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晚星【重修】不算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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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章
手忙脚『乱』头发吹干, 陆晚星仍平定心神。
暑热的感觉还留在身体里，他上床，睡着之前, 勉强记得手机静音, 便沉沉陷入梦中。
沈和微进来的时候, 陆晚星刚准备离开电脑。
他起身起到一半，沈和微按工学椅。
那力道不轻不重，感觉不出什情绪，只不过按去后, 手还在他肩上, 就好似一张定身符咒，使陆晚星的背部紧贴着椅背，连转头都困难。
陆晚星只好费力仰头, 才勉强看到站在他身后的人的下巴和半张脸。
不过很快，那张脸的主人便俯下身来, 给陆晚星看清他冷淡的表情, 吻上陆晚星的嘴唇。
两个人轻轻接吻, 陆晚星更热切些, 腰身绷紧, 想离沈和微更近。
沈和微虽然面『色』不虞, 但还是松开桎梏陆晚星的手, 看他变成反向跪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伸手抱过来。
沈和微的怀抱一如往常的坚实温暖，alpha的信息素温和环绕着陆晚星, 他们的契合度高，起到的安抚作用也更明显。
陆晚星把双手绕到他颈后，困倦跟他蹭蹭脸, 依恋依赖。
虽然疑『惑』沈和微站着不动，甚至有抱，陆晚星也满身的放松和安心。
“自己说，几点。”
几乎是从高中开始就保留下来的习惯，总想快一点完成，只开始画画，就免不熬夜。
陆晚星心虚，手去够他放在自己腰上那只手，跟他腻歪够，才一边笑着讨饶：“这不就结束吗？剩下的时间都陪你，好不好？”
沈和微不置否，不知何时，刚刚还陆晚星抱着，下一刻，人到窗边。
放眼望去，窗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陆晚星恍然神，也不觉得奇怪，接受自己画画的方不是书房，而是沈和微的办公室这个事实。
他占着方，估计沈和微一直办法办公，才这生气。
他道歉，见对方的面『色』突然冰冷，简直冻人三尺，与刚才故作的冷淡迥然不同，只会叫人想远远退开，哪里摆得出笑脸。
果然，沈和微说：“陆晚星，你是还有自尊心，以后就不再联系。”
陆晚星的眼眶蓦熏红，负气一般，立即起身，整理自己的工具箱。
沈和微单手『插』兜，侧立在落窗边，摆出漠不关心的姿态，一言不发。
等他拎着死沉的工具箱，推门出去，见到日
光灯在深夜的医院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中反『射』出片片惨。
陆晚星有怀疑，怎从办公室出去就到医院，只知道一直往前走。
也忘沈和微就在他身后的办公室里，嘴里叫着沈和微的名字，找不到人，也找不到下行的电梯。
他顺着路径拐两个大弯，坐在椅子上的外婆抬起头来，满脸失望问他：“晚星，谁把你的头打破？”
接着看陆晚星的肚子：“你就是不长记『性』，不怕走你妈的老路，是吧？”
陆晚星抬手『摸』把额头，看到满手鲜血淋漓，铁锈味瞬时间钻满鼻腔，视野也开始蒙上暗红的底『色』，婴儿的啼哭声刺着他的耳膜。
他猛然坐起，从梦中惊醒。
这个梦做得久，到酒店时，能还不到点，头沾到枕头便睡。
此时，他看一眼智能管家的呼吸屏右下角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夜里的海岛上起风，窗帘从开两掌宽的窗户外钻出去，卷在风中，猎猎作响。
房间里一片冰凉，连同一直熟睡的陆晚星身上，也有一分暖。
