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猫鬼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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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度此问,大堂上其他的人,亦是十分关心。他们个个探着脑袋,瞪大眼睛,直直地望向李夔。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这股匪寇,在成功假扮猫鬼之后, 却不趁机杀掉曹正铎一行人,反而还要悄悄地将他们转走呢?这其中,却是有什么缘故?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压力,李夔缓缓言道:“从现在的证据来看,若想知道王宗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却还难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曹府直一行人, 对他们来说,一定还另有用处。这才让他们不在墓室之中,将曹府直一行人就地杀掉,而是利用墓顶那个盗洞,将他们再度从这里运走。从这一点来说,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至少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曹府直一行人,现在必定还都活着。而只要活着,就会给某等找到他们的机会。”说到这里,李夔又是幽幽一叹:“现在某等经过这番探查,说起来,其实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这两名嫌犯。只要接下来能从他们身上顺藤摸瓜,得其口供,那某等必可最终还原整件事情的真相。好了,这盘蛇谷曹府直一行人遇劫事件,先暂且告一段落吧。某现在再来说说, 后来的景顺旅舍,以及某等探墓时所遇之事。”“好,你且继续说下去。”赵之度点头道。“后来,为了探查此案,了解缘由,某等一行人,先去问了千阳岭上的马四马五兄弟,因为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遂又去了凤翔府柳林镇,去了那东头的景顺旅舍进一步调查。在那里,那位掌柜张利财接待了某等,然后他向我等提供了一个信息,一个同样关于猫鬼作崇的信息。”“哦?此人也说了猫鬼之事?那李夔你且详细说说。”听李夔又谈起猫鬼,赵之度顿是又来了兴趣。“那张掌柜说,他的手下,有一个是管钱的小厮,但在近段时间,此人却是频频丢钱, 十分不合情理。后来他怀疑是这小厮监守自盗, 便将这小厮辞退,由他自己亲自来掌管。结果呢,还是不停地悄悄丢钱,令他大惑不解。更诡异的是,这名被他辞退的小厮,竟然莫名其妙地自行缢杀于旅舍内的车马房中。所以,他十分怀疑,定是有那猫鬼作崇,才导致这般难以解释的怪异现象。”“再后来,那景顺旅舍的张掌柜,竟然莫然其妙地被那所谓的猫鬼所残杀。而且,这猫鬼还特意挟着他的头颅飘到窗前,仿佛要以此方式,来特意骇吓某等一般。更似乎要以这般所做所为,来刻意引导某等去相信,确是那猫鬼作崇,竟杀害了这张掌柜。但是,它这般行事,其实反是情急之下的画蛇添足,反倒是更加暴露了其真实目的性,最终只导致某心下更大的怀疑。”李夔深吸一口气:“因为某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妖鬼之类的东西存在。
所以他们愈是搞出这等神鬼叨叨的东西出来,某心下便愈是极度怀疑。于是,某当即飞掷佩刀,直射这所谓的猫鬼。而这猫鬼见某刀射来,竟是急急逃走,消失于夜幕之下。”李夔脸上,忽地泛起嘲讽的笑意:“可笑呀,这传说中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的猫鬼,相比凡人,乃是何其强大的存在。结果呢,竟会怕区区一把掷刀,岂不是可笑得很么。也正是因为这般缘故,某心下认定,这所谓的猫鬼必是由人所假扮,而决非是那种传说中神秘莫测的妖魔鬼怪。”“所以,某等接下来,立即下去寻找那张掌柜。然后,某等先是在院中找到了张掌柜的头颅,又在旅舍后面的小树林里,找到了他的无头尸身。而从他的尸体状况,某便已完全确定,这张掌柜,必定不是死于什么猫鬼之手,而是被假扮猫鬼的人给杀害的。”“为何这么说?”赵之度紧接着问道。“因为据某探查,这张掌柜的尸首,虽然被割头剖肚,破坏得惨不忍睹,但它却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特点,那就是这具尸首的死亡特征,根本不符合猫鬼作案的特征。”“哦?”“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这张掌柜的头颅,与其颈部的断裂处,有明显的刀切之痕,断面平滑而整齐。而这样的创面,绝非是猫鬼用爪子来割断的。因为想用那种金属爪子来割掉一个成人的头颅,是一件极其困难乃至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这一点更可以明确判断,这所谓的猫鬼,必定是人类假扮,绝不可能是真实的鬼物。而那假扮猫妖之人,之所以要这般做,以致于在此露出这般破绽,可能亦是多有无奈吧。毕竟,要去圆一个谎,那就只能编造更多的谎言。”李夔说得兴起,又继续道:“后来,某等去那座汉墓探查时,遇到那躺在双重木椁中的猫鬼,亦更加深了某之判断。因为,从它的体量身形,乃至攻击动作,以及后来的逃跑举动,其实俱与人类无异。而更可笑的是,那只人扮的猫鬼,为了躲避某等的围攻,竟然不得不抛扔装了迷香的瓷球,以求将某等迷晕,才能让其顺利逃走。从这一点来说,这个所谓的猫鬼,竟然无法隐形遁形,反而还要靠迷香来麻痹对手,岂非可笑之极么?”赵之度点了点头,却又好奇问道:“那依李夔你看来,这个假扮猫妖的凶手,又会是谁呢?”李夔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禀赵司马,这个凶手不在他处,就在这大堂之中。而此人,也正是某所说的第二个嫌犯!”“啊!是谁?!他是谁?!”行军司马赵之度明显激动起来,又从虎头椅上昂然站起,脸色满是气恨之色:“这厮狗胆包天,在那墓室里,竟然还敢偷袭于某!若不是有李夔方炼二人及时护卫,只怕某还真就着了他的道儿。此仇不报,某心下之气,断是难解!李夔快说,此
