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无赖尽死去处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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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前去汧阳,之所以又有变化,却是行军司马赵之度的的临时安排。本来,赵之度已安排了县尉段知言与不良方炼二人,同去汧阳县城,赶往那蒋家质库紧急追查,但他后来一想, 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万万不可出错,所以还是要自己亲自出马,方是妥当。毕竟,现在案情已近尾声,如何解救府直官曹正铎一行人, 乃是节度府上下最为重视之事。此事办好了, 成功解救了曹府直等人, 那自是锦上添花,十全十美。而此事若是办砸了,那自己虽然破获此案,却亦是功不足抵过呢。到时那位喜怒无常又脾气暴躁的李节度,虽然十分看重自己,但此事没有办好,只怕也会对自己多有不满吧。于是,为了慎重起见,次日天亮之后,这位行军司马赵之度,亦是急急策马出行,与段知言方炼等人一道,一同赶赴汧阳。以求在这关键时节,不要出现任何意外。他这般一走,那作为破案主力的李夔,自然也是策马跟行,一路赶往汧阳而去。与此同时,赵之度另外派了书吏胡得全,在数名军兵的护送下, 急急赶回凤翔府,去向节度使李昌符禀报最新的案情进度。至于那原县令韦叔澄、书吏许奎、令班侯四等戴罪之人,则皆被继续看押于崔家头里武侯铺中,等候进一步的发落。而那位先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护卫郑世元,赵之度命他暂在武侯铺里休养,同时,也和老关头等人一道,继续看押一众俘虏以及韦叔澄等人。至于那些战死的敌我两军尸首,则如昨夜之计划,分别给予运走安葬。当然,这般琐事,就皆交于手军的军兵与不良人来办理了。赵之度一行人,急急西去,打马飞奔,很快就来到汧阳县城。他们来到汧阳之时,城门方开不久。一时间,见到这么多人马气势汹汹地一齐来到汧阳县城, 一众百姓俱是骇然, 惊慌地四下走避。但时间紧迫, 赵之度等人却是再不顾许多, 立即朝城门内策马疾冲。街面上的一众百姓见到他们急急冲来,纷纷闪躲,以免被飞驰而来的马蹄给冲撞到。赵之度等人,这般打马急赶,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尽快地赶到那位于城北的蒋家质库。蒋家质库,据说在汧阳县城,已开办了十余年之久。一步一步地经营壮大,竟是汧阳县城中最大的质库呢。而这种质库,是一种中国古代进行押物放款收息的商铺。它亦可被称为质舍﹑解库﹑解典铺﹑解典库,这种行当,后来演变成了史书与电视中常见的典当。而且,这种质库,在文献上出现在时间早在南朝之时就有出现。当时,就有便已有僧寺经营的质库,出现于文献记载。而到了唐朝时期,队着社会经济日益发展,质库这种行当,亦随之大为发展。在当时,诸如富商大贾、官府、军队、寺院、大地
