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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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假期, 时萤都宅在家里继续画稿,任凭程依如何怂恿,都没再迈出家门一步。晖夜的改稿工作进入尾声, 《曙刃》的官博放出了新英雄的剪影预告。评论中有零星几条对比剪影和晖夜相似度的猜测, 官博都没正面回应,反倒推波助澜起热度。工作日很快来临, 时萤不慎起晚,独自坐着地铁赶去公司。谁知刚坐上工位,她就敏锐察觉周围气氛不对,有视线隔着玻璃频繁射来,梁榆和陈儒的工位也空着。很快, 她收到梁榆的钉钉消息。「时萤, 来趟陆par办公室。」时萤压下心底的疑问,走进办公室后,陈儒和梁榆都在,却神情严肃。梁榆开门见山道:“时萤,你有没有见过这两名委托人?”接过梁榆递来的手机, 屏幕上是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吴麒和沈然。时萤点点头:“见过, 怎么了?”“你自己看吧。”梁榆又翻出条微博。@娱乐八哥:接到线人投稿爆料, 知名网红情侣“麒然cp”竟在恋综节目后闪婚闪离, 并已委托离婚律师进行财产分割。为了印证爆料真实度,这个营销号还放出了吴麒和沈然现身律所激烈争执的照片, 两人身后玻璃上的logo虽然打了码, 但也不难看出是在德盛。评论里已经炸开了锅——「靠, 谁能想到吴麒和沈然居然刚下节目就结婚了???」「闪婚又闪离啊, cp粉真是被这俩人玩的团团转。」「私下都撕破脸了还能合体捞金, 网红的钱可真好挣。」“对方找的离婚律师是徐律团队的, 这件事影响不小。”梁榆说着又打开业内的微信群组,里面的舆论也开始发酵——「泄露委托人信息,德盛真自砸招牌。」「这照片一看就是内部人拍的,当事人这是破罐子破摔准备起诉?」「律所挨官司,真是笑掉人大牙。」“照片被传到网上,委托人名誉受损,现在让律所给个说法。”梁榆总算把事情讲完。吴麒和沈然名声已经翻车,想必已无法挽回,可德盛内部泄露委托人消息,信誉也岌岌可危。更别提,吴麒和沈然没了摇钱树,一定会想法设法从德盛获得一笔不菲的赔偿。时萤意识到梁榆尚未移开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们怀疑是我拍的?”“吴麒说他们来律所那天见过你,记了工牌上的名字。不管照片是不是你拍的,徐律那边都不会放过这个搅混水的机会。”见过两人的当然不止时萤,但这几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就在洗手间走廊。找不到其他证据,拍照的人不会傻到自己站出来承认,况且把这事安在时萤身上,明显是对德盛最好的结果。因为,她并不是德盛的人。“你们俩先出去。”缄默许久,陆斐也总算发话。时萤心情复杂地站在原地,等梁榆和陈儒离开,就听到男人合上手里的卷
宗道:“既然手上没工作,你先休息几天。”“陆par,你让我回家?”时萤蹙眉抬眸看他。“嗯。”陆斐也低眼点头。时萤缓了口气,耐着性子试图解释:“我没拍过那些照片。”莫名其妙背下这口锅,德盛甚至没有调查的立场,绕是她脾气再好,也不可能不生气。不料男人却语气平淡,轻扯下嘴角,甚至没有分来眼神:“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时萤握了下手心,更多的话噎在喉咙,僵直站在那,似乎没有料到他的态度。“没别的事先回去吧。”陆斐也最后看她一眼。桌面的手机适时响起,时萤瞥见男人伸手接起,言谈自如的回应着对方。她一言不发,转身出了办公室,回到工位收拾东西。周围是窃窃私语的目光,像是化为箭支戳在时萤身上,她竭力维持冷静。梁榆大概明白了情况,走过来拍拍时萤的肩膀:“回去也好,省得留这听他们嘴碎。”时萤勉强笑着应下,佯作无事般和梁榆作别,背上包离开。强撑着姿态出了临江大厦,她才终于卸下劲来,神不守舍地走进地铁站。早高峰过去,地铁车厢里人少了很多。时萤坐在角落的位置,放空盯着闪烁而过的广告,起初的气恼消退,心底却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时间再次空闲下来,接下来三天,时萤都把自己关在家里画画,想要趁着这段时间完成晖夜的收尾工作。然而画稿改了又改,她却始终不在状态。盯着屏幕上的人影,仿佛丧失了灵感。微信群里,毒蛇7发现时萤的不对劲,善意提醒她可以休息几天。她手机里的消息一直没停。梁榆昨天发了微信说——「今天下午吴麒来律所闹事,真是好奇葩一男的。你别怪陆par,他压力也挺大的,而且他也还没说要让你回辉成。」组长得知发生了什么,也装模作样地打电话慰问了时萤两句,却丝毫没提这件事怎么处理,估计是在等德盛的态度。营销号爆料的那些照片,拍摄视角是在洗手间走廊,吴麒声称时萤在那出现过,但也没证据能证明是时萤拍了照片。站在德盛立场,一定是推卸责任,把事情变成悬案,根本不会费心调查。时萤试图让自己恢复情绪,放下手绘板走出书房,从冰箱里拿了瓶柠檬饮料,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手机屏幕上闪过程依发来的消息:「大不了就先回来,我去求求组长,应该不会太为难你?」时萤盯着这条消息发起呆。的确,就目前来看,她很难继续在德盛待下去。能提前回公司也是件好事,可她不想背着这口黑锅离开。愣神间,沉厚的拍门声响起。时萤走去开门,看清人后低声问:“你怎么来了。”方景遒大步进门,在茶几上撂下钥匙,冷着脸看她:“连着几天都不回消息,挺能耐?”说完,对上时萤没精打采的脸,又道:“没去上班?”“想在
