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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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韵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半。
上午哭累了,蒋慕承到了公寓洗了些水果给她吃,后来又哄她睡觉,这一觉就睡到现在。
她没有立即起来,又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一直盯着天花板呆。就连蒋慕承什么进来,在她边上坐了多久,她一点都没察觉。
看累了后,她又眯上眼,一点都不想起床。
感到熟悉的味道靠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呼吸声越来越近。
苏韵依旧眯着眼,抬手,凭着感觉精准的搂住蒋慕承的脖子,她倾起上半身,亲了上去。
蒋慕承加深了这个主动的吻,差点一吻不可收拾,及时打住,他气息不稳的看着她,“想要?”
苏韵摇头:“累。”
“那就晚上。”他捉住她的手,与其十指紧扣,问她:“想吃点什么,我让保姆做。”
“不饿,中午吃了不少水果。”
“水果哪能当饭。”
蒋慕承这回没有依着她,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到衣帽间给她换了衣服后,牵她下楼吃饭。
保姆做的挺快,半小时就做好了三菜一汤,都是极其清淡的家常小菜。
苏韵没动筷子,而是手撑着腮一直盯着蒋慕承看。
蒋慕承放下自己的碗筷,说:“我喂你。”说着便去拿她的筷子。
苏韵按住他的手,“不用,我自己吃。”
蒋慕承有些疑惑不解,既然自己吃,还直愣愣的瞅他做什么?
苏韵拿起筷子开始夹菜,边吃边说:“就觉得你吃饭都这么好看,像一道风景,看了就移不开眼,难怪有那么多女人想方设法的都想靠近你。”
蒋慕承‘呵’了一声,“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妥妥的夸你啊。”她吃了口饭,又问:“以前没女人这么夸过你?”
蒋慕承如实说:“没。我吃饭时从不说话,她们也就不敢说话。”不过自从跟苏韵在一起,他这些规矩也就不再成方圆。
苏韵歪头看了他数秒,“她们?那得多少人呀,来,说个区间给姐听听,是0到100,还是0到500,或者是大于等于500?”
“找揍是吧!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蒋慕承说着夹了一些菜到她碗里,又敲了她碗边几下,示意她赶紧吃饭。
他越是不说,苏韵的好奇心就越强烈,忍不住追问:“跟我说说呗,你到底有过多少女人?”
说着她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听了后,我不会跟你脾气。”怕他还是不愿说,她又补充道:“你看,你都知道我的过去,你以前我几乎就算不知道,这有失公平。”
蒋慕承没接话,直接岔开话题,把盛好的汤端到她嘴边:“先喝点汤。”
苏韵低头压着碗边喝了几两,抬头问:“鱼汤?”
“恩,你不吃鱼,只能做成汤。”蒋慕承自己也喝了几口,低头开始专心致志的吃饭。
苏韵戳了几粒米放嘴里,细细咀嚼着,抬眸看他:“我爱吃鱼的,就是不会挑刺。”以前都是舅舅挑,后来是傅明琰,再后来,她就不吃鱼了。
其实她后来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怕睹物思人,还是真的就不会挑鱼刺,怕被鱼刺卡到。
以至于,她最后连带着鱼丸都不再吃。
蒋慕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几眼,没说话,差不多快要吃完时,他突然说了句:“等我们回北京,我每天让厨师做鱼,多挑挑也就熟能生巧。”
苏韵无语的看他,愤恨的刨了两口饭进嘴里,一口烟下去,差点噎个半死,蒋慕承把汤端给她:“苏韵,你两岁半是吗?”
“不是,两岁零五个月!”
蒋慕承被她气的笑了出来,“就知道犟嘴!”
苏韵翻了个白眼。
蒋慕承这才说:“我也不会挑鱼刺。”
接着又道:“你们这些拿手术刀的医生都心灵手巧,挑鱼刺这样的小事,挑两回就能熟练。”
最后他喝了几口汤,抽了湿纸巾擦擦嘴角,才把后半句说完整,“以后你学会了,就挑鱼给我吃。”
苏韵:“......”