主等各色人物与组织,纷纷经营这种以物品作抵押的放款业务,同时还从事信用放款。这样的经营模式,很快就遍及许多城市,在大唐的各处州县,几乎各地皆有。而这种类似于原始银行的质库,其经营模式带来的利润,是相当丰厚的。“每以质库居积自润”,“有质舍百余处,名以大商主之,岁得子钱数百万”。故而,靠开办质库赚钱发财的人,在整个唐朝,可谓是多不胜数。而送入质库抵押的物品,除一般的金银珠玉钱货外,有时甚至还包括奴婢、牛马等物品,种类却是十分丰富呢。当然了,对于普通百姓,则多以生活用品作抵押。只不过这种质库,其放款时期限很短,利息甚高,而且往往任意压低质物的价格,借款如到期不能偿还,则没收质物,因此经常导致许多人家破产。所以它在历史上的名称,却是多为不堪。而这个蒋家质库,除了平日里以以放同利贷为生外,更帮韦叔澄王宗结等人洗钱并转移财产,搜刮百姓,资助敌国,从这一点来说,更是有十恶不赦之罪。“闪开!快闪开!”赵之度等人一边打马前行,一边一路怒喝,很快就一齐来到蒋家质库的大门口。看到前面的情景,众人却皆是一愣。他们看到,蒋家质库那宽阔的铜铆大门,竟敢一直紧闭,没有打开。一眼望去,一片寂静,竟无半点生人之气。“奇怪了,现在已近辰时末刻,这蒋家质库,为何还未开门?难道……”听到这名不良人的低声嘟囔,李夔顿是眉头一皱。这一刻,他的心下,有种不详的预感,却又很难说出是为什么。“快!快冲上前去,一定要冲蒋家质库的大门撞开!”李夔厉声喝道。大批的不良人,顿时齐声应喏,一齐冲上前去。他们连踢带推,奋力撞门,想将把门给一举打开。但是,饶是他们这般用力,拼命推挤,那蒋家质库的这扇铜铆大门,却有如被铁焊住了一般,竟是纹丝不动。“好么,造得够结实呢。去,把县中武库里的撞锤拿来!给老子狠狠地撞开!”不良帅方炼亦是发了狠,他恨恨地骂道:“这般狗入的,还以为躲在里面就可逃脱追捕呢,想得倒是够美。今番在此,便叫你等瞧方爷的手段!”不多时,一柄圆头包铁撞锤,被十多名军兵与不良人,从县中武库吭哧吭哧地抬了过来。李夔看到,这架撞锤,足有五米多长,一个大木架上,中间用粗大麻绳悬挂了一个硕大的木头圆柱。那圆柱的顶端,则是包了一厚厚的铸铁。看起来,这般令人无语的模样,倒是有如悬在空中的一根阳物一般。那些军兵与不良人将此撞锤运来,便开始将春横摆打开,调整位置,这包铁撞锤的宽度,几乎正好摆满了整个街面,将整条大街都给兜中拦住。见得官府运来了恁大一件撞锤,汧阳县城中的大批百
姓,顿时发现了难得的乐子,他们急急跑来,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打算好好地看个热闹。放眼望去,撞锤两边的百姓们,皆是扯着脖子,尽力前望,同时喳喳叫地讨论着,各人的神情与眼色,皆满是好奇。对于百姓来说,这般撞门,却是难得一见,今番来此,正好看个热闹。而见百姓不断涌来,给办案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原本就一脸阴郁的行军司马赵之度,立即派出手下,去将他们紧急驱赶。他要求,要把看热闹的百姓,全部赶出街道的两端,不让他们在这里无端添乱。于是,一众军兵厉声喝斥推搡,将那些挤挤挨挨凑上来看热闹的百姓推开。这时,整架圆头包铁撞锤,终于摆放固定好了。然后,八名身体强壮的军兵,分站撞锤两边,一齐喊着号子发力齐推,那粗长的圆柱撞锤,顿时开始前后摆动,幅度越来越大。在圆锤尾部翘到最高点后,八名军兵一齐松手发力,那圆形的包铁撞头,顿是有如一颗呼啸的炮弹一般,狠狠地朝那铜铆大门猛撞而去。“砰!”“砰!”“砰!”“砰!”沉闷的又尾声悠长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颤,伴随着撞头与那铜铆大门的短促刺耳的摩擦声,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这样的撞击,效果却是十分明显。大约仅撞了七八下后,整个铜铆大门已然大半扭曲变形,厚厚的铜皮“再加把劲!再用力撞!一定要把大门完全撞开!”见得大门被越撞越开,行军司马赵之度心下欢喜。他冲着一众军兵大声喊叫,给他们拼力鼓劲。