认知里：学校里只有考不上正经大学的女孩才会顶着一头金黄的毛儿。
这是他高中班主任教育学生时的原话。
那天这位女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指着一位染成金毛的女孩，喊出了这句话。
他清楚记得，班主任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在打哆嗦。他一度以为，她会一不小心就背过气去！可惜，这个美好的愿望没有变成现实。
不过，据介绍人说，这个女孩是研究生学历。他认为，这应该不是谎话。听说，那家外企只招收研究生及以上学历。或许，这女孩是为了和同事打成一片，所以才弄了这种头发？
打了个招呼，俩人就落座了。
几句寒暄之后，她道：你好像挺喜欢古典文学的啊？我听L姐说，你很喜欢看书。还喜欢写写诗什么的。
他谦虚道：随便写写。都是没地方发表的拙作。对古典文学，算是有些涉猎吧。其实，不光是古典文学。我就是喜欢看书。
各种书都会看一点儿。
她道：那你怎么看秦淮文化呢？
他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说道：秦淮文化？
她道：对啊。秦淮文化。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迟疑道：秦淮河的文化？还是徐州文化？
她道：有徐州文化吗？
他老实说道：没有。你一说秦淮文化，我就想到徐州了。毕竟，那是古代著名的战场。有很多和文化相关的故事。
她笑道：我说得是和秦淮河有关的文化。
他想了想，说道：是淮北文化吗？听说，淮南人把淮北人当成是北方人。以经济来讲，淮南似乎真的比淮北发达一些。不过，他们也没必要瞧不起穷地方的人。自古以来“守江必守淮，守淮必守徐”。南唐这些政权都是先丢了江北军镇，接着就再也无力对抗北方政权了。这几乎成了一条定律。
他几乎是自说自话的，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
女孩却不发一言，只是嘴角渐渐露出了笑意。但是，显然这不是嘉许的意思，他所说的并不是女孩心中的“秦淮文化”。
他突然觉得，知识就像浩瀚的大海，自己不过是在其上飞过的海鸟。海太广阔了，鸟难以窥视到它的全貌。
他突然有点儿后悔。或许，自己不该嘲笑那个把企鹅当鱼的人。毕竟谁都可能有不知道的事情，没准她在的知识盲区里有广博的见识。
就在这个时候，女孩很认真地说道：秦淮河的文化，你不知道啊？秦淮八艳，你总听过吧？这就是秦淮文化的代表啊！
秦淮八艳？
这四个字一出口。
他马上就发现，自己后悔的有点儿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