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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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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么会这样呢。”挑夫往越临递去的碗里打了豆腐,挑起担子,继续走街串巷地叫卖,只不过走到隔壁的院子时,没有再停下来,反而像避瘟神似的匆匆逼了开去。越临端着碗,回望向黄角树下的身影。楚寒今也听到了,抬起眼。两人静默了一会儿。“会跟昨晚传唤的使君有关系吗?”互相对视,说不上来。楚寒今将炉子里的火捅旺了:“快些吃饭,不出所料的话,马上就会有人过来传问了。”果不其然。饭刚吃到一半门被敲响,两个黑衣人走入院中,眉眼如电,将这院子打量一番后,语气不太客气问:“你们是这房东的租户?”楚寒今道:“对。”“怎么房东死了,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吃饭?”显然是将疑心放在了他俩身上,楚寒今面不改色:“院子外围观的人已经够多,再去围观,恐怕打扰死者家属。等灵堂安置,我们自然会去吊唁。”对方拿眼神夹他,哼了一声:“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异动?”楚寒今说了半夜听见他被使君叫走的事情,这两位互相对视一眼,神色有些不耐烦:“使君找他确有其事!但找完就放他走了,其他的一概不知。你也不要把这些话到处说,传得像使君害死了他!”黑衣人手按在刀柄,离开前丢下一句:“你二人嫌疑重大,在此案未破之前,不得擅自离开。”门哐地一声关上,力道匆忙。“好一顿下马威,”越临挑了挑眉:“看来他们很急着找出凶手呢。”楚寒今在椅子上坐下了:“遇水城的百姓之所以不服荣枯道修士、反服这群外来叛逃修士的管,显然是因为他们名誉更好。现在出了使君杀人的谣言,引得人心惶惶,必须尽快攻破,不然就快出现信任危机了。”没聊几句,门外,传来新的脚步声。这次,并肩走入的二人着白色制服,配着长剑,乃是遇水城的镇守修士。“知道隔壁的卢老爷死了吗?”他们问。越临:“知道。”“水沟里发现了尸体,死状残忍,被咒术焚去腰腹以下外皮,肉身更被剑术戳得通体稀巴烂。身有怨气,显然是结丹的修士所为。你们近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清秀的修士名唤申纪,声调倦怠,问得不太上心。楚寒今说了昨晚的事。申纪并不十分惊讶,点头:“除了二位,附近其他人家也如此招供,看来深夜被使君传唤,此言不假。”他身旁的修士神色凝重:“是他们杀人无语了。”楚寒今不言语。倒是越临抬高声调,几乎有些刻意,问:“谁啊?”“当然是他们的好使君、闯入遇水城的反贼们。”申纪哼了一声,“现在装不下去了吧?魔修就是魔修,伪善的面目迟早会公之于众。”“二位,多谢!”二位修士一拱手,大步走出了院门。留下越临和楚寒今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片刻。越临撩开袍子坐下

:“看来又是一场角力。”记楚寒今端起茶杯:“一方竭力甩锅,另一方则拼命把锅按在他们身上。这两方积怨很深了。”“叛逃修士想占据一块栖身之处,不得不拼命挤轧镇守修士的生存空间,被边缘化的镇守修士对他们恨之入骨,但又没有能力直接驱赶,只好借助百姓来发力。”越临也倒了杯茶,“遇水城也是明争暗斗血雨腥风啊。”天下到处都不太平。楚寒今望着清澈的茶汤,皱眉:“先看看房东到底怎么死的吧。”半天,死因张贴在了道衙外的布告栏。并无凶手,只追杀了一则追杀令。酷暑,楚寒今和越临站在道衙旁的柳树下,用绢帕拭去了颈后的薄汗。越临仰面通读这则告示,轻轻啧了一声:“看来这事不了了之了。”道衙只发布一则凶手不明的追杀令示意百姓戒严,是什么意思呢,等于说凶手我们找不到,你们自求多福。修士杀人素来恃强凌弱,找不到凶手,则证明这修士修为高深,哪怕是镇守修士也无法对付,只能任其逍遥法外。布告虽未张贴凶手,围观的百姓中却爆发出怨愤。“还有谁不知道卢老爷是被使君杀的!”“真假?他们当真杀人?”“我骗你做什么?好多人都知道,卢老爷半夜被使君传去喝酒,二早便没了性命!”“娘的!”一位肌肉健壮,面生横肉的百姓叫骂,“本就是外来的叛逃修士,丧家之犬而已!我们遇水城给他们容身之处,供他们吃喝,现在把自己当大老爷,竟然敢到处杀人了!”“这也太过分了。”群情激奋。楚寒今侧头时,见一道黑衣人的身影站在巷子,似乎听见了这段对话。但顷刻退回墙内隐没行踪。楚寒今心里升起隐约的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越临抱起楚昭阳,说道“走咯走咯”,沿着大道便要离去。楚寒今走了好一段距离,在巷子口停下,侧头看了这些不满的百姓一眼。不对劲。不对劲。一整个下午他心神不宁,坐在树冠的阴影之下,无论棋盘另一头越临怎么说话,他始终闭目养神。傍晚时分,挑夫又带着八卦来了,掀开热帕子叹息:“又死人了,遇水城又死人了。”楚寒今总算睁开了眼:“死者是谁?在什么地方?”“凤仙酒楼。”听到挑夫的回答,楚寒今拿起佩剑赶往案发现场,走到酒楼后院的茅厕,荣枯道的修士正在装敛尸体,担架上盖了一块白布。楚寒今取剑,雪白的剑尖挑开白布。他看清了死人的脸。修士申纪莫名其妙走来:“你干什么啊你?”“他怎么死的?”申纪满脸莫名其妙:“你谁,跟你有关系吗?”他不作答,楚寒今走出了院子。酒楼老板脸色苍白地向客人们描述:“他在我这儿喝酒,说去上个厕所,许久没回来,但我们也没在意。直到下一个去茅厕的客人惨叫,我去看才发现他躺地上,满脑门

