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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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马尔福从来不是一个以容易说话著称的人，自从二十年前雷古勒斯第一眼见到他，就认清了这一点。
绝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没有利益可图，他是不会与人合作的。
“这么说来，你改主意了？”雷古勒斯浅饮了一口茶水，用不经意的语气笑问道。
“什么？”卢修斯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迷惑。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希望我在你儿子上学以后，在学校多照看他。”雷古勒斯说道，“现在你这么建议我明年离开霍格沃茨，去魔法部工作，要知道，如果我真去了魔法部，就不可能每天去辅导他的课后作业了。”
卢修斯露出了恍然大悟一般的笑容，又在两人的杯子里面加上茶水，说道：“情况总是会变化的。我有时候，会被一个绝妙的点子从睡梦中惊醒，但吃完早饭之后，就会醒悟过来，其实这个点子烂透了。”
接着他减慢了语速，声音中充满了蛊惑的意味：“这是个机会，是时候让布莱克家族回到大家的视线中了。我相信如果布莱克夫人和先生在世的话，会很高兴的。”
“我会慎重考虑的。”雷古勒斯将茶水一饮而尽，微笑着说道，“但现在，我还得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如果班里的学生有人在N.E.W.Ts的考试中不及格，那我这个做老师的，脸上可没有什么光彩。”
“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决定，别忘了我的话……”卢修斯意味深长地说道，“情况总是会变化的。”
茶喝得差不多了，雷古勒斯离开了马尔福庄园，没有等到纳西莎母子两人回来。
康奈利·福吉，堂堂魔法部部长，目前站在整个英国魔法界权利顶峰的男人，却在卢修斯·马尔福面前丑态百出。
这种情况，雷古勒斯其实早就预料到了。
正如同福吉当选时，人们私底下议论的那样。
整个英国魔法界，没人觉得福吉真的有多少本事，他能够成为魔法部长，除了巴蒂·克劳奇后院起火之外，各方势力的互相妥协，也是其中一个方面，福吉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作为幕后推手们的一个发言人而存在。
所以，据卢修斯说，福吉会经常性询问邓布利多的意见。因为福吉潜意识里知道，在他周围虎视眈眈的这群人中，如果只能选一个不会害他、能力上又足够给他提出正确指引的人，那就只能是邓布利多了。
尽管他同时又非常嫉妒邓布利多的能力和威望，并认为邓布利多随时可以取他而代之。
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下，福吉每天活得战战兢兢，
比如马尔福家族时不时会慷慨地“捐赠”一些东西，他不得不接受，然后给卢修斯提供一些“奖励”。
即使那些奖励他并不情愿提供。
雷古勒斯的心思重点并没有放在福吉身上。
福吉小丑一般的表现，如果说是在正常范围内的话，那么卢修斯今天的态度，其实是有些反常的。
这场所谓的茶会，一方面是在给自己抛橄榄枝，另一方面则是在示威：魔法部长不过是我卢修斯手中的提线木偶，你一个没落家族的后裔，最好识相点。
这是卢修斯·马尔福必然会做出的事情，但雷古勒斯认为，这来得太快了些。
巴蒂·克劳奇最近的诡异行为，某些不敏感的人可能并不在意，但卢修斯这种一辈子都在经营的人，必然早就意识到了其中的蹊跷。
同时，卢修斯绝对不会做无意义的慷慨。
一个魔法部司长的位置，要随意安排人上去，多方走动，上下打点是少不了的，毕竟有势力的纯血家族不止马尔福一家，尽管他说起来很轻巧。
雷古勒斯绝对不相信，他是看在纳西莎和自己之间的亲戚关系，或者之前在伏地魔手下时的“同事”之情，才来费这么大心思，帮自己重铸布莱克家族的荣耀的。
布莱克家族倘若真的崛起，对马尔福家族并没什么实质性好处，反倒是分蛋糕的人多了一位。
