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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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里，成片冷雾弥漫开来。若是有人在外面朝着这里看来，看到的只会是一堵墙，仿佛这里只是一条死胡同。
冷雾中，韩心静静地看着净凡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陷入回忆中的净凡空这才脱离了出来，问道：“这些年来，师尊他老人家还好吧？”
韩心摇头道：“我已经离开七剑宗半年之久，师尊的近况我也不知”
闻言，净凡空认真的仔细察看着韩心，道：“师弟的修为应该是刚刚突破没有多久吧？”
韩心点了点头，净凡空师兄的修为远高于他，仅仅片刻时间，便已然洞悉了他的修为情况。
净凡空沉思道：“人魔边界危机四伏，师弟以引气境的修为来到此处，想来并不只是见见世面哪么简单吧？莫非有重要的事情？”
“人魔边界的确凶险，可是师弟却以为最险恶的莫过于人心了”韩心岔开了话题，并说出自己来到人魔边界的目的。
净凡空意味深长的冷声道：“是啊，人心难测。当年若非哪些小人暗中使绊，再加上种种原因，我又怎么可能叛出宗门，堕入魔途，成为今日这等模样？”
“师兄当年堕入魔途，难道另有原因？”
韩心听出了净凡空言语间的冷意，哪是他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怨恨。即便过去了十多年，也依旧没能将其消磨，就如一颗种子，在他的内心深处，生根芽。
“七剑宗内关于我的传言，恐怕都是说我修炼走火入魔，误入歧途，甚至是成为了魔族的爪牙，残害同门吧”
净凡空咧嘴冷笑，配合上他那苍白的面容，就好似真正的魔族一般。
韩心默不作声，七剑宗中对于他的传言，的确如他所说的哪样，甚至还要更加夸大其词，仿佛净凡空是整个人族的罪人一般。
现在想来，韩心终于知道师尊为什么要对他说：“不管宗门或者别人如何说，凡空永远都是我的弟子，你们的师兄了”
“大师兄堕入魔途的真正原因，恐怕师尊早已经知道了吧”
韩心暗自想到，可随即又开始疑惑起来，心道：“大师兄被人使绊，无奈叛出七剑宗时，师尊为何不出手相救？以他老人家重创数尊魔族巨擘的实力，七剑宗内能够与之一战的屈指可数啊”
七剑七峰，每一脉的峰主最起码也是巨擘级别的修为。然而，几位峰主之中，又以天绝峰的掌教大人，以及青冥一脉韩心的师尊玄霄，实力最为强大。
净凡空收起了冷笑，神色恢复了平静，看着眉头紧皱的韩心，说道：“我青冥峰一脉招收弟子，虽不注重天赋资质，但对道心的要求却十分苛刻。不过自我离开后的这些年来，拜入青冥一脉的弟子应该越来越少了吧”
闻言，韩心点了点头。当初新入门的诸多弟子选择师承时，本来应该拜入青冥峰，成为玄霄坐下弟子的青羽，却被掌教大人强行分到了天星峰落星峰主门下。
不仅如此，其它几个身具灵体的新人弟子，也分别指派其它几位峰主教导。即便是韩心自己也是进入了天绝峰。后来因为他的先天剑体被废，掌教大人对他不再重视，这才改拜到了玄霄门下。
“掌教大人不让青羽拜入青冥一脉，美其名曰天星峰传承的剑道更适合青羽，难道是因为凡空师兄的原因，而在刻意针对青冥峰？”
韩心心底浮现了许多疑问，再结合净凡空的言语，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个惊人的想法，暗自道：“掌教大人如此忌惮、打压青冥峰，莫非是因为凡空师兄的缘故？还是在凡空师兄背后使绊的本身就是他？”
净凡空看着韩心若有所思的神色，仰头看着天穹上的星辰，说道：“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酷不是吗？”
“师兄……”
韩心神色呆滞，净凡空此时的话语，无疑不肯定了他脑海中浮现的想法。
冷雾中，两人一片沉默。
起初，当韩心得知夺走他脊骨，毁掉了他先天剑体的正是七剑宗，仅存的哪一位尊者境存在绝念老祖时，他自以为看到了七剑宗阴暗的一面。