陆晚星下床，感应灯渐次亮起。
他试着从狂『乱』的风中扯窗帘，才体会到风力的强劲，一半拉来，稍不留心，另一半卷走，海风扑在脸上，海水的咸腥味很快梦中的血腥冲散。
好几分钟后，陆晚星才终于成功“砰”一声关上窗户。
他去找杯子，想倒杯水喝，但对酒店房间不熟悉，里里外外绕一大圈。
中途路过穿衣镜，从里面看到自己，身上的睡袍半敞，『露』出一片瘦得平板的胸膛，往上是一张煞的脸，鬓发汗水浸湿，两眼无神，好似撞鬼。
他捧一杯温水，到助理临时收拾出来，用作画室的房间去坐着。
工作台上就搁着他刚才梦里沈和微赶走时不忘带着的工具箱，陆晚星打开箱子，一手抚过最上面的两支刷子，才仿佛与现实重新链接，心定不少。
暂时无法重拾睡，他开电脑，随手查阅复邮件。
最上面的一封，是助理在他睡着不久后发来的，明天在典依岛的艺术展上的工作安排。
细节在来之前早定好，只是最后再提醒陆晚星一遍。
这一次，把点定在典依岛上的艺术展办得很成功，既受到专业领域的肯定，因为宣传到位，所以同时还兼顾着极高的商业价值。
陆晚星有作品参展，只不过此前一直脱不开身，主办方再三邀请，终于在昨天上岛。
艺术展暂定的开放
时间是半个月，这是开展的第九天，有单笔成交金额很高的订单，大多数知名的艺术家们都还离开，陆晚星来得巧，是艺术展氛围最为浓厚的时候。
典依岛比邻两个亚热带国家，风景如画，即便有艺术展，一年四季也都游客如织。
昨天天，陆晚星与纪人和助理一行搭主办方安排的渡轮，才不至于挤成沙丁鱼罐头。
助理一面喊热，一面去甲板上的贩卖机买几瓶冰饮，陆晚星抬手去接，远远看见站在助理斜后方的沈和微。
他穿一件浅灰『色』的丝质衬衣，身量挺拔，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配那双漆黑的眉眼和冷淡的神情，浑身清贵，仿佛与典依岛上燥热的空气完全隔开，自成一派的漫不心。
自从之前在沈家分开，陆晚星求离婚不成，好在紧接着收到出版社给的访问学者的机会，学校完成学分后，便离开临市，去几年前就有机会做交换生的公立美院。
陆晚星的科大学整体偏向综合类，到公立美院，像在岸上濒死挣扎后归水的一条鱼，终于以大口呼吸，每一位醉心画画的同学与老师，都令陆晚星前所未有体会到“美术”两个。
他不再有能多出来放在商业出版上的心思，只知道不够上课，也不停画。
放在画廊的几幅作品，为他吸引来成熟的理人，积淀努力加上得当的运营，很快在业内崭『露』头角，各项荣誉纷至沓来。
他第二次有踩到云端的感觉，不同的是，这一次，脚步是有迹循的，他举目四顾，前路分明，不再茫然。
这之间一年多的时间，他与沈和微有见面。
在渡轮船舱内的恍然一眼，陆晚星能过神来。
好在对方只是在等同伴，很快收对视的目光，迈步离开陆晚星的视线。
顶着酷热的日头下船上岛，即便有主办方派来的车迎接，陆晚星还是有些中暑。
催着赶着他今天到，就是因为晚上安排宴会，照到场人数来看，隆重程度超过开展那天。
陆晚星吃过助理拿来的解暑『药』，在酒店房间休息，团队其他人分成两拨，一拨准备陆晚星的后勤，一拨先去酒店的宴会厅。
陆晚星的纪人乔青刚进现代画的展厅，就遇到拍卖行的熟人。
对方领着一行人，以中间那个看上去兴阑珊的男人为中心。
他们这行待久别的，就是眼毒，陆晚星的纪人乔青看一眼便知，对方钱多，多到手松。
拍卖行的熟人先上来跟他搭话：“跟丁大师一起？”
乔青
夸张笑一阵，说丁大师听来好像捉鬼道士，他还做着陆晚星在现代派站稳脚跟的美梦，别把这称呼传出去，坏他们的形象。
两拨人边走边交谈起来，话题重心当然是乔青现在手上最劲头最好的陆晚星。
他是什艺术家怪病的艺术家，不会长时间失联，有发疯的倾向，也不会把交际看作是对自己的侮辱，肯偶尔配合出席活动，有利于团队的宣传展开。
此前有过的几完全商业化的出版，也从侧面说明他不粪土金钱的『性』，但也是他目前唯一一项暗暗诟病的履历。