对此，雷古勒斯总结出的结论是，也许卢修斯得到了风声，明年有事情要在霍格沃茨发生，而自己的存在有可能成为这件事情的阻碍。
又或者，打算弄出事情的就是卢修斯本人，他不希望自己在里面插手？
结合邓布利多所说，卢修斯一直致力于将邓布利多从霍格沃茨校长的位置上赶下来，雷古勒斯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小。
伏地魔的动向目前毫无头绪，关于魂器的线索也没有什么进展，现在又冒出来个动机不明的卢修斯。
雷古勒斯感到有些头痛。
好在卢修斯也就是点到为止地提了这一次，在后面并没有对他进行催促。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又到了热闹的下半学年。
绝大多数学生们，在浪费了大半个学年之后，都开始紧张起来，准备应付越来越近的考试。
其中尤以五年级和七年级的情况最为严重，这种焦虑的情绪，甚至会将一个人隐藏着的性格缺陷无限放大。
“我每天都焦虑得睡不着觉，如果我考试不及格，会不会以后只能和费尔奇那样，打扫盥洗室了？”
“如果你睡不着觉，还不如用这点时间多看看书，练习几个咒语。”
“不行，我集中不了注意力，一拿起书就头疼。”
“试着去打打魁地奇，放松一下心情？”
“我不想去打魁地奇……我该怎么办啊，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告诉我考试秘诀呗？”
“你缠着我问的时间足够背下两条变形学定律了……”
“不行啊，我一开始背定律就心慌。”
“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该死的，我诚心诚意地向你请教，你就这样敷衍我？我知道了，你肯定希望我考试成绩不如你！算什么朋友！粉身碎骨！”
“你弄烂我的笔记干什么！”
这种情况不是个例，当然，绝大多数小巫师并没有这么恶劣，一杯镇定剂足以解决大部分烦躁和焦虑的情况。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种药水最近消耗得太快，庞弗雷夫人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斯内普只好又承担起了一部分任务。
也有学生发现了商机，巴纳比·李就趁此机会，向五年级的学生们兜售了大量他自己调制的巴费醒脑剂，赚了一笔不算小数目的钱。
买到巴纳比·李制作的正品巴费醒脑剂的学生，无疑是幸运的。
因为私下卖药的人不止他一个，但质量就参差不齐了，比如费德里科·加格森和塞尔温所卖的所谓灵光药剂，就被证实是用变质的比比多味豆、狐媚子粪便和霍克拉普的风干尸体研磨成粉之后按照随意的比例胡乱混合，再加上凉水冲调而成。
这种药剂服用之后并不能让人的头脑更加灵光，而只能让人上吐下泻、头昏脑涨，甚至出现幻觉。
在塞尔温和加格森每人被扣了五十分，关一个月禁闭，外加没收所有非法所得之后，卖劣质药品的人才渐渐收敛起来。
另外，低年级中也不乏一些有心人，比如珀西·韦斯莱，甚至放弃了自己给佩内洛·克里瓦特献殷勤的时间，转而去研究四个学院级长和学校男女生学生会主席的作息时间，提前为自己的O.W.Ls年预热，由于过于狂热，一度被人怀疑有跟踪癖。
七年级的学生们，相对而言表现要稍微稳定些。
一来，他们曾经经历过O.W.Ls考试的洗礼，年龄也大了两岁，相比那些十五六岁的青春期少年，心态要稍微成熟些。
二来，他们能够进入提高班学习，就表明他们本身能力不弱，对于所选科目也相对擅长，所以焦虑的现象发生得比较少。
七年级
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雷古勒斯在给学生们讲解变形术和魔咒在实战中的应用。
“正确使用魔咒，在防御术的应用上优势很多，因为魔咒本质上是一种施法的便捷方式，通过特定的咒语以及手势，就能造成预设中的效果。但同样，绝大多数咒语都有反咒，这意味着过于单一的魔咒进攻，对于敌人来说，也更加容易应对。”
“至于变形术，它的难度比较高，使用起来不如魔咒方便快捷，但优点则是威力更大，更加难以防范和破解……当然，最好的方式，是将这两者结合起来，到了这一步，我能教给你们的东西就不多了，做得好坏，取决于你们自己对于魔法的领悟，你们可以设想一下，什么样的作战方式更适合自己。三分钟后，我会进行抽查。”