吃过饭后,蒋慕承说有事要去书房,她没有跟过去,就到客厅看了会电视,两集电视剧看完,蒋慕承还没出来。
她本想去他书房玩玩,又怕打扰他,便关上电视,躺在沙上玩手机。她用了好几天他的手机,不过从来没有私自看过他里面的任何东西。
她了条信息给他,【能进你的微信看看吗?】
蒋慕承很快回过来,【以后不用问我。】
所以她可以随便看?
苏韵怀着小忐忑的心点进了他的微信,其实进他的微信,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花花公子群,想去戏弄一下之前那些恶作剧她的人。
还没来得及点进群聊,就有收到了条微信,清理朋友圈的那种。她自己也会时常收到,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可看到头像和昵称,她心里又有丝异样。
爱情里,女人很多时候都是福尔摩斯,蛛丝马迹都能寻出真相。
头像是个美女,真的很美。
苏韵的手一颤,心想,宝贝一定是她的昵称。
于是她点进宝贝的个人资料,现实将她猛的一击,宝贝是备注名称,这个美女的昵称是个英文名。
所以这宝贝是蒋慕承自己改的?
苏韵的心都在颤,指尖透着凉气,很不死心的进入这个宝贝的个人相册,大多都是她的素颜照,不是自拍,很多都是游玩时别人帮她拍的照片,美的无可挑剔。
终于在六月份的朋友圈里找到了蒋慕承的身影,是在游轮上的合影,他穿着白色衬衫,戴着墨镜,但脸色是温和的。
女人靠在他的肩头来了张自拍,配上文字:【我们家老男人终于肯配合的让我拍一张了,我容易吗!】配了许多个笑哭的表情。
苏韵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平静了一点,心里莫名的紧张、慌乱,嫉妒、吃醋。
退出那女人的个人相册,再无勇气看下去,她怕看到更多那个女人和蒋慕承的合照。
她又鬼使神差的在通讯录里找自己的微信号,找到之前还一直抱有幻想,他会把她的微信备注成什么?
当看到熟悉的头像,还是那个熟悉的苏苏时,她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失落感,还有心底的那丝不甘。
跟他在一起前就知道他的过去不会简单,可看到后又是另一回事。
除去夏乔,他应该还有过很多的女人。
苏韵深呼口气,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便去了观景露台。
俯瞰黄浦江,还有外滩边上的人来人往。
她在寻找多年前的自己。
纯粹的,没心没肺的,到后来现实的,走投无路的。
很多时候她都想不明白,她只是谈了一场单纯的恋爱,想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就演变成了最糟糕的结局?
蒋慕承从书房出来,在客厅没看到苏韵,找了一圈后,才现她盘腿坐在露台上,头靠着玻璃,也不知道在往下看什么。
好在当初把露台上也铺了羊毛地毯,现在坐上去也冰冷。
蒋慕承自己也坐下来,问她:“白天的上海有什么好看的?”
“在看以前。”
蒋慕承不懂她所谓的以前是和傅明琰的以前,还是和傅明琰分开后的以前,静默了半刻,说:“过去了,就没什么好看的。”
苏韵回头看他,聊起别的:“你到这边不是谈公事吗?光陪着我,不会耽搁事情?”