家休息两天。”时萤垂眸,随口解释。“出什么事了?”“没什么。”话音刚落,时萤瞥见方景遒沉郁的脸,小声嘀咕:“工作上出了点事,在家休息几天。”“缺钱吗?”“啊?”“工作不顺心就不干。”方景遒突然走到她跟前,“缺钱就用上次给你那张卡。”狭窄的客厅里,方景遒突然眼神认真地盯着她,时萤有些懵圈。“你不是说——”把钱留着当方道成的棺材本。方景遒扯下嘴角,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跟着放缓了声音:“用不着你操心,你哥还养不了他的老?”他讨厌那种肉麻兮兮的场面,很少有这么温情的时候,眼下却是在安慰她。“工作哪有说不干就不干的。”时萤忽地低下头,声音发闷。方景遒皱眉:“现在的上司难缠?”沉默良久,时萤小幅度摇了摇头:“其实没有。”站在陆斐也的立场,他没做错什么,她迁怒的情绪也毫无道理可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男人漆黑平淡的眼神,时萤还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失落。……在家里待到第四天,时萤浑身乏力,太阳落山后换了衣服下楼,走去小区门口的全家买了一根热腾腾的煮玉米。最近几日,她连下楼扔垃圾都特意避开了上下班时间,不知在躲避什么。午间时刚下过一场雨,鸦青色天空下透出凉意,薄云几片掩住了落日。回去的路上,时萤拎着那串玉米,在小区花园边碰到了个问路的老婆婆,柔声帮对方指了七号楼的方向。对方谢着走开后,一阵风迎面扑来,时萤不禁拢了拢白色卫衣的领口,快步朝家走去。花园边到处都是下楼遛狗的住户,路过草坪时,有只边牧突然跑到时萤脚边嗅了嗅,迫使她不自觉停住脚步。牵引绳另一端的主人不好意思地朝时萤笑笑,很快将边牧牵开。时萤抬头继续往前走,却无意瞥到不远处穿着深色冲锋衣的男人,单手闲散插在兜里,另一只手牵着绳,慢悠悠走在楼层前的花园小道上。别具一格的是,花园里的人都在遛狗,他却在遛猫,还是只黑猫。几天不见,陆斐也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漆黑的双眸透着随意,渐沉的夜色落在他肩头。时萤低着头避开男人前方的道路,可惜没走几步,低窄的视野中倏然出现一双干净的白色运动鞋,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她默不作声地往右移动,对方却直接伸出一只胳膊,将她拦住。“陆par。”时萤只能打了招呼。陆斐也听到她故意似的称呼,挺直的眉峰微动,低眼看向回避视线的女人:“时萤,你这是在跟我使性子?”“没有。”时萤否认。男人不依不饶,姿态强势:“那怎么刚给别人指路的时候,脾气倒挺好?”时萤没想到陆斐也从她给人指路时就已经看见了她,倔着声音回:“人家信我指的路。”话落,才觉得她心口似乎憋
了些委屈,只是这委屈来得莫名其妙。甚至比昨天面对方景遒时,更难抑制。“你是觉得我不信?”陆斐也锁住她试图离开的手腕,皱眉看她。时萤挣脱不开,强迫自己抬头:“您还有什么事吗?”陆斐也被她这“尊敬”的态度气着,偏不想将人放开,气氛突然别扭起来。黑猫蹲坐在两人脚边,瞧瞧女人又瞧瞧男人,最后发出绵长的一声喵叫。彻底打破了僵持的氛围。陆斐也叹了口气,将牵引绳那端塞进她手里:“猫不进电梯,牵它进去?”指腹摩挲过掌心,带来阵酥麻。时萤愣了一阵,最后小声嘀咕:“那你干嘛没事遛猫。”许是因为黑猫当过流浪猫,倒是没什么应激反应,可遛猫的场景怎么看都古怪。“你说呢?”陆斐也轻声反问。时萤哪里知道,牵着猫进了电梯,抵达楼层后将牵引绳还给对方。全程没有交流。回到家,她靠在沙发上思考起自己“迁怒”陆斐也的原因,很快捋顺了逻辑。大抵是,被她视为半个偶像挺身维护过的人,居然为了律所私利对她含冤蒙羞的事置之不理,还把她赶回了家。亏她当初还为了陆斐也将李成尚痛骂一顿,简直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她现在的心情,应该跟偶像塌房差不了太多。时萤越想越委屈,边啃着玉米边流泪,最后扯过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珠。她已经决定,等回了辉成上班,就把陆斐也的存在从脑海中抹去。反正余棉大的很,以后可以搬到别的地方。逃避还是有用的,见不到面,对方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泪眼朦胧中,手机传来震动,时萤划开屏幕,看到一个意外的头像——陆斐也:「明天回德盛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