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崽的茶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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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正文内容已出走, 如需找回,请在晋江文学城订阅本文更多章节“陛下,此番北宛一战, 定北侯的狼骑团死伤近两千,骊国边军死伤近两万。”“陛下,定北侯和京畿道的军队刚刚大战归来,士气必然有失,南境黔中道的节度使趁乱, 越格招募了大量的壮丁兵员, 其余那几个监察道的州郡兵,怕是不能相敌啊。”思及此,皇帝叹了口气。大太监劝慰道:“陛下, 定北侯这不是从边疆回来了吗, 您还担心什么呢?”皇帝眸色微深, 摩挲了下拇指上套的玉扳指。霍平枭未死, 反是平安归来之事,令皇帝的心绪格外复杂,既有喜悦和释然, 亦有忌惮和忧虑。待缄默半晌, 皇帝冷声道:“朕白养了南衙的那十六卫禁军,也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太子在东宫仆寺竟还能遇刺!”大太监回道:“陛下,今晨您的旨意已经宣下去了,金吾卫和监门卫那两个卫长的官职都被削了。”皇帝越想,越觉心中憋闷, 他原以为骊国能太平个几年, 便在四年前, 将霍平枭从剑南道调到了长安,想借此削了男人的兵权。皇帝不想让外人认为他苛待功臣,也曾赐霍平枭大宅,想用金银和美女将男人软化,最后再封他个无实权的加官,将他的权势架空。甚而,皇帝还想过干脆让霍平枭尚公主,男人一旦当了驸马,就意外着要远离权利中心。哪儿曾想,而今时局不易,骊国境内风云诡谲,境外依旧群国环伺。若是没了霍平枭,非但疆土不保,他这把龙椅或许都坐不稳当。霍阆卧虎潜龙,一直待在相府称病不出,在霍平枭出征的这几年,他竟不动声色地拿捏住了南北衙禁军的部分权柄。皇帝甚至有些怀疑,太子遇刺一事,会不会是霍阆对他的敲打?从皇帝还是皇子时,他就看不破这个幕僚的深沉心思,皇帝清楚,当年夺嫡,皇兄个个比他出众,霍阆之所以选他,也是觉得他更好控制。皇帝心中虽然憋闷,却也深知,大骊最厉害的骑兵军队,当属霍平枭的狼骑团。狼骑团的三万兵员,便足可抵其余大军三十万,可这些将士却不会听从他这个天子的调配,他们只会忠于他们的上将霍平枭。现如今皇帝依旧离不了霍平枭,眼见着南境又要生乱,皇帝再度叹了口气。若是再不给霍平枭一些实际的好处,让他生出叛心来,那就不好了。***次日。紫宸大殿的形制巍峨宏大,气势沉雄森严。散朝后,文武群臣穿过阁门,依次离开外朝。说来皇帝已许久未在外廷举办过大型的朝会,今晨金吾监的卫兵挨个搜了大臣的身,还查验了他们的勘契。皇帝象征性地让群臣禀奏了些事,可殿内却没几人仔细听政,诸人惟震撼于——定北侯霍平枭在今日被封为大司马之事。大司马一职禄比丞相,赐
金印紫绶,位列上公,却不仅仅是个名号好听的虚衔,而是正儿八经管着举国军政的实职,于内亦可掌控朝务枢机。当然皇帝并不傻,长安也不是只有霍家这一个军功世家,可其余府兵分得的那些兵权,却无法对霍平枭拥有的权势造成什么影响。已有儿孙的大臣纷纷感慨,霍阆到底是怎么养的儿子?怎么他就这么会生?有了霍平枭这样的骄子,别家儿郎再怎么努力,也难望其项背,怎么与他比较,都是相形见绌。他们都觉得,或许到了霍平枭这一代,霍家的荣光便已到顶,等霍平枭的儿子出世,他们霍家定会走下坡路。霍家肯定再出不了比霍阆和霍平枭还要更优秀的子孙,他们倒要看看,这一门二侯簪缨世家的气焰,到底还能嚣张多久。***霍平枭行军向来讲究上楚的兵礼,每逢春冬两季,若无敌人犯境,必会歇战屯田,修养生息。是以,长安流传这样一句话——五月长安有两景。一看,官道两侧初绿槐杨。二看,鲜衣定北侯御街打马。