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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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即将到来的连假, 原本的周末被调成了工作日。律所接连上了八九天班，总算熬到假期前最后一天。周二, 时萤早上请了会儿假，十点多钟才赶到律所。刚坐下，一旁的梁榆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关切到：“你怎么回事？”时萤枕在工位上，捂了捂肚子，梁榆眼神瞬间了悟，压低声音问：“姨妈来了？”时萤轻点下头，懊恨记错例假时间, 昨晚喝了罐冷饮。好在早上那阵腹痛缓缓过去, 中午时她舒服了许多。瞧了瞧不太好的脸色, 时萤不想下午陪陆斐也去A大拍摄时被询问关怀，特意去卫生间补了个气垫提气色。补完妆, 她看见番茄炸弹刚刚在微信群里发来了晖夜最终的技能设定。看着屏幕上的技能解释, 时萤出了卫生间，低着头往回走。不料没走几步，前方走廊处隐隐传来争执声, 时萤在距离两人十米之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走廊拐角处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戴着黑色的口罩, 包住了整张脸, 女的姿容艳丽，穿着时髦。很明显，两人的谈话氛围不是很愉快，且情绪都有些激烈, 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时萤。时萤进退两难地站在那, 无意间瞟到女人的眉眼, 觉得好像有些熟悉。辨认了会儿，终于认出对方是那档《陷入恋爱》节目的女嘉宾沈然。虽然没有进行过恋爱尝试，但时萤是忠实的恋综观众，很喜欢通过恋综汲取甜蜜情绪，程依还曾猛烈抨击过她为恋综嗑生嗑死的行为。然而眼前的场景，却与曾将她感动落泪的甜蜜爱情大相径庭——“沈然，当初刚下节目你就要闪婚，我眼瞎跟你结婚，结果你就给老子戴绿帽子？还有那些推广费，都是你签的，你到底拿了多少？”“说得好像你没签婚前协议一样，你不也防备着我吗？推广都有白纸黑字的合同，我压根没多拿，结婚也是你求婚我才点头的！说我给你戴绿帽子，你难道没跟小姑娘聊骚吗？”“行行行，我吵不过你，离都离了，再有什么事就联系律师，以后大家就是合约关系，最好别扯破脸。”吴麒和沈然的争执声不小，时萤因两人互戴绿帽的话震碎三观，偏偏又无处可避，只能努力低着头，试图将自己就地掩埋。吵了半天，男的总算意识到其他人的存在，转过身问了句：“你是谁？”“那个，我什么都没听见。”时萤面不改色地撒谎。紧接着，她被吴麒的视线扫了两下，对方看到她胸口挂着的工牌，最后没说什么，皱眉拽着身旁的沈然离开。……“你咋了，上个厕所把魂丢了？”梁榆瞥了眼重新回到工位的时萤。时萤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刚刚又重塑了三观。”吴麒和沈然如今是网络上出了名的恩爱情侣，粉丝们显然不知道两人已经闪婚又离婚，甚至还互戴了绿帽。当初追恋
综时，时萤真情实感地为别人的爱情泪目，被节目中氛围浪漫的粉红泡泡感染，还画过几幅可爱的手绘图发在微博。可谁能想到，镜头前演绎的美好爱情，最后也不过是一地鸡毛。怪不得程依总说爱情是快餐，别投入山崩地裂的情绪，可她也做不到程依那样，以快餐式心态频繁进入恋爱。想到这，时萤忍不住问了句：“榆姐，你有没有想过谈恋爱？”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知道梁榆是比她更坚定的单身主义奉行者。梁榆听罢，眯了眯眼：“恋爱的伤春感秋不适合我，我现阶段目标只有事业。等哪天像陆par一样案子标的额随随便便上亿了，就去养几个小奶狗小狼狗。啧，想一想就美好。”时萤：“……”明白了，这位是想开后宫的。“宝贝，你觉得我这想法如何？”梁榆畅想完财务自由的美好未来，又扭头看了过来。时萤对上她诱惑般的笑容，认真在脑海思索了下：“好像是挺不错。”如果能成为有钱富婆，用钱主导亲密关系，听起来反而踏实许多。梁榆得到满意回答，笑着拍拍时萤肩膀：“放心，等哪天成了富婆，我会跟你共享帅哥列表的。”/收起发现磕过的CP崩塌了的情绪，下午，时萤坐上陆斐也的车去了A大。九月步入尾声，不久前还闷燥的天气迎来几分舒爽。微风拂过，校园里清凉而热闹。操场上充斥着肆意的嬉笑，道路两旁蔽日树木下摆放着整齐的单车，教学楼前的道路上穿梭着背着书包的学生。望着不远处正在工作的摄影机，时萤万分后悔之前那番敬仰的表达。陆斐也不仅把答应录制的事算在了她头上，还操着正当理由让她干起了助理端茶递水的工作。这档访谈节目的录制节奏相对随意，A大是所百年老校，屏幕上的两人行走在校园间，隔着摄影机也能感受到周遭背景蕴藏的文化底蕴。陈如萱控制着访问节奏，已经讲完了陆斐也在A大期间的求学经历。