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孰是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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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夔不知道,在唐代文官当县尉,乃是十分寻常之事。前面说过,这县尉一职,相当于现今社会公安局长的角色,按理说这个讲究逻辑思维,考量为官情商,甚至还很有必要有一定武力值的岗位,应该由武人充任,最为合适。但在唐代,这个职位却是由大量文官来担任。如白居易,李商隐,王昌龄等,均曾担任过县尉之职,甚至在唐代还出现了县尉体诗,这样的独特题材诗文。这种独特的文化现象,这种公安局长兼文联主席的职业安排,确是令后世为之刮目。县尉这个职位,由文官充任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的特殊背景。因为在唐代,作为一名读书人,如果没有特殊的为官途径,比如入幕或世荫,就只有通过进士及第,来走上为官的道路。而他们在及第之后,第一次为官的第一个岗位,往往就是九品的县尉之职。所以,虽然县尉地位不高,而且杂事繁多,却是官场之路必不可少的环节。而且,唐代的读书人,即使想当县尉,也不是一件可以轻松办到的事情。因为唐朝的进士考试,录取名额有限,又多有暗箱操作,想要顺利及第,却是极难。如大诗人李商隐,就曾经过了足足十年的努力,反复考了十次,才得以跨过龙门呢。这种现实的无奈,使这位大诗人发出了“乡举十年,才沾下第,宦游十载,未过上农。”的深重感慨,亦是令人可叹。所以,我们今天见到的县尉诗体,作为一种唐代特征的文学现象,在其背后,却是中国古代读书人背负的共有命运。见方炼等人行礼,段知言只是嗯了一声,算是行礼。而随着他走来,人群自动分开,给这位段县尉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出来。段知言来到人群之中,诸如掌柜王得财,四名大汉,澡堂伙计,以及一众澡客,俱是向其行礼参拜。“拜见段公。”“拜见段县尉。”听众人这般行礼而拜,李夔这时又注意到了一个新的现象。那就是,这些唐朝的百姓,没有象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说什么草民参见大人之类的话,而是径呼其姓,后加个“公”字或其官职名称。这般称呼,其实亦是唐代特点。因为“大人”一词,用作官员称呼,其实是在元朝以后,才流行开来的。在唐朝时期,“大人”多用作子女对父母的敬称。唐朝官员等级,依正、从、上、下等类,共分为九品三十级,各品又包括职官、文散官、武散官、爵、勋等。称呼这些官员,多以其姓加上官职名称或者称呼姓加上“公”。打个比方,比如唐朝著名宰相狄仁杰,可以称呼其为“狄阁老”或“狄公”,而刺使朱青玉,则可称呼为朱刺使或朱公;如县令李光忠,则称呼为李县令或李公。前头笔者也说过,在唐朝的时候,官员与百姓之间,远没后世那般等级森严。所以,当狄
仁杰问:“元芳,你怎么看?”时,李元芳不会说:“狄大人,以小的看来……”而是会说:“狄公,某以为,此事必有蹊跷,也许背后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段知言轻咳一声,朗声喊道:“方才是哪位澡客,说自己可以断明此案呀?”李夔上前一步,向其叉手而拜:“拜见段县尉,某叫李夔,已查明这金碗盗窃之案,究竟是何缘故。”“你?”段知言用满是狐疑的目光,将李夔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时,方炼凑上前来,向他简述了一番李夔的来历,段知言却是眉头皱得愈发厉害。他扭过头来,一脸狐疑地问道:“李夔,你在长安时,到底是做什么的?”李夔眼珠一转,立即回道:“小的在长安时,曾跟着当不良人的表兄,一起查过案子,故对于查案之事,略有所悉。今年长发动乱,表兄一家早已逃往他处,不知所踪。某于今想来,甚是伤怀。”李夔的这番回答,稍稍打消了段知言的疑虑,他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李夔,你要知道,这断案审决之事,关系非小。若你言语有误,指证不明,可是要担责的!”李夔慨然道:“某知道,若有疏错,自当担责受罚。若段县尉准允,某现在就可以开始解析案情。”段知言双眼一亮:“既如此,那你就……”“不能让这厮来断案!”李夔一语未完,陈刀疤又怒气冲冲地喊道:“这厮满口混话,胡沁乱言,段县尉安可听其乱讲!莫不如乱棍将这厮打出,方可……”“大胆!你这家伙,竟敢在段公面前这般放肆!”李夔尚未说话,一旁不良帅方炼已是欺身上前,一脸怒容地对他喝斥。他一言喝毕,那些身着黑色紧身苎麻袍的一众不良人,亦随着方炼逼了上来。方炼复厉声道:“你等听好了!李夔既蒙县尉准允,那他自可随意查案。你等态度这般放刁,莫不是想吃官府的板子!”那陈刀疤被方炼这般一凶,气焰立即萎靡了下去。不过,他眨着褐黄的双眼,又以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既然你已知是何人偷拿了金碗,那请立即告诉我等,这金碗究竟是何人所拿?”李夔淡淡一笑,伸手一指。各人顺着李夔所指的方向,看到他指尖所指之处,乃是这四名大汉中,那个长着一双细长三角眼,嘴边两缕尖细鼠须的家伙。见到李夔指向此人,众人的目光,俱是震惊之色。“二当家宋一鼠?你是说,竟是他……”李夔心下暗笑,原来此人,名叫宋一鼠呀。他这般猥琐模样,倒是与这名字极为般配呢。见陈刀疤以及另外两名大汉的目光,俱是望向自己,宋一鼠浑身一颤。他立刻弹跳起身,怒气冲冲地走到李夔面前,大喝道:“李夔!你这厮无凭无据,就指摘某是偷碗之人,岂非笑谈!你这般诬蔑于某,却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