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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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陆斐也那得到《晖夜》的答案后, 时萤就给咸蛋黄粽团回去了消息。没多久，她正式开始了《晖夜》的英雄改稿设计。辉成的游戏事业部是自负盈亏，工作室之间向来竞争激烈。《曙刃》的幕后团队是百里工作室, 属于游戏事业部众多工作室中的佼佼者。百里凭借着旗下几个爆款游戏的流水, 向来不缺研发经费，不是别的工作室可以比拟的。Moba类英雄设计主要分三部分, 技能设定, 背景故事和艺术形象。虽然晖夜的艺术形象基本确定，但除了领衔设计师, 还会有其他人共同参与技能和背景设计。工作室里的人用的都是花名，与时萤对接的那位叫做毒蛇7。和对方确认完授权合同的第二天，时萤被拉入了一个微信工作群，开始和众人讨论设计细节。她玩《曙刃》这么久，一直都是玩家身份。现在能亲自参与一款英雄设计，确实是很新奇的感受。就像是有了将天马行空幻想变现的能力, 而她成为了在游戏中创造魔法的魔法师。这是时萤很喜欢的工作体验。群里氛围不错, 大家聊久了, 也开始在工作之余开时萤玩笑——番茄炸弹：「兔子聊起天像个软妹, 作品却像热血番爱好者，这算反差萌吗？」毒蛇7：「No，这说明, 每个游戏人心里都有一个拯救世界的梦想。」时萤趁陆斐也出差，手上又没什么急切的工作, 已经摸鱼好几天。看见群里的消息，坐在工位偷偷回了个「没错正是在下」的表情包过去。小心切出聊天列表时, 她看到了那位被她暂时置顶的钱医生, 昵称F, 头像是空白的系统自带。时萤和这位钱医生还没聊过几句，却隐约觉得对方有些奇怪。上次她简单说了下自己处理不好亲密关系的情况，对方迟了许久，说可以作为特殊治疗案例免费咨询，只是排期满，还不能确定咨询时间。于是直到现在，两人都还没切入正题。……陆斐也带着陈儒出差，最近时萤每天都早早下了班。前两天都是回家赶稿，周四这天却收到意外的邀约，去了市中心吃饭。语笑喧阗的斑鱼庄里，锅中鱼汤白浓，鲜香四溢。时萤落座那刻，陈如萱忽地掏出包包里的小镜子，看下自己又瞅瞅时萤，最后撇下嘴：“你皮肤怎么能这么白，头发也乌漆嘛黑的。”黑就算了，发量还那么多，陈如萱恨不得上去摸摸对方有没有带假发片。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抚着自己的发片，怕得到一句“并没有”的噩耗。经过上次接触，时萤洞悉了陈如萱耿直的个性，想了想，颇诚恳地回：“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吃核桃芝麻？”年少不更事时，她被方景遒忽悠说吃核桃芝麻能补脑，吃了十多年才发现没什么卵用，倒是养出了一头好发。“行吧，我吃不来那些，怪不得你脸蛋儿

养得那么好看。”陈如萱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时萤被她盯着，瞥见那副精致的五官，继而道：“你也很好看。”“嗯，这我倒是知道。”陈如萱毫不客气应下。时萤笑了，喝口水问：“今天喊我吃饭，是有事吗？”说到这，陈如萱面露喜色：“是啊，我最近撞大运，调到主台了，所以特地来谢谢你。”“谢我？”时萤挑眉。“主台有档节目原定主持人怀孕，本来还有其他候选人，但台里觉得我形象更好，也没那些负面八卦，所以说上次多亏你拦着我。”时萤觉得这功劳接的心虚，摇头回：“那是你自己条件好，法制频道的主持人也不好当。”“也对，谁让本美女有不可多得的脸蛋和嗓子呢。