望着不远处谈笑自如的男人，校园环境的烘托下，时萤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形象似乎逐渐具体了起来。她对陆斐也的了解，隔断在他大三出国交换。直到进了德盛，才从旁人口中完整了男人后面几年的经历。大三前往美国交换，本科毕业后继续在美攻读LLM，并顺利进入知名外所，工作领域在随后几年慢慢转向了国际商事仲裁。要知道，涉外仲裁需要极高的知识与能力储备。跟团参与旭飞案是陆斐也职业生涯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可一个中国人能够在那样激烈的竞争下被给予机会，实属不易。可他向来目标明确，也足够优秀，不会放过任何机遇，也能把握住所有机会。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德仁楼，走在前面的两人也聊起了德仁楼的历史。即使当初没能考上A大，可时萤对A大这些建筑并不陌
生。德仁楼有A大最大的礼堂，经常举办各类大型比赛和校园晚会。她也知道，陆斐也大二那年，曾在这拿到了华风杯的最佳辩手。屏幕上，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空荡的礼堂，望着宽阔的舞台，在主持人抛出话题后，晏然自若地聊起往事。……六月份的余棉，像是一个巨大的闷笼。暑气沸腾，头顶的烈日照得人浑身发烫。时萤刚结束高考，在家里待了两天，就接到了方景遒的电话，趾高气昂地吩咐她去给他送上次回家落在抽屉里的身份证。得到对方请吃饭的许诺，她随手扎了个丸子头，穿了件浅绿色的防晒衣出了门。因为有教职工家属的证件，时萤进校门时没有被拦。然而黑色的遮阳伞根本顶不住快四十度的高温，路过超市时，她买了根冰棍，绿豆沙味的，甜凉解暑。去学生宿舍的路需要穿过教学楼，走到德仁楼旁边时，时萤看到了门口悬挂着的横幅，和旁边立着的宣传图。第二十三届华风杯模拟法庭决赛：A大代表队vs政法大学代表队。望着宣传图第二排熟悉的名字，时萤将刚吃完的冰棍签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收起遮阳伞，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德仁楼一层的礼堂。偌大的礼堂里，坐满了前来观赛的学生。时萤在最后一排坐下，前方舞台上，双方已经开始总结陈词。她瞧见右边第二个位置，男生姿态沉稳地坐在那，嘴角衔着从容不迫的浅笑。前面两个法学院的男生正在窃窃私语——“被告那二辩抓漏洞能力也太强了吧，逻辑完善，简直是降维打击。”“真不敢相信才大二，这种人以后千万不要在法庭上碰见。”“不战而降啊，你个怂货。”“狗屁，我这是有自知之明。”没多久，原告方对着演讲稿陈述完毕，坐在那长舒一口气，却卸不掉脸上沉重的压力。随后，时萤看到陆斐也伸出两根指节，好整以暇地压了压面前的话筒，气定神闲地开始最后陈述，他全程脱稿，逻辑清晰，引述时字字珠玑。眼神漆黑笃定，声线低沉悦耳，淡笑从容，却笑里藏刀，一下下敲中原告方的心神。这场一边倒的比赛结束，坐在时萤旁边的几个女生却仍在议论——“靠，陆斐也怎么能这么帅，他哪是在发言啊，简直是在发光！”“果然男人散发专业魅力时太戳人了，这么帅到底有女朋友了吗？”“前两天听说王清姿表白了，但后来就没动静了。”“真假？王清姿都没戏？”话说一半，女生突然停住声音，过了会儿，没忍住脱口：“艹，他是不是往这看呢？”“哈哈上吧姐妹，没准你才是真命天女。”陆斐也的视线一闪而过，仿佛只是随意的一瞥。时萤低了低头，松开握着遮阳伞的手。下一秒，口袋里突然响起清脆的手机铃声，她掏出一看，果然是方景遒打来的电话。明白已经耽搁了太久，怕方
景遒等会儿念起来没完没了，时萤没有再看颁奖，起身离开了礼堂。身后的大门悄然关闭，隔着那道逼窄的门缝，她看到陆斐也站在人群之中，携着意气风发的肆意坦荡。……录制一切顺利，结束的也很快。时萤站在摄影机后回过神，听到陈如萱正邀请陆斐也晚上一起聚餐，男人淡笑拒绝，表示要回律所。陈如萱看着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礼貌和陆斐也作别，转身和工作人员一起去看摄影机里的素材，很快讨论了起来。“走吧。”陆斐也结束了录制，闲庭信步地走来。时萤点下头，看陈如萱还在忙碌，给她发了条微信，很快跟上了男人的背影。出了空荡荡的德仁楼，旁边的操场上洋溢着欢声笑语。阔别校园后又回到这副氛围中，绿草如茵，时萤□□场上学生们的笑声感染，整个人都松乏了下来。陆斐也一言不发，步伐不紧不慢地走着，时萤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怎么搭腔。不过现代人专业化解尴尬的方式就是，装作低头玩手机。时萤点开她万年不变的消消乐，可惜没玩多久，她就被意料之外的人堵住了去路。抬头，对上一张少年气的脸。对方一身灰色的运动装，抱着篮球笑容灿烂，随后腼腆地递来手机：“你好，能给个联系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