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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备婚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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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羲成为霍羲, 与霍平枭父子相认的那日,沛国公府那身患重病的远方表妹房姌,终是在夜晚不幸离世。

房小娘似是一早就看出了她将去世的征兆, 早在房姌去世的三天前, 她便去大慈寺知会了主持一声,准备在她头七的那日,为这可怜的姑娘诵经超度。

令阮安颇为不解的是,霍平枭在出征前, 虽有派手下帮着房小娘置办房姌的丧事,却又让沛国公府秘不发丧, 也没让下人去京兆府吊销房姌的户籍。

公府偌大,且房姌刚一入长安就罹患恶疾, 许多下人都没见过她的模样。

阮安回到长安后, 亦在霍平枭的安排下,和阮羲暂时住在了沛国公府中。

说来蹊跷的是,等男人出征后, 长安城中却又开始流传起铃医阮姑在南境的那些轶事。

更有甚者,将她和定北侯的交集编成了极为缠绵悱恻的话本子。

写那话本的人竟然还知道她一直都在扮老的事。

她和霍平枭在嘉州的那些事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但却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在民间盛传, 阮安不知到底是谁写得这话本子,却总觉得这事同霍平枭脱不开干系。

分开了这么些年, 她亦有些忘了, 霍平枭的性格看似外放骄亢,实则心思诡谲深沉, 他人虽不在长安城, 可在这儿的势力却不小。

她总觉得这件事, 八成就是他刻意做的。

是日, 天朗气清。

房姌的五七刚过,黔中那处也传来了霍平枭得胜的消息,阮安在公府暂住的馆室里,为故去的房姌抄了些经文。

看着自己努力书写,却仍不甚工整的字迹,阮安无奈地撂下了手中的毛笔。

她叹了口气,都过了一辈子了,她的字迹怎么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阮安想,等霍平枭回来后,她一定要问问他,长安城里的哪个先生最擅教字。

姑娘也暗自下定了决心,这一世,她要练得一手好字,一定要把她那《剑南铃医录》写成。

因着房姌的丧事,房小娘近来归宁的次数亦很频繁,今日她来寻阮安时,还给阮羲买了他最爱吃的碧罗

两个人在偏厅的罗汉床处落座后,阮安认真地聆听着房小娘讲起霍平枭小时候的事,房小娘一提起那些往事,就笑得连连摇首,说他小时候顽劣到,都能让霍阆那种深沉性子的人气得动怒。

可房小娘却独独没提起霍平枭的生母,大房氏。

阮安总觉得,比起生母和霍家的人,霍平枭同房小娘的关系

要更亲近些。

在公府生活的这一月里,阮安也终于有了逐渐融入霍平枭生活的实感。

其实纵然喜欢了他两辈子,阮安对这男人的了解依旧不深,前世每每想起他时,心态也是很复杂的。

因为她无法确定霍平枭的周围到底有没有其他女人,所以每当她想起他、或是产生想打探他私事的念头时,心中总是会多了些负罪感。

只有在身为平民百姓,为出征的大骊战神祈福时,她才觉得自己有些立场,能够惦念他。

眼下两个人的关系终于确定下来,阮安觉得,自己也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打听关于他的事,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关心他。

思及此,阮安温声问向房小娘:“那…霍侯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说罢,房小娘的神情虽然未变,可那眼神却不易察觉地黯淡了几分,且隐约透了些伤感。

阮安觉得自己问错了话,刚要将话题岔开,却听房小娘的语气带着唏嘘和怀念,道:“仲洵的生母,也是对我最好的长姐,她是被老国公千娇百宠养大的嫡长女,容貌最是明艳动人。”

“当年长安城里的人都说,仲洵的母亲是大骊第一美人,她绮年时的玉貌,令许多自诩有姿色的美人都自惭形秽,比现在她们说的,那李太傅家的嫡长女李淑颖还要美。”

听罢房小娘说的这席话,阮安深表信服,因为从霍平枭那俊昳精致的眉眼就能看出,她母亲一定是个大美人。

阮安本以为房小娘还会同她再讲起一些关于霍平枭生母的事,未料房小娘竟对她叮嘱:“姑娘,你嫁给仲洵后,切记不要在霍家提起他的生母,在仲洵的面前,也尽量不要提。”

“我记住了。”

阮安对房小娘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再向她问起,霍平枭脖子上的疤到底是怎么来得时。

婢女白薇走了过来,恭声对她通禀,道:“姑娘,魏管事过来了。”