不过我是学播音的，当时选修的法律课挂到老师都记住我了，还好最后赵教授看我态度凑合，高抬贵手让我踩线飘过。”陈如萱清楚自己斤两，但凡换个严一点的老师，她再死磕也过不了。后来进了法制频道也常去拜访赵院长，还托赵院长关系采访了陆斐也。时萤夹起汤里的鱼片，漫不经心点头：“赵院长确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你认识赵院长？”陈如萱停住筷子。时萤随口解释：“我妈是A大老师，算是位长辈吧。”赵院长不仅是法学院院长，也是时呈甫大学同学，过去时呈甫还在时，两家关系不错。“那太好了！”陈如萱眼神一亮，“主台那档访谈节目是访寻青年杰出人才的，组里正愁嘉宾没着路，你给我推荐点好苗子？”时萤愣了下，还真想了想家属院有没有合适人选，可脑子里搜了一圈才发现基本都在外地，少有回余棉的。正要回答，陈如萱可能是看出她为难，先一步转了话锋：“没有的话也不着急，等陆师兄回来，你可以帮我找机会问问他。”时萤松口气：“好。”谈起陆斐也，陈如萱搅着碗里的鱼汤，思索后低声问：“赵教授好像想给陆师兄介绍对象，你接触师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陆斐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时萤盯着锅里氤氲的白雾，思绪飘走。不可否认，陆斐也那张脸，从来都是吸引异性的利器。第一次见他，就是何箐拿着十万块钱想要包养他。她升入高中后，也经常听到他的名字出现在女生口中。附中不乏优秀的好学生，陆斐也那种散漫轻狂的反差，却让他更为扎眼。时萤猜到陆斐也那时家境不好，可即使碾落泥泞，他也未放弃重新掌控人生的机会。他是傲气的，孤高的，像极了漫画中竭力挣扎的主角。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男主角故事的终章，往往会出现一位昭示圆满的女主角。美丽、大方、敢爱敢恨、无拘洒脱，但这是时萤的猜想，不是主角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最后，时萤抱歉摇头。陈如萱听罢叹气：“好不

容易逮着一个喜欢的，现在感觉又没机会了。”她原本觉得男人都爱端庄温柔那一套，可陆斐也看起来并不感冒，如果连努力方向都找不到，还怎么出击？时萤闻言，略显惊讶：“你也会有这种烦恼吗？”她颇欣赏陈如萱的果敢，在她看来陈如萱不该缺乏追求者，却不知道对方也会产生这种择偶烦恼。陈如萱抿嘴：“可能我太挑了吧，喜欢的男人不仅要长得非常帅，更得让我有崇拜感，最好一开口就能叭叭些我听不太懂的东西，每天都能让我亮星星眼的那种。”时萤：“……”这话听起来不像是找对象，反像找偶像。“别说我啦，你呢，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时萤皱眉思忖，发现似乎想不到太具象的标签，最后只能泛泛地回：“至少……不能比我爸差？”陈如萱笑着点头：“正常，被父亲爱护长大的女孩，都会不自觉把父亲当做标准。”时萤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立了一个太高的标准。记忆中的时呈甫睿智成熟，爱护妻女，宽容有量，是个让方茼再也无法将就的存在。时萤不得不承认，她大抵没有方茼那么好的运气。/吃完晚饭回家，时萤先去了顶楼喂猫。所谓喂猫，其实就是每天给黑猫新开一盒鱼肉罐头。猫粮有自动喂食器，喝水也有自动饮水机，根本用不着她插手。黑猫的生活，简直比她还滋润。眼看着黑猫把碗里罐头舔了个干净，时萤刷好碗，给陆斐也发去条微信——「尊敬的陆par，今日猫进食猫粮50g，罐头一盒。」