说到这里，教室内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脑海中用自己最擅长的魔法，与假想的敌人作战。
当初在拟定这个课题时，雷古勒斯最先想到的，是邓布利多那一手神乎其技的“火神开道”。
基础魔法只是一个普通的烈焰咒，但造成的破坏效果，甚至还要超过那些食死徒们放出的厉火。
相比之下，这些学生们使用魔咒和变形术结合作战，就要生涩太多了，雷古勒斯没费太多力气，就在后面的“抽查”中，一一将他们轻松击败。
即使是公认实力排前三的李、查理和唐克斯，也没能在雷古勒斯手上坚持太长时间。
此时，三人正垂头丧气地站在墙边，看着教室中间最后一场决斗演习。
“太刻意了！”雷古勒斯懒洋洋地挥动魔杖，将一道粗大的冰锥绞成了漫天的晶莹碎屑。
随后，在夏欧丽·沙菲克惊异的目光中，那些冰渣变成了火星，然后迅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朵巨大的火云，劈头盖脸地向她罩了下来。
情况危机，夏欧丽急忙使出了“统统加护”，试图阻挡火云。雷古勒斯早已经瞥见破绽，趁机用无声的软腿咒击中了她。
战斗结束，时长大概一分钟。
“水不是只可以变成冰的，也可以变成其他的东西。”雷古勒斯解除了夏欧丽的咒语，后者涨红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们的变形术还是太过刻意。想一想，我刚才为什么要把冰渣变成火星？”
“为了吸引沙菲克的注意力，火焰比较容易让人分心和感到紧张。”巴纳比·李回答道。
“没错。”雷古勒斯赞许地点了点头，“沙菲克小姐，你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要怎么对付这团火’上面，却忽略掉了你真正的对手，这就是你失败的
原因。”
夏欧丽低着头，用轻微的声音说道：“知道了。”
“不过，以你们目前掌握的程度，我认为即使N.E.W.Ts的黑魔法防御术考试在明天就进行，你们也能够通过考试。”雷古勒斯靠在讲桌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刚才还有些怀疑人生的学生们眼中立刻有了光彩，就连夏欧丽都抬起了头，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
“先别高兴。一直以来，我都是用我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你们。所以如果是我来打分的话，你们还远远不够。”雷古勒斯平淡地说道，“魔法部的要求不算太高，这里面有很多原因，我不想细说。”
李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魔杖，查理和唐克斯对视了一眼。
“我想要让你们明白的是，黑魔法防御术不同于其他的学科。没有人希望真的有用到它的一天，但到了你不得不使用它的时候，我不希望你们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练习。”雷古勒斯的语调转为严肃，学生们也都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就像我刚才说的，某些东西，老师和学校只能帮你走这么远，后面的路怎么走，完全取决于你们自己。”
教室内鸦雀无声，夏欧丽·沙菲克忽然举起了手。
“沙菲克小姐。”
“恕我冒犯……布莱克教授，您刚才提到‘您的标准’，是指当年您上学时候，N.E.W.Ts的考试标准吗？”
“事实上，我没参加过这个考试，当时因为某种原因退学了。”雷古勒斯笑了笑，回答道，“不过在十多年前，一张考试证书不足以让你活下来。你们那时候还太小了，绝大多数……都被家长保护得好好的，没有体会到那个时候的残酷。”
说到这里，雷古勒斯瞥了一眼巴纳比·李，李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只是拿着魔杖的手攥紧了，骨节有些发白。
“下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