人到底是谁?!”李夔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向后面快步行去。他步履轻轻,但靴底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却好似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最终,他在一个人面前,缓缓站定。“这个假扮猫鬼的嫌犯,就是你,侯四!”听得李夔此语,整个大堂中,所有的人立即又如一锅被洒了细盐的沸水,立时骚动起来。而闻得此语,那原本一脸讨好笑容的侯四,顿是有如被针挑破了疮头一般,瞬间弹跳而起。“李铺长!你竟说某是假扮猫鬼之人?!这,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呀。某乃一介小小的大堂领班,近日才代了掌柜之职,向来谨小慎微,老实本份,又如何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李铺长,你可万万不要污陷了好人呀!”侯四一脸惶然,大声地叫起屈来。“什么?竟然是他?”一旁的县尉段知言,一脸惊愕地插话:“此人不是景顺旅舍的代掌柜么?他平日里也不过是一个大堂领班,看上去也是个平常无奇之辈,又如何会……”“段县尉,话不能这么说。”李夔打断他的话:“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越是大奸大恶之徒,反而在平时越会扮成一副无辜无害的模样。段县尉你可万万不要被他们的外表模样所欺骗。”“李铺长,某真是无辜之人哪!你这般话语所说,某是断然不认啊!某乃是一个寻常小民,又无任何武艺在身,如何能做出这等惊天之事。你这般大帽子压来,岂不是要折煞小的了么?”侯四急得全身发颤,竟有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再退一万步来说,李铺长你纵要冤屈于某,亦要指出具体证据出来,断不可随意冤枉无辜啊!”“好,你不是要证据么。且先等等,就让某先来论述一番,你到底是如何做案的。然后,某会再如对待那许奎一般,将你等的证据,一同展示出来,定会让你等再无话可说。”李夔冷冷回道。“李夔,你快快讲来,这侯四是如何假扮猫鬼的?”上头的行军司马赵之度,语气已颇为不耐。“赵司马,各位,这侯四侯扮猫鬼来害人之事,却是说来话长,需得从先前张利财掌柜的那名管钱小厮说起。”李夔侃侃言道:“先前,张利财掌柜说,他的手下管钱小厮,为人向是谨慎,却忽是开始连连丢钱,他便怀疑是此人监守自盗,遂决定将其赶出旅舍。他的这句话,与后面所说的,什么由他亲自管钱亦是不断丢钱的话语,其实俱是假话!”“俱是假话?你是说,这掌柜张利财,竟是一直在骗某等?”县尉段知言又是一脸愕然。李夔点了点头,目光满是深沉:“段县尉,某可以告诉你,那张掌柜,其实与那股做案的王宗结等人,皆是一伙的。只不过,后来因此人利用价值已用尽,或是因为他们内部闹了矛看。这个犯罪组织遂决定
,在利用他向某等展示完错误信息后,便将他的最后一点价值彻底榨尽。也就是,要用他的尸身与人头,来骗某等相信这世上确有猫鬼害人,实是用心良苦又险恶。”“李夔,你为何说他与王宗结等是一伙的?你又是如何发现的?”段知言追问道。李夔一声苦笑,缓缓道:“其实.,从那张掌柜与某等的闲聊之语中,某就看出,这张掌柜之言,其实多有谬误。因为很简单,这丢钱之事,其具体数额,只有他这个掌柜知道,他人根本不了解具体的数额。所以,他说丢了钱也罢,丢了多少也罢,放在他自己之处还继续丢也罢,皆是其一面之辞,根本就无法得以验证。这样的话语,自是根本不可采信,反而令人对他凭生怀疑。甚至使人感觉,他这般说辞,似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不断诱导某等去相信,这丢钱也好,小厮在车马房自尽也好,皆是那诡异莫测的猫鬼所为。”“但是,这张掌柜的话语虽然无法具体验证,若李夔你一言断定说他所言为假,这也太过牵强了吧。”段知言皱眉道。李夔轻轻一笑:“段县尉说得是,某确是不能凭这般话语,就断定张掌柜是在撒谎。但接下来,某暗中找到了更有力的证据,足以证明这张掌柜是与那帮匪贼为同伙。”“那李夔你快说来,某等都听着呢。”赵之度又急声催促。“赵司马,诸位,当日那张掌柜与某等说完这番话后,某便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然后,某发现了一个十分奇异的情况。那就是,这张掌柜在与某等说话时也好,自行去做事时也好,他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朝那大堂领班侯四瞥去,甚至多带有一丝莫名的畏怯之色。当时某就在想,掌柜张利财不是与那侯四为主仆关系么,怎么他看向此人的目光,倒象是下级看领导一般,着实奇怪得很呢。”“后来,那张利财遇害后,某等在院中发现其头颅,正要找人来领路,去搜找张利财的尸身,那侯四便首先来响应某等请求,表态愿意去找寻张利财。他这般积极态度,令某心下顿是莫名一凛。后来在他的带领下,某等兜行到旅舍后面,在小树林中顺利找到了张利财的无头尸身。这时,侯四虽然放声大哭,尽显哀痛,但某的心下,对他的疑虑却是更甚。”“因为某在想,此番找到张掌柜无头尸身的过程,未免太过顺利,竟至于没有任何波折与意外。侯四当时也看出了某等的疑虑,遂急急解释,说这张掌柜平时多绕着旅舍巡查的习惯,这才会令他的尸首得以及时发现。但他这番话,又有一个极大的漏洞。那就是,某明明没有向他问起此事,仅仅只是皱眉思考,那侯四却有如心虚了一般,抢先向某解释为何会这么快就发现张掌柜无头尸身。他这番话,给某的感觉,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