然而，当韩心知道凡空师兄之所以堕入魔途，是因为宗门中有人在暗中施展了手段之后，他这才明白过来，这个曾经的天宫级势力已经没落到了这等地步。
从上到下，一片肮脏、腐烂，就如一个迟暮老者，浑身缭绕着死气。
“时间不多了”
净凡空莫名其妙的低语了一句，转头又对着韩心道：“之前我对你说的话重了一点，但还请师弟记在心上。你虽然已经领悟到了剑术的第三层境界，但仅仅凭借这些，还不足以战胜哪些宗门、世家的天才”
“还请师兄指点”
韩心拱手行礼，虚心受教。刚才的交手，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剑术上，和净凡空有着很大的差距。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尽则退。然而，一味的追求修行速度，却也并没有什么好处。剑术中最基础的劈、斩、刺，虽然并没有强大的威能，但却如砖石一般，是修建房屋的基石”
净凡空说的很详细，剖析着基础剑式的重要性，并告诫道：“越强大的剑术，越需要纯熟的基础剑术支撑，否则修行起来将会变得十分困难，难有寸进”
“谨记师兄指点”
韩心神色凛然。他知道净凡空所说并非虚言，这就如同房屋一般，基石越是深厚，房屋也就会越稳固，即便地动山摇也不会轻易坍塌。
净凡空见韩心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神色微松，又道：“师弟，如果你想要历练，倒不如前往中域。最近蛮荒魔族正在准备一个惊天计划，这人魔边界极有可能会生动乱，以你的修为根本不能保全自身”
说罢，净凡空便转身准备离开。
“动乱？”
韩心面色微变，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净凡空的背影喊道：“师兄，你刚才所说的哪个惊天计划，可是复祖计划？”
净凡空的身形停了下来，随即转身神色惊讶的看着韩心，道：“你怎么会知道魔族的复祖计划？”
韩心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神色急切的问道：“师兄可知哪个被魔族巨擘掳走的人族老者，现在所在何处？”
净凡空看着神色急切的韩心，剑眉紧皱。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面色大变，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迫近。
“没时间了，他来了。师弟你快走，千万不要再回头”净凡空急切的大吼，神色也紧张起来。
他猛然挥袖，一股狂风凭空涌现，成片冷雾随即被切开成了两半。狂风以极快的速度，将韩心的身形卷出了街巷的另一头，落在了邪王府邸的大门外。
街巷里，净凡空的神色一松，将镶嵌着金边的衣帽拉下，苍白的面容顿时隐没在了衣帽下的黑暗里。
这时，街巷一侧的高墙，一缕缕漆黑魔气汇聚，其中隐约可见一个魔族的身影。
“怎么？你不放心我独自一人外出？”净凡空声音低沉，只是面容被衣帽所遮掩，看不出到神色上的变化。
高墙上，缭绕的漆黑魔气中，哪个魔族阴测测的说道：“你是我的炉鼎，我当然会担心了。不过，这次你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是该要小小惩罚一番了”
哪个魔族的声音古怪，在不断的变换。一会儿是低沉的男音，一会儿又成了娇媚的女音。
“我已经修成了纯阳，以前的哪些手段对我可没有丝毫用处了”
净凡空不冷不淡，言语间充满了不屑。
“真的是这样吗？”
高墙上的那个魔族声音低沉，显然有些不相信。一只肤若凝脂的细手缓缓伸出了魔气，且随即摇动，其手腕处的一串银铃，顿时出了清脆的“叮当之声”
“噗”
随着银铃声的响起，下方冷雾中的净凡空身形剧震，当即口中吐出一口，且开始剧烈咳嗽。哪口鲜血落到地面上，漆黑无比，将地面都腐蚀出了一个个细小孔洞。
“下次可不要这样了哦，人家可会心疼呢”
漆黑魔气中，有少女的娇笑声传来。哪只纤纤玉手缓缓收回了成片魔气中，银铃声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