朱雀门外,烟柳楚楚,颇带异域风情的胡笳之音不绝如缕。霍平枭平素不喜乘车舆,皇帝曾赏过霍平枭宝马无数,可在征战时,男人还是喜乘那匹顽劣野烈的金乌墨马。霍平枭命人将金乌拴在了马厩里,它若行在官道,很容易伤及无辜百姓,是以,相府的马奴一早就在皇宫的高墙外备好了一匹血红色的大宛马。男人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身形高大峙然,蜂腰长腿,背阔肩宽,那劲健的窄腰被泛着寒光的皮封束住,通身散着王侯的骄矜和冷傲,气度亦带武将的嶙峋硬朗,正往大宛马的方向阔步行来。“见过侯爷。”马奴对着他恭敬问安。霍平枭漆黑的眉眼略显冷淡,他身手矫健地纵上马背,待套着墨色手衣的明晰指骨顺势挽住了缰绳后,男人低声命道:“去沛国公府。”***沛国公府。前日阮安让黎家下人按照约定的时间,给贺馨芫送了药,贺馨芫的生母房小娘也跟着她到了那处,还差黎家下人央求她,为一个病患治疾。阮安已与黎意方约定好,他会在五日后,护送她们母子回嘉州,身为京兆少尹,黎意方手下掌管着部分的金吾街使,李淑颖的人找不到她,她和孩子的安危都有保证。阮安虽然更惦念阮羲的安危,却仍记得她幼年初次诵阅《千金方》时,内心的深深触动。《千金方》的首章便是讲孙思邈提倡的大医精诚,有两句话仍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阮安亦将这两句话奉为圭臬——“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生命。”“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想当年岭南有霍乱时,阮安没因为贪生怕死,就对病患弃之不顾,她思忖了一番,还是应下了房家小娘的邀约,去国公府给个姑娘看诊。入府前,她也从黎意方那儿
探得了些公府和霍家的渊源,原来老国公的长女大房氏,便是霍平枭的生母,亦是霍阆已故的元妻。而贺馨芫的母亲房小娘则是沛国公府上的庶女,房家也是骊国大姓,房小娘虽为妾室,却在贺府极有地位。房小娘也对贺馨芫屡治不好的痘疮起了疑心,贺馨芫那日回府后,将她与阮安的对话告知了她,房小娘这才意识到,原来贺馨芫饮的药、吃的食物,都被主母院里的那些人动了手脚。可这些内宅的阴司,房小娘也不便与阮安提起。待邀阮安入了内室,房小娘语气温和道:“我这外甥女也是从剑南过来的,她啊,不喜欢做女红,就喜欢研究药理医方,我跟她说是嘉州的阮姑来给她瞧病,可把她高兴坏了。”阮安无奈失笑,她要见的这位病患名唤房姌,听房小娘说,她今年刚满十九,还未出嫁。房姌算是房家的偏支,她自幼丧父,半年前笃信佛教的母亲也走了,身旁并无兄姐弟妹照拂。房小娘觉得她可怜,便求沛国公将房姌从剑南接到了长安,想着等她安定下来,便给她择个家风清正的人家嫁了。未曾想,房姌来长安没多久,就罹患恶疾,终日缠绵病榻,看了许多医者都无用。房姌年岁尚轻,正值妙龄,房小娘自是不想让她这么早就离世,虽说许多医者都说她撑不了多久,她还是决定让阮安试一试。阮安进室后,见四柱床上躺着的姑娘面色苍白,双颊往里凹着,已然有些脱了相。房姌看见她后,神情却显露了兴奋,她强撑着精神半坐起了身,待在丫鬟的帮助下虚弱地靠在床背后,朗声问道:“是阮姑吗?”阮安冲着房姌颔了颔首,觉出这姑娘似是有许多话想与她说,但诊病为先,她还是先为房姌诊了番脉。纤细的手指搭在姑娘瘦弱的手腕后,阮安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她掀眼,强自镇静地问:“最近有无咳血之兆?”房姌的眼型偏细,虽病着,可看人时却依旧有神,她如实回道:“有过…今晨就咳过血。”听罢这话,阮安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依她的病状,若咳血,脉紧强者死,滑者方生。而房姌的脉搏,却属紧强……霎时间,阮安温良的眼中闪过一瞬黯然。