“晚上去见几个人。”
苏韵也没再多问什么,又看向外面的天空。
可能是前几天下了场秋雨,深秋的上海难得有这么美的天空,一碧如洗的蓝天,还有棉花糖一样的大片云朵,偶尔飞来几只大雁。
再看去陆家嘴,上海中心的景观楼层被一大朵棉花糖笼罩住,美不胜收。
她和傅明琰恋爱的时候,上海中心大厦还没有开建,那时环球中心刚建成,每次到市中心玩,她就会跟傅明琰感慨句,说摩天大楼好高。
傅明琰还说以后带她去看最高的迪拜塔,后来也终是没去成。
她和傅明琰分手的前一年,上海中心已经开建,傅明琰说这会是世界第二高的楼,以后带她去观景平台看夜上海。
而现在,上海中心已经建好,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他已娶,而她,虽未嫁,可也走进了别人的风景。
如今,再看上海,再看陆家嘴,一切都是心酸的。
突然蒋慕承伸手轻轻捻着她的耳垂,说:“苏韵,我就在你身边。”
对啊,他在她身边,她怎么还可以去想起别的男人。可也不是特意去想,看到了,便忍不住会回忆。
特别是看了微信里那个叫宝贝的女人晒的他的照片,她也会去乱猜,是不是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蒋慕承也会身不由己的去想念心里的某个女人。
苏韵跪起来朝他那边移了几下,抱住他说,“以后我们不要再来上海了,行吗?”
“好,今晚把账算清后,我们就再也不来了。”
“算什么账?”
“袁峰的账,还有所有欺负你的人。”
苏韵猛的从他怀里撤开,瞪大双眼,脸上惨白,毫无血色,她嘴唇都在颤抖,张张嘴,像失了声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
蒋慕承把她搂在怀里:“别怕,有我呢。”
苏韵身体还在不自觉的颤,浑身都冒着冷气,好长时间过后,她终于能出声音:“四哥,别去找他们,就这样了行吗?不要去找他们好不好?”她拼命的摇头。
那些过往如高清电影般,一幕幕从她脑海里划过。
蒋慕承双手捧着她的脸:“以后你不用再怕了,不管是你的照片和视频,还是柠柠的,我全部都销毁了,不会再流出来。”
苏韵还是惊恐的睁大双眼,眼泪滚滚落下,她的耳朵有瞬间的失聪,后来她又听到了蒋慕承说的话。
蒋慕承怕她听不进去,连着重复了五遍。
苏韵在他怀里哭了半天才平复下来,没有人知道她这几年被这些视频压成什么样,每天都心惊胆战,就怕他们一时兴起想起来报复,就把这些都公开。
她问:“四哥,我已经跟傅明琰都分手了,可他父亲怎么还不放过我?”
原来她一直以为是傅明琰父亲做的,其实傅明琰父亲哪来的功夫去干这些事,也是袁家人打着傅远忠的旗号做的。
至于苏韵除了是袁颖的情敌外,还又怎么触及了袁家的利益,亦或是苏家怎么得罪了袁家,袁家才要这么狠,他暂时还没有查清楚。
这也是案子瓶颈所在。
苏世凯神志不清,这事要查个清楚,需要费一番功夫,关键是现在毫无头绪可言。
蒋慕承等苏韵完全缓过来,才问她:“我今晚要去那家会所,要跟我一起吗?你想要怎么报仇,随你。”
苏韵还是摇头,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些人。
她不想去,蒋慕承也不敢勉强,怕碰触到她敏感的神经,当她知道他今晚要去找那些人算账,她没疯,已经令他很意外。
也可能她这几年恨的,怨的,害怕的,不是五年前的经历,而是她们的把柄握在别人手里。
那些视频就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能将她炸的粉身碎骨,这种情绪每天越演越烈,才导致了夜夜噩梦。
“他们以前怎么对你的,我就再加倍还给他们。”
苏韵还是不说话,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眼神黯淡无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说:“我困了。”
蒋慕承把她抱回卧室。
苏韵缩在被子里,转过身去,蒋慕承只以为她又想到了过往,也没多想别的,在卧室陪了她快两个小时。
她有没有睡着,蒋慕承也不知道。
夜幕降临,这座不夜城又开始了一晚的狂欢。
这最热闹繁华的地方,灯光崔餐,五彩斑斓,却也纸醉金迷,特别容易让初来乍到的年轻男女们迷失自我。
蒋慕承趴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夜色下的黄浦江,昏暗悠密,一艘艘观景游轮来了又去,去了又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