血。”越临从背后走上来:“又是被人杀害?”楚寒今:“他的脸你看清了吗?”记“嗯?”“是今天在道衙旁宣泄不满的那个。”“……”越临抱着剑,神色陷入了安静,深黝的眸子直直和他对视。楚寒今左右看了看,酒楼里讨论死者的人七嘴八舌,人心惶惶。院子里白布渗出殷血,静静地躺着。气氛十分诡异。楚寒今说:“这儿有事要发生了。”-又是清晨。潮湿阴暗的小巷,挑夫肩头扛着担子,声音嘹亮地边走边唱:“卖豆腐,豆花,豆干,豆芽,豆渣——”走到院子门口还没抬手敲门,门便刷地打开了,身着白衣、仪容端正的楚寒今站在门口,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他修长的手指递过碗:“来两碗豆花。”“好。”“昨晚死人了吗?”提到这句话挑夫叹了声气:“死了,又死了,昨晚死了八个。”楚寒今眉头蹙起,挑夫打满了豆花递过去,他一时忘了接到手里。萦纡的热气中,挑夫好心道:“公子要注意啊,最近夜间别出门,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魔修在发疯,他们说……”提到这里,他猛地闭了下嘴,神色几分犹豫。一般老百姓内部传诵,便是民意的体现。任何流言蜚语都不能错过。楚寒今追问:“说什么了?”挑夫声音压得很低:“死的都是昨天道衙门口对使君表达不满的人!我胆子小,不敢再说他们坏话了,说了都得死!”他皱眉,确定周围没有耳目,担着豆腐避祸似的连忙走了。楚寒今一手端着一只碗,转身,和越临对上了目光。楚寒今叹气:“唉……”越临接过豆花,问:“又死人了?”“又死人了。死的还是昨天道衙门口那批人,看来这事儿八九不离十,跟叛逃修士和镇守修士的冲突有关。”楚寒今回到院子里,用勺子舀了一部分豆花到小碗里,淋上酱汁后递给楚昭阳,拿湿毛巾为他擦了擦嘴。越临也端着碗浇酱汁,神色沉默。他抬头时,听见楚寒今的声音。“你说这群人是谁杀的?叛逃修士还是镇守修士。”越临停下搅动豆花的手,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半晌却道:“我不敢说。”楚寒今:“嗯?”“说了你会难受。”楚寒今忍不住嘲了一声:“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嗯。房东的死还有可能出于私仇或者意外,当时怀疑叛逃修士的声音多,但不过是捕风捉影。但昨天道衙门口张贴告示却是一场烟雾弹,议论的人统统被杀,那叛逃修士的罪名直接从风言风语变为坐实。”“所以……”楚寒今抬了下眉:“你觉得凶手是叛逃修士?”“正好相反。”越临否定,“越有人竭力将风声引到叛逃修士的头上,越证明人不是他们杀的。如果要杀为什么早不杀晚不杀,突然变得如此暴戾?再者,叛逃修士滥杀无辜,百姓怨愤仇恨,如此局面的受益者只有一个。”“

受益者是谁呢?”答案不言自喻。毫无记疑问是遇水城的镇守修士。这座城池数万百姓的庇护者,名正言顺的父母官。按照曾经的规定,倘若有魔修无故杀害城中弱小百姓,那他们作为结了丹的修士,则会为了保护百姓动用神力,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可是……如今争斗频繁,竟然有人为了栽赃政敌,干出魔修才会干的事。楚寒今眼底闪过一抹发凉的寒意。他说:“我和你想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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