纵是她也死过一次,纵是她曾经历过战争霍乱,自诩见过无数的死人,却还是不能将生死一事看淡。她对房家的这位姑娘很有好感,可却深知,房姌的时日无多。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并不是医者能让已经死亡的病患活过来,而是尽力地去将仍有生存希望,却濒临死亡的病患从阎王爷那儿救回来。但房姌的将死之兆,已是回天乏术。“阮医姑,你别伤心,已经有好多医师都跟我说过这件事…我已经做好准备了。”阮安蓦然抬眼,见房姌正神情关切地看着她,她不禁在心中连连责怪自己。孙神医曾批评过她,她很容易在罹
患恶疾或是即将死亡的病患面前流露出伤感和脆弱的一面,这对于一个医者而言,是万万不该犯的大忌。她做出那副神情,只会让房姌更伤心。可这姑娘的性情过于良善,阮安很少遇见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乐观坚强,甚而还有心思安抚医者情绪的病患。适才突然来了个丫鬟,附耳与房小娘说了几句话,是以阮安为房姌看病时,房小娘并不在内室。断完病状后,阮安还是针对房姌的病状,给她开了副方子,寄希望于,尽可能延长她的寿命。阮安刚要开口对房姌再叮嘱一些话,屋外传来的对话声却让她的神情骤然一变——“你说说你,突然来国公府,怎么不提前跟姨母知会一声。”“姨母不欢迎我来啊?”“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哎呦,我们仲洵瘦了好多。”那道男音的质感偏冷,低沉且极富磁性,虽然听上去比几年前沙哑了些,可阮安却仍能辨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她的手颤了下,心跳的频率也蓦地加快,呼吸亦不受控制地变得紊乱,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前世临死前,男人为她覆尸的画面。其实阮安一直以为,霍平枭或许早就忘了她,毕竟二人相处的时日不长。可却没想到,纵使她的容貌被毁,形容枯槁,那个骄然恣意,唤她恩人的男人,竟还能记得她是谁。阮安的眼圈逐渐转红。她万万没想到,纵然自己已然重活一世,可当她再度听见霍平枭的声音时,情绪还是会失控。阮安已听不见房小娘同霍平枭讲了些什么,只觉男人说话的声音难得带了放松和朗然。他低哂了声,语气透着笃定和桀骜:“不过是些色厉内荏的乌合之众,真要打起来,也就一个月。”房姌记得房小娘的叮嘱,阮安来之前,她们曾答应过她的要求,不会将她的身份往外露。见阮安神色失常,房姌压低了声音同她解释:“那人好像是定北侯,我没见过他,他每次出征回长安,好像都会来国公府看我姑母。”阮安强自平复着心绪,朝着房姌点了点头。这时,房小娘问:“对了,你有个远方表妹正好在屋内,她还病着,你要看看她吗?”阮安的心跳蓦地一顿,亦觉出二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她能明显觉出,隔着那道近乎透明的绡纱屏风,霍平枭凌厉的目光已然落在她背脊。敌军从此地掳掠过后,阮安靠装死躲过一劫。城门外的黄土道,尚如人间地狱一般。可想而知,富人和官绅聚集的坊市会是什么惨状。七日前,自立为王的岭南节度使下令屠城。峰州数十万百姓,无论老幼妇孺,皆不留活口。峰州百姓曾在他们攻城时自行组建义军,同当地军团一起负隅顽抗,令叛军折损了许多粮草。为了泄恨,也为了振奋士气,峰州的这座小城自此开启一场杀戮狂欢。往昔繁华的商铺、食肆、书院均被烧毁,
