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不过是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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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牢出来,见姜幼胭兴致不高,姜暮笙提议道,“胭胭可要去走走?”
他摆手退开了要跟上来的轿夫和吟月,反而带着姜幼胭往街市走去,吆喝声渐行渐近,长街一如既往的热闹。
他不想让胭胭的心静下来,静下来便会想太多不开心的事。
姜暮笙又问,“有什么想吃的?”
他目光不错地放在姜幼胭身上,“珍馐楼和百味斋都出了新的吃食,珍馐楼的荷叶鸡,百味斋的七色丸子都很不错,胭胭要不要去尝尝?”
姜幼胭摇摇头,可对上哥哥担忧的目光,她微怔,以前哥哥便是这般,见自己不开心了便会搜肠刮肚地找些好吃的好玩的,明明他不好这些,却总能如数家珍。
这往往对闹脾气的自己最为有用,那时自己也会立刻随了他的话,听得流口水挪不动步,只想跑着去尝尝他说的好吃的。
哪里还记得自己方才还恼着他。
而这个办法从小到大都没有失败过。
但现在,她并没什么胃口,却也不想辜负哥哥的好,姜幼胭抿了抿唇,想着从前自己的表情神态,刚要开口撒娇。
恰时,不远处叫卖声响,“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姜幼胭看过去,几个小孩子正围着扛着糖葫芦的小贩嬉闹着,嘴里咬着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笑得甜滋滋的。
姜暮笙也跟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想吃糖葫芦了。”姜幼胭伸手拉了拉姜暮笙的袖口。
“哥哥去买。”姜暮笙立刻道,未动步,他又回头叮嘱,“胭胭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回来。”
姜幼胭点头,目光追逐着他,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快步走向小贩,天青色的外裳轻扬。
姜暮笙的容光太盛,并非灼人的艳色,而是芝兰玉树的仙人样貌,气质又飘渺宛若谪仙,出现在热闹的街市便显得格外夺目,人群不自觉便目光追逐于他,却又自行惭愧不敢靠近。
但这个谪仙人自己却没这份自觉,他熟练地付了钱,从呆愣的小贩手中接过糖葫芦,不在意自己这一副仙人模样与这人间烟火是多么得格格不入,只转身抬手晃着糖葫芦对着姜幼胭笑。
“娘亲!仙人对我笑呢!”一个小娃娃拽着娘亲的衣角笑出了漏风的门外后又脸红红的低头捂住了嘴巴。
仙人哪里是在对他笑呢?
吟月听了童言无忌的话,弯了唇角。
“只要小姐在,公子总是开心的。”
她远远地看着,目光越过了姜
幼胭凝在了姜暮笙的身上,痴痴地看着,喃喃的轻语是欣慰而又艳羡。
“哥哥。”姜幼胭望着姜暮笙,杏眼弯成了月呀,与有荣焉。
“仙人哪里是在对你笑,是在跟仙子笑呢。”
妇人弯腰拿着帕子擦拭着啃得一脸糖浆的小娃娃的嘴角,“小馋猫,再吃两颗就不能多吃了,牙齿被虫子啃得坏光光哦。”
妇人牵着孩子远去,姜幼胭却是一脸红彤彤的,仙子什么的怪难为情的。
姜暮笙看出了姜幼胭的害羞,把糖葫芦递了她,抚了抚她的脑袋,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胭胭就是小仙女啊,最漂亮可爱的小仙女。”
“哥哥!”
温雅如仙人的公子长身玉立一脸宠溺地看着娇俏的豆蔻少女,莫不过一副美好画卷,街上的行人不由自主地停留了目光。
“王爷,是姜公子和姜小姐。”侍卫低声道。
他们今日是去见姜太师的,姜暮笙少有这般活泼显然是为了让妹妹欢喜。
“嗯。”摄政王颔首,目光落在那两张同样耀眼的脸上,姜暮笙生了双桃花目流光溢彩,而姜幼胭许是未长开,眼形偏圆更肖杏眼,眸光清澈像懵懂单纯的小鹿。
“到底是个孩子。”
即便经逢变故,又有奇遇在身,而回来后依旧单纯。
摄政王放下帘子。
他忽而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他其实记不大清当时的情形了,只是那段记忆太过鲜明,穿得红彤彤喜庆得像年画娃娃的粉团子于雪地中扑了过来,其实并不胖,甚至过于可爱了些。
是否,久在黑暗的人都会向往光明。
比如姜暮笙,比如她。
摄政王闭眸小憩。
“莫惊动他们,回府。”
“喏。”
摄政王今日出行的马车低调华贵,但他府上的下人又如何不识呢?与吟月一处的车夫立刻就望见了,慌忙行礼,吟月亦弯腰见礼。
人群间倒是一番小惊动。
姜暮笙余光瞧见动静,也没声张,倾身对着尚不曾发现的姜幼胭笑,“今日便不回去用膳,我老听旁人说这百味斋的七色丸子形状可爱,入口清甜,回味生香,今日出来,我可要好好尝尝。”
“胭胭与我一道,可不能嫌了哥哥贪食。”
“我怎么会嫌了哥哥!”闻言,姜幼胭忙摇头摆手,抬头连忙看他,见他一脸戏谑这才鼓着腮帮子,一脸懊恼,“哥哥你又逗我!”
“胭胭可真让欢喜。”姜暮
笙轻笑着伸手去戳了戳她鼓起的腮,眉眼弯弯,莞尔一笑,“胭胭活泼了许多。”
“呀!”姜幼胭知道这种变化是因为自己在现代待了许久,自然而然地改变了的思想,她自己也喜欢这样的变化。
可她又知道,这种变化对这个时代而言是多么格格不入,她抿了抿唇,有些踌躇,“哥哥会不喜欢这样的胭胭吗?”
“怎么会呢?”姜暮笙看出了她的担忧,而这种踌躇在他眼中也是极可爱的,他伸手抚着姜幼胭的发,轻笑,“怎么会呢,我很欢喜。”
“太好了。”姜幼胭立刻就笑了,“我也很欢喜。”
许是说多了话,喉中有些痒意,姜暮笙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打趣姜幼胭,“胭胭可还记得去百味斋的路?”
“当然记得呢。”姜幼胭连忙点头,“我记性可好了。”
“那胭胭指给我看看是哪条岔路?”
待姜幼胭回头的时候,姜暮笙这才抬手压低了声音咳了几下。
可姜幼胭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明明话题转得这般生硬,不过是故作不知罢了。
背对着姜暮笙的姜幼胭抿着唇,秀气的眉蹙着,状似垫脚去看到底是哪条路。
好一会儿才转过脸,带着笑意,“看,我记着呢,是左边一条哦。”
“对了,正是这条。”姜暮笙收回了手,也笑。心下却叹小丫头的懂事和单纯,藏不住眼里的忧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