微信是男人离开前加的，为了给她发房锁密码。加完她还翻了翻对方朋友圈，只有寥寥几条法律分享，生活气息全无，正经得不行。发完消息没多久，就收到个红包。时萤点开，两百块，最大限额。她选了个狗腿表情包发过去：「谢谢老板.jpg」望着全程无废话的聊天，时萤不禁想：喂猫前没想到钱这么好挣，不知道等陆斐也回来，还需不需要她这个喂猫工？离开时，时萤又站在门口回头打量了下，根据她这些天的观察，整个家里没有女人痕迹，完全的独居状态。想起梁榆曾说陆斐也讨厌特殊香水味，她忍不住怀疑，难不成他过去受了什么刺激？坐上电梯下楼，刚走到门口，时萤就发现了立在一旁的男人。“你怎么又来了？”方景遒正看着手机上的资料，听见时萤回来，抬头瞥了她一眼，皱眉道：“你怎么又不在家？”“哦，有事。”时萤敷衍着回答，开门进屋。方景遒跟在她身后，眯下眼，语气质疑：“怎么感觉你有事儿瞒着我呢？”“我都多大了，还要把所有事告诉你？你也不见得都会告诉我啊。”“那不是你没问？”时萤：“……”须臾，她轻笑声问：“行，那我问问你什么时候结婚？”方景遒不客气地踢了踢时萤的脚，一屁股坐上

沙发，声音理直气壮：“我爹还没二婚呢，我着什么急。”时萤瞟了眼霸占大半沙发的人，觉得他这番回答跟不婚主义没什么两样。毕竟她那位舅舅换女朋友的速度比过节都快，明显没有二婚打算。“方景遒，你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时萤审视着看向对方，一言难尽。这些年，唯一能让方景遒投入热爱的也就那群物理公式。她甚至觉得，如果能和物理公式结婚，方景遒必然立刻去申请。“我有问题？”方景遒眉毛松动，憋着火气反问：“前两天搁在书房的那箱情书没看见？”时萤抿嘴吐槽：“也就上学的时候还能收收情书，是不是特后悔当时没早恋？”现在待在实验室里，周围全都是发际线堪忧的大老爷们。“早恋？就我亲爹这个前车之鉴立在那，还是算了吧。”方景遒大摇大摆地往后一靠，“你倒有早恋苗头，不也没用吗？”时萤闻言，迅速扔过去一个抱枕：“都说了我那不是早恋。”“行，你说不是就不是。”男人拉着犯贱的长腔，听起来格外欠揍。时萤压住火气，片晌想起什么，试探道：“你大学那会儿不是也没对象，难道你那些同学也都不谈恋爱吗？”方景遒已经打开了电视，拿出茶几抽屉里的一包薯片，吃着回：“宿舍倒有俩恋爱的，都是没一年就分了的露水情缘。”“那其他人呢？”时萤故意不看对方。“其他人？”男人思索着皱下眉，悠然转过头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件事。”时萤被对方的视线扫得不太自在，抓了把薯片，默默吃了两口，才听到方景遒的后话——“大二那会儿，有个英语系的系花给陆斐也表白。”时萤八卦心起：“他答应了？”“没有。”男人摇头。“为什么？”“那谁知道他，好像是说什么等大三以后再考虑谈恋爱，鬼才信呢。”时萤有些失望：“那后来呢？”“后来大三就没影了呗。”一包薯片吃完。方景遒想到此行的目的，掏出张银行卡递给时萤：“这给你。”“这什么？”时萤茫然接过。“你舅听说你要换个画画的工作，怕你饿死特地给你的资助。”时萤：“……”如果说这个家里谁最支持她画画，非方道成莫属。她这位舅舅也是位奇人，身为一位三流画家，作品不见得多出众，情史却极为丰富。二十岁那年结婚生了方景遒，可孩子出生没多久，夫妻俩就感情破裂离了婚。之后交的女朋友清一色全是富婆，真正的靠脸吃饭。也不怪持重的方茼看不惯这个弟弟，甚至把方景遒接来了家里亲自教育。手里的银行卡有些烫手，没等时萤拒绝，就听到方景遒飘飘然劝道：“收着吧，万一哪天他年老色衰晚年凄凉，你也可以再还给他，当他的棺材本。”时萤：“……”你可真是亲儿子。送完银行卡，方景遒没坐多久就离开