魏管事便是自小伺候霍平枭至大的魏元。

阮安不太清楚霍平枭是怎么和霍家的人说得这事,但相府的人却从没来打扰过她的生活。

来的这个魏元也是男人的心腹,相府的主母高氏也无法过问他的事。

阮安没有母家人,是以,她刚进公府的时候,房小娘不仅给她安排好了住所,还给她配了四个伶俐的丫鬟,

房小娘直接将她们的身契递给了她,要让她自己给丫鬟们取名。

阮安直接照着药名给这些姑娘们都取了名字,却也尽量挑

着好听的给她们取,她们四人的名字分别叫做——白薇、茯苓、泽兰和桔梗。

前些时日,魏元派了许多人来为她量身,还拿来了数十匹锦缎和料子,现下它们都已被制成了合身的衣物,顺道着,他还让人将她嫁衣的尺寸和样式定了下来。

而今日魏元来到公府,不仅给阮安带来了刚打好的首饰头面,还命人递了她一万两的银票。

魏元将其中一木匣递予阮安后,便恭敬道:“夫人先用着,如若不够,再来向小的支取。”

阮安纤细的手指捏着那张银票,颇为不知所措,其实霍平枭那年在嘉州给她的银两,她还剩了许多,便准备拿那几百两银子做为嫁妆。

当年一千两银子于她而言,都是难以想象的天价,而今日魏元竟是给她拿出了一万两。

见阮安盈盈的杏眼里满是诧然,魏元同她解释道:“夫人

放心,侯爷是郡侯,他有自己的封地和海域,还有万亩耕田、好几个庄子、马场、将造库……”

“他在长安城的置业就需要几十个账房帮着打理,早年他在剑南做官,那里还有三个茶庄,江南东道那处,还有两个盐场,他不是仅靠朝廷俸禄过活的。”

听罢魏元这话,阮安不禁觉得,霍平枭的性格多少有些外放,再加之他是个武将,有时外人会觉得他是个大剌剌的人,应当不会管好自己的家业。

可实则他是个很缜密细心的人,回道长安后,她和阮羲的生活也被安顿得很好。

阮安将那银票放回了匣子里,对魏元点了点头:“嗯,多谢你为我和侯爷的事奔波。”

魏元回道:“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是夜,阮安难能睡了个好觉,还做了许多的梦。

梦中都是几年前,她在嘉州和霍平枭相处的点点滴滴。

有他帮她教训刘师爷和朱氏的画面。

亦有他在山寨将她突然托举至马背,并告诉金乌要跑慢一些。

还有他在山洞将她抱至身上,用体温将浑身冰冷的她焐热……

梦中的一切都很真实,阮安甚而能够听见男人低沉温和的话音,亦能感受到他身上,比她烫热许多的体温。

阮安有些不愿从梦中醒来,却觉这时,自己的拇指竟是被一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拽了拽。

“娘~”

阮羲奶声奶气地唤自己的娘亲起身。

阮安起身后,揉了揉眼睛,她透过飞罩,看了看槛窗外的天色,温声问向儿子:“你这么早就来寻娘做什么啊?”

阮羲乖巧的小脸儿却显露了几分赧色,他口齿伶俐地对阮安解释道:“那个自称是我爹的人,说要见你,他身上的血腥味可重了,还穿着铠甲……”

是了,她昨日才刚收到霍平枭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上面说不日内,他便能回到长安。

阮安飞快地敛饬好衣发,待走出内室,却见霍平枭果然站在堂央。

男人的背影挺拔高大,兜鍪后的红缨已然被血染深了几分。

听得她和阮羲的脚步声,霍平枭循声转首。

阮安看见他脸上的血污后,不禁怔了下,男人的眼睑下方也存了些乌青,一看便是连夜未睡,看来他是快马加鞭,急忙赶回来的。

这么奔波,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实则他每次出征,阮安比谁都要担忧,阮安不知霍平枭颈脖上的那道疤痕是怎么来的,可却深知,这道疤若再深半寸,男人的命就没了,更何况他的身上的别处还有别的疤痕。

她真希望霍平枭以后能不打仗。

阮安赶忙命茯苓端来清水,她用纤手将坠挂在盆沿雪白的帨巾拾起,并将它打湿,递给了霍平枭。

霍平枭接过后,低声道:“那叛将属实难缠,所以拖了些时日才得胜,我身为主帅,也得多为手底下的兵员考虑,不能让他们折损太多,这才耽搁了回程&a;ap;ap;30

340;日子。”

说罢,男人垂眼看了看阮羲。

男孩在他说话时,也一直在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他很专注地听着,没他走前那般防备。

霍平枭将面上的血污擦拭完后,又问霍羲:“我不在的时候,听你娘的话了吗?”

阮羲迟疑了一瞬,还是对着男人点了点小脑袋,回道:“听了。”

阮安不知该同他主动提起些什么好,姑娘抿了抿柔唇,待忖了片刻,只道了句:“怎么不卸甲?你不是应当先去陛下那儿复命吗?”

“不卸甲自是为了省些时间。”

霍平枭说着,亦将那帨巾丢入了铜盆,其上染着的血渍渐渐在清水中融化。

男人的眼角眉梢则浸着浅淡却易察觉的温和,他逐着阮安闪躲的杏眼看去,嗓音低沉道:“况且,回长安后,我第一个要见的人,自然是我的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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