就连佛寺都未能幸免,那些活土匪甚至将曾被万人跪拜的镀金大佛肢解。庭园中的昂贵莳花、矮松、杨柳皆化为残烟灰烬,游于池塘中的斑斓锦鲤也被捞出,全都变成了那岭南王的盘中餐。阮安逃亡时,与乱成一团的百姓互相拥挤、踩踏。她此次南下游医所带的全部身当——那装着许多名贵药草的药箱也丢在了途中。为了活命,她只能随波逐流的逃。阮安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惨象,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唯一的幸存者,只知不日内,那残虐的岭南王定要下令焚尸。刚要艰难迈过前面的尸体,一道粗旷雄浑的声音从不远传来:“这还有个活口!是个老婆娘。”阮安纤瘦的背脊蓦然变僵。她今年十六岁,因这等年纪在行医时无人信服,所以这次南下,她特意将自己扮成了个老者。也正是因为她扮了老,才幸免于难,没被叛军凌/辱。身后应当是支声势浩大的军队,阮安不敢往后看,拔腿就跑。“嗖——”“嗖——”“嗖——”岭南王饶有兴致,有意折磨她心智,他命弓箭手连射数发箭羽,却不将她射中,颇为残忍地玩着狩猎游戏。而阮安,则是那只可怜的猎物。数支羽箭遽然落在她脚踝不远的地面,阮安双眼瞪大,任由涕泪流肆,她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她狠狠咬住牙,心中恨极了这帮人。他们凭何为了一己之愤,就屠杀全城百姓?也正是这些恨意,让阮安还有气力尚存,支撑着她继续狂奔。淮南王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冷嗤道:“这老婆娘的腿脚倒是麻利,饿了这么久,还能跑得跟兔子似的。”从他的语气中,阮安听出了耐心尽失。心跳得越来越快。这时,耳畔忽闻铁蹄落地“铮铮”之音,前方黄沙飞扬,乌泱泱的密集军团往她方向前进而来。她隐约看见,那赤红旌旗上书着刚劲的“骊”字。是骊国的援军!阮安的心中冉起了希望,继续往前狂奔。身后的岭南王则眯了眯眼,冷声命道:“先将那老婆娘射死!”话音刚落,阮安的双腿却突然一软,如被铅注。她惊呼一声,再跑不动半步。或许今日,就是她的死期。电光火石之刹,一道高大劲健身影豕突而至,她看见刀锋上凛凛寒光,伴着腾腾杀气。如飞蝗一样的箭羽正向她无情驰来。“嗙——”一声。意料中,那能穿透身躯的遽痛并未到来,纤细腰肢却被男人骨骼强劲的手臂捞起。再睁眼,阮安的身子已经悬在了半空。那把通长一丈的陌刀能使人马俱碎,小小一枚箭羽自被一砍而半,往两侧飞驰,应声落地。阮安抬起头,正对上男人那双瞳色偏深的眼睛。救她的武将正值弱冠之龄,有着一副硬朗的皮貌,气质冷淡薄情,骨相极其优越,在炎炎的烈阳下,俊昳夺目。阮安的视线,停驻在他颈脖上,那道从耳垂下寸,绵亘至肩的疤痕
。“老人家,坐稳了。”男人低沉的嗓音,伴着温热呼吸,拂过她耳畔。阮安的心脏仍在狂跳。男人又握着她手,低淡叮嘱:“抓紧缰绳。”她依言抓住,手心却未体会到那缰绳的粗粝触感。阮安知道,自己又做了这个梦。此梦是半年前,她在岭南道的真实经历。少年武将戴的兽首兜鍪、头后飘扬的红缨、和那迎风猎猎,象征着将帅身份的宽大旌旆仍清晰地印在脑海。梦境未断,对面岭南王的神情骤然一变,难以置信道:“霍平枭,你刚打完东宛那些蛮子,竟还有气力率兵到峰州?”“少废话!”名唤霍平枭的武将猛挥陌刀,“唰——”一声划过燥热空气,嗓音冷厉道:“今日我要以你血肉之躯,祭奠全城百姓。”他身旁的副将皆斗志昂扬,左骖右驷,杀意磅礴,势若虎狼。对面为首的几匹战马被男人气势震撼,前蹄退步,扬颈微嘶。火铳“嗖——”地一声窜上天际。霍平枭发号施令,身后行军的各个分队井然有序,毫不纷杂重叠。严整齐凑的军鼓随即响彻,伴着击合出“镲镲”之音的铜钲、摔钹,高亢凌厉,仿若地崩山摇。阮安的心情也受到鼓舞,正当她随着霍平枭利落挽缰的动作,冲向那残虐的岭南王,要杀他个头破血流时。孩童清亮的声音却将她拉回到现实——“阿姁!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你可别忘了采药!”***清醒后,阮安下山去了趟镇里。她从岭南回到嘉州后,收养了一对龙凤胎孤儿做药童,可给两个药童上户籍的事,却一直都没着落。