沈和微主办方的人跟自己带的顾问簇拥着，走马观花，听着身边的两个人谈话。
其中一个说，如果早遇到陆晚星，给他走年少成材的路线，条条大路通罗马，随发挥都是“大师”，根不用历现在等待合适买家出现的动时期。
另一个则捧场道，现在说年少也不算晚，更何况，陆晚星展现出来的艺术天赋，得到专业的认。
不多时，偶遇之后同行一段的男人接个电话，便跟他们告辞，离开之前，专门跟沈和微点点头，沈和微看他走出一段，迎到出电梯的陆晚星。
陆晚星身边还跟两个人，匆匆到场以后，手中塞杯酒。
刚才感慨陆晚星等不到合适买家的男人带着陆晚星，开始主动认识人，或别人认识的社交，整晚有过独处的时间。
沈和微等得不耐烦，问身边的顾问两幅作品的价值。
他虽然买得多，但其实不常主动提出见，只负责对送上来的藏品列表，给出是否同购入的决定。
顾问沉『吟』片刻，便道：“刚刚遇到的那位乔先生，他就是作者的纪人，您有向的话，我们以跟他谈谈。”
他带到陆晚星身边，见陆晚星习惯『性』保持着几乎有幅度的微笑，明显见惯这场面，也厌烦这场面，但仍继续。
看到沈和微时，明显愣愣，紧接着出现之前有过的局促，和略带尴尬的神情。
不知为何，沈和微心中产生微妙的愉悦。
负责谈话的，是沈和微的艺术顾问与陆晚星的纪人，热络来往几句，便各自走开。
他无心学习这圈子里说话留一半的风格，但也听得懂，这买卖竟然是做不成的。
怪不得刚才听他说出作品名字，他那顾问是那样的表情。
另一边，陆晚星照样做个面带微笑的闷葫芦，由着纪人广泛交友，脑中还有刚刚匆匆一面的沈和微的模样。
他穿得比上午在渡轮上遇到时式，身边跟着三男两
女，虽然其中一位男士是主的发言人，但也能看得出来，应该全是他的下属。
陆晚星的纪人善于拉近关系，但刚才简单寒暄过后，便与引见的人道别。
只不过边走，边对陆晚星细数，刚刚有交易的对象，应该就是那位人还到，成典依岛艺术展交易额最高的客户的沈总。
助理补充道，这位买家活跃的时间不久，但购买力惊人，几个最大的拍卖行里，都人有替他下单，而且有明显的喜好，各个领域都涉足一些。
而且人分高冷，全是银货两讫的买卖，从传出过与任一位艺术家的私交，是位遇不求的买主。
说着说着，几个人把沈和微早就不算新鲜事的交易频率和金额当件八卦，再一次完整讨论一遍。
跟大多数人不一样，他们来这一趟，不是为达成几桩交易。
在这个圈子里，说庸俗点，艺术家与买家其实就是互相成就的关系。
陆晚星是热度起未起的时分，最需的，是众买家的认。
所以，这段时间，多打闹的订单，反而不算加分项，对于买家，在尚有选择余的时候，购买力也并不是排在第一位的考虑因素。
目前来看，在这行里备受追捧的沈和微，因为涉猎范围广，确实不是陆晚星团队中的人选。
对此，纪人虽然看得开，但仍很惋惜，尤其是这位传闻中简直跟冰山不相上下的主，竟然主动向他们抛出橄榄枝，他们却不能接，就更令人叹息。
连连说两遍“恨不相逢未嫁时”以后，遭到团队其他人“艺术生果然文化分低”的吐槽。
陆晚星在晚宴上待满一时，纪人如约放人，临走前，助理问一遍手机和房卡，确认他都带在身上，才真放他离开。
他打算先吹吹风，一路朝着人流稀少的方向走去。
时间越晚，海风越大，陆晚星走出一段，头一看，隔着几米的距离，沈和微也停下脚步。
他跟刚才在晚宴上的时候相比变个人，那目光有如实质，一寸寸落在陆晚星身上，一瞬间是狂热的爱火，一瞬间像冰凉的恨。
陆晚星站多久，捏紧手中的房卡，酒店的脚步频率再快点就会变成奔逃。
他不给自己反应时间冲澡上床，却一次做大致相似的梦。
给助理复的邮件发出三分钟后，陆晚星接到助理的电话。
“这晚，怎睡，在画画？”
“有。”陆晚星说，“睡一觉，醒。”
助理道：“做噩梦？”
陆晚星沉默半
晌，说：“不算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