了佳宏新城。时萤也去了书房，继续画稿。画了一个多小时，眼睛开始干涩，她正要滴点眼药水缓解，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范乐珊：「嘿，时萤萤～请柬奉上，婚期十月底，你可必须得来啊。」是大学室友发来的婚礼请柬。大学时，范乐珊是宿舍里最喜欢打游戏的人，也是她带时萤入了辉成端游的坑，进而走上画手的道路。范乐珊的男朋友也是政大毕业，学的是刑侦。二人恋爱长跑七年，也算如所有人预料地步入了婚姻殿堂。时萤看着电子请柬上郎才女貌的两人，打字回复：「放心吧，红包早备好了。」发完，就看到对面频繁出现的正在输入。时萤疑惑：「还有事？」半晌，对方发来回复——「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我听程浩说孟礼去余棉工作了，他和谭婧雪最近在闹分手，还打听你在哪工作，不会闹成这样了还对你不死心吧？想想还是跟你说下，你自己注意。」时萤看完消息，眉心蹙起：「好的，我知道了。」范乐珊：「想到这俩人我就糟心，偏偏程浩还跟孟礼关系好，哎呀烦死了。」时萤笑笑：「没事，你没必要因为这事跟程浩吵架。」范乐珊：「放心吧，我可不傻。」……大抵是因为范乐珊的消息，时萤聊完微信后，没了画画的兴致，干脆上床休息。翌日上班。时萤刚坐上工位，感受到身后的氛围扭过头，发现向来精神抖擞的梁榆一脸颓丧。“怎么了，昨晚没睡好？”梁榆摆手：“老板回归综合征，想到陆par就要回来了，止不住的心痛。”时萤笑了笑：“有这么夸张吗？陆par不在这几天，也没见你真有多懈怠。”梁榆呼了口气：“当然有，你想想以前上学的时候，班主任出差请假，是不是上同样的课都觉得特轻松不少？你不心痛，是因为陆par只是你的代班班主任。”听梁榆颇为形象地形容完，时萤似有顿悟地点下头：“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她说完，拿起桌上的水杯起身。“要去茶水间吗？”梁榆把杯子递给时萤，“宝贝，也帮我来杯咖啡提提神。”时萤看她真的失了精神，笑着接过，走去了茶水间。德盛的工作区域按照团队划分，27层分成了三块独立区域，茶水间则在最中间的位置。许是因为刚上班，时萤进茶水间时空无一人。她冲了两杯咖啡，看到旁边的奶球和方糖时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梁榆要不要加奶加糖，只好拿纸巾包了奶球方糖塞在手心。费力端起两杯咖啡准备离开，身后突然响起道男声——“需要帮忙吗？”时萤刚想说不用谢谢，可转头时，话噎在了嘴里。看到孟礼的那刻，她觉得余棉真是有些地邪，昨天刚在微信提到的名字，今天就出现在了眼前。时萤万万没想到，范乐珊说的对方来余棉工作，应聘的律所居然是德盛。但仔细想想

，余棉出名的大所也就这么几个，按排除法来算，也不算低概率事件。“时萤，好久不见。”孟礼已经笑着打了招呼。时萤回过神，礼貌点头：“你好，孟律师。”意识到对方的疏离，孟礼也不在意，反而问到：“下班有空吗，刚来余棉，我想请你吃个饭。”“抱歉，恐怕没时间。”时萤面上平静，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孟礼也不恼，点下头：“好，那以后再说。”沉默间，茶水间进来了两位其他同事，时萤瞅准机会，也不再看孟礼，迅速离开。走到茶水间的拐角，时萤松了口气，回头望了眼，确认孟礼已经离开。转回头，正要离开，面前突然多了道高大的身影。时萤抬眼，几日未见的男人拉着行李箱出现在眼前。下一秒，他看见陆斐也挑了下眉，指了指几步之遥的茶水间，声音轻而悠哉——“怎么，前男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