每每来到官衙,总是受阻。今日亦是如此。阮安不免焦急问向衙署中一吏员:“怎地还是办不成?我都跑了好几次了。”那穿着长襦的吏员恰是县太爷最信任的师爷,姓刘。刘师爷掀眼,睨着阮安,不耐道:“急什么?全镇又不是只你一人要上户籍。”阮安不敢得罪他,觉他应该是想变向多收她银子。刚要将一早就备好的粗布钱袋悄悄递给他。刘师爷却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没好气道:“你呢,先回村里,等三日后再下山来这儿。我们最近忙着县试,没空给你上户籍。”阮安欲言又止,想再争取一番,可见着周旁的官兵面色不善,只得将话都憋了回去。等她走后,刘师爷撂下了手中的狼毫笔,目露精光地捋了捋胡须。这么点银子,就想将他给打发,这村姑当他是谁?晌午一过,刘师爷离开衙署,乘上车马,直奔宝和楼而去。“嗙——”一声。说书先生用檀板拍案,他清了清嗓,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隐居眉山的阮姓药姑,南下游医的奇闻轶事。-“上回书说到,这阮姑到了山南道后,断出了归州妇人多不孕的缘由,等归州的妇人们按照阮姑的方子调养身体后,短短半年,这地的新生儿就多了数千!”-“归州的富商极为感
念她恩德,他们集体向刺史上书,希望归州刺史能够准允他们为阮姑盖座药姑庙,等她百年后,后人便可拿香火祭拜。”-“临南道那年正逢战乱,偏偏又有疟疾横生,当地世医的良方售价高昂,却不能药到病除。而阮姑研制的熟药方,竟能一剂而愈……”刘师爷和朱氏在宝和楼的雅间里落座。待为朱氏斟了盏茶,刘师爷问道:“你将那事,同阮姑娘说了没有。”朱氏是孙神医的遗孀,也是阮安的第二任师娘,她睨着刘师爷,啐了一口:“我哪有那么傻,怎会打草惊蛇?”她亡夫孙神医的得意门徒是个孤女,偏生了张勾人的祸水脸,年岁又小,行医时难让人信服,所以平素,她会扮成老妇的模样。两年前她南下游医,倒是在大骊的各个监察道都闯出了些名气。不然,这些说书人也不能翻来覆去地讲她。刘师爷颔了颔首,表示赞许:“嗯,我们给她配的婚事,可是县太爷家的嫡长子,虽是做妾,但对阮姑娘而言,属实是高攀了。”朱氏身为阮安的师娘,可说有资格安排她的婚事。而刘师爷这处,又捏着阮安的把柄,如果她敢反抗,随时都能定她个瞒报户籍的大罪。并威胁她,让她下大狱。阮安虽然医术高超,可身份就是个无父无母的村女。她可没处说理去。刘师爷嘴上说着阮安为妾是高攀,心中却清楚,那大少爷的后院就是个虎狼窝。不仅正妻彪悍,一堆妾室通房也没个善类,阮安固然精通药理,但那性情,难在后宅生存。“啧啧。”思及此,刘师爷不禁喟叹一声。可她要怨,就怨那日她下山没扮作个老姑婆,反倒被大少爷瞧见了真容去。等三日后,他就会派人抬喜轿上山,将那美貌的小医女直接抬到大少爷的院里,让他好生快活快活。***离了镇里,阮安寻了处清澈的溪水,洗去今晨上的苍老妆容。她在上山途中采了蒲公英,也在豆地里拾了些菟丝子,到半山腰处,见着崖壁难能被阳光照射。骋目望去,隐隐能见,上面长了许多新鲜的知母。常言阳坡采知母,阴坡挖细辛。①春日也是采知母的最好时令。阮安放下手中镰刀,熟稔地从药篓里取出了绳索和三齿抓,思量了番拾药路线。想着到了端午,便能将前阵子觅得的苍术和玉竹一并卖出,来贴补家用。另一厢。山中少年懒躺于竹制滑竿,衔着草环,翘着二郎腿,无奈道:“这几日镇上赶集,上山的人都带着辎重,阿兄确定不去山脚揽客?”那被唤做阿兄的人是山里的挑夫,村民都唤他阿顺。阿顺摇了摇首,视线就没离开过正在攀壁的娇小少女。只见她离地数十丈,稍一不慎,若是摔在地上,不死也要落个半残。阿顺看得心惊胆战。不同于阿顺的紧张,在崖壁攀跳的阮安却很淡定,那双明朗的杏眼在采药时带着超脱年纪
的沉静。她身为铃医,没师承过正统的医家门派,经常会被世医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