赵之度这般鼓舞,那八名推撞撞锤的军兵,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发狠地朝这蒋家质库的铜铆大门猛撞过去。又连撞了六七下后,只听得“轰”的一声,这铜铆大门,在一片粉渣四溅中,轰然大开。大门一开,等在一旁的一众不良人,顿时有如等待已久的猎兔一般,径自冲了进去。而在他们的后面,一众军兵保护着行军司马赵之度,亦是急急地往蒋家质库走去。而李夔则陪在赵之度身边,与他一道进入。没想到,李夔等人方拐过照壁,还未进得前厅,便听到前头有不良人高声叫喊起来:“不好了!这前厅中,竟是死了一堆人哩!”听到这句喊话,李夔心下一凛。不是吧,难道自己这般赶来,犹是不及,竟让那曹府直等人,在这里遭了毒手么?李夔更不犹豫,拔脚飞奔,迅速赶往前厅柜台处。而在他身后,那行军司马赵之度、县尉段知言、不良帅方炼等人,亦是急急跟行。入得前厅,望着遍地的尸首,李夔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好么,地上足足躺了六七具尸首,横七竖八地交错着,几乎每具尸首都是血垢淋漓,面目扭曲,一眼望去,端的骇人。李夔眉头一拧,便立即对县不良帅方炼说道:“方帅,你速速将手下不良人,分成两
队。一队留在这里,随某一齐检查,看看地上死者乃是何人。另外再派一队不良人,让他们立即在蒋家质库四下寻找,若有可疑之处,立即来报!”方炼立即点头:“好!那这处验尸现场就由李夔你来处置,某现在亲带一队不良人,在这蒋家质库紧急搜查!”李夔嗯了一声,不待方炼回答,便立即蹲下身去,开始仔细查验地上的尸首。他蹲下后,将面前的那具尸首翻过来,死者的脸孔正好与他直直相对。李夔伸手,拭去死尸面上溅满的血渍,心下顿时又是一凛。这个死者,他可真是太熟悉了。“咦,此人不是街面上那个四处放贷的无赖儿斑鸠哥么?怎地他竟也死在这里?”一旁的县尉段知言,见得这具死尸面孔,顿是连声惊叫起来。他说得没错,李夔面前这具尸首,正是昔日在旅舍嚣张逼债的斑鸠哥。只见他面目扭曲,尽是血渍,胸口被捅穿,脖颈处亦被抹了个洞,死状却是十分凄惨。李夔心下,一时喟然。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又立记得翻检了一番旁边的数人,却发现这几个人,竟是俱是斑鸠哥当日的随众。也就是说,在这里被杀的,竟然都是那些为蒋家质库放贷的街头无赖。这样为蒋家质库效力,为他们放贷收债,干尽了见不得人的脏活的无赖们,竟然都这般莫其名妙地,在这里被人砍杀至死,实是诡异得紧。李夔的面孔,顿时紧紧绷起。他迅速地检查了一番,很快就发现,这些尸首俱是被刀剑捅刺劈砍而死,有好几具都尚带余温,肌体亦未僵硬,略略估算,这些人的死亡时间,估计还不到一个时辰。那么,诸如斑鸠哥等人,为何会在此被杀呢?又是何人,定要在这里,把他们全部干掉呢?而原本应该在此的曹府直一行人,乃至绑架他们的王宗结等人,他们又到底在哪里呢?而且那蒋家质库的掌柜与一众伙计,他们亦皆是不见,这又是何等缘故呢?一时间,无数个疑团在李夔心下冒了出来。这时,不良帅方炼亦从外面,匆匆跑回前厅之中。一见李夔,他远远地喊道:“李夔,某等已然四下找遍,未得寻见那曹府直与王宗结等人,却不知他们到底去了何处。”听到方炼这般问话,李夔心下更不是滋味。这时,一直站在前厅外行军司马赵之度,亦从外面匆匆而入。“李夔,现在检尸有何结果?那曹府直一行人的的踪迹,又可曾查到?”李夔轻声一叹,把自己方才尸检的结果,对他简要地述说了一番。然后,他低声回道:“赵司马,现在除了这些尸首,某等并未找到曹府直一行人之踪迹。他们到底去了哪里,现在还暂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