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想劝就去劝,我也觉得你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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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被迫在附近找了个勉强可以停靠的地方, 得以将商道让出，以便不耽误别家车马通行。
这个决定当然是艰难的，但是姚六没辙, 毕竟你听戚敏吐槽那话——你急啥？着急忙慌赶投胎啊？
虽然这个话吧, 平时也能听见，可以理解为普普通通骂人的。从其他随意谁的口中说出姚六都只会翻个大白眼, 呸道老子懒得和你废话你懂个屁你爱走不走！
话从戚敏口中出来，就存在另一种可能性——
有没有可能她不是在骂谁，说真的呢？
她真觉得继续赶路的行为无异于不想活了着急想投胎，这就难免让人心里发毛。
又一想, 赶路的是马儿, 又不用她戚敏下地，她凭啥吵着不肯走了，前面有这种情况吗？没有吧？
有问题，这背后肯定有问题。
出生于官宦家族的姚六读书不如何, 本事没多少, 差事未曾谋到, 平常他就是个混子……可他也有擅长的！也可能是他们那种出身的人都擅长的，就是瞎想。
府上人多, 事也就多，又有些个在官场浮沉的，平常最容易接触的是啥？
勾心斗角外加阴谋论呗。
给一个征象, 他能无线延展，就比如哪天大哥看来情绪不对，去关心他也不说什么。让姚六碰上这出他能不自觉把可能让大哥不痛快的人事物都过一遍, 家里的爹娘吩咐了什么啊，嫂嫂说他了啊, 给六皇子办的差事没弄好啊，想置办个什么又不凑手了等等。
一开始脑补就没完没了，最终达成自己吓自己的成就。
到头来可能发现他大哥心情不好夜里没睡够或者出去碰见个碍眼的人说了不顺耳的话……
虽然过去没少因为过度脑补闹乌龙，这次却赶上了，刚刚好。大概这也是戚敏早看出来的，看出他胆子比老鼠还小经不得吓，一吓唬目的马上达成。
他们这种车队，要从南边的禹州北上至京城，这什么概念？
乘马车抓紧点赶路，都走路况还可以的商道，到地方也得将近一个月。像周鹤延戚敏这种走法，一个月断是到不了的，你翻倍想，四五十天就算快的，走两个月上京城直接过年也没什么奇怪。
赶这么长路的队伍里面，能没几个“专家”来安排规划？
现在才正午时分要叫停，让别走了，车队里几个熟悉附近一带好多次途经过这里的急了：“不能停，这个季节天黑得早，我们正常走天黑前能到前面县城落脚，这一停今晚只能
夜宿荒野。要宿在野外咱兄弟可以，周十一爷能行？这可是已经到了南北交界的一带，比禹州要冷一些，又在十月尾巴上……”
要着急赶路的意思也说到了。
夜里停靠在外边安不安全是其次，怎么说他们毕竟带了侍卫又雇了长顺镖局十八好手，这还只是周家安排的，姚六也带了人，要保护他们问题不大。
麻烦的是天寒地冻外面条件差。只要顺利进了城，找个客栈歇下去，他们舒舒服服睡一觉，明早精神百倍的出发。
要宿在野外能睡踏实？
天黑了冷起来他睡不睡得着都成问题。
这种情况怎么能不走了呢？便是咬咬牙也先进了县城，旁的后面再说。有经验的老手认真分析了一波，姚六能听懂，也觉得他有道理：“可不是我不想走，是戚姑娘，她不走了。戚姑娘说不走的意思你明白吧？”
……
……
明白了。
意思就是哪怕不知道为什么，你最好是听她的，要不大概率遭罪。
车队停了，并且了解到整个下午都不会走，夜宿荒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骑马在附近转一转，找个能背风停靠起来更舒服的地方待着。
有人去做这个事了，没去的架起火堆准备整点热乎吃的，边忙活边叹气：“为何就这样了呢？”
戚敏也从车上下来了，走几步活动着呢，冷不防听见这话，吐槽道：“是啊，为何呢？我就说不要急慢慢走吧，哪怕在前面城里多待一天，啥事没有了就。”
大家伙儿：-_-||
姚六看见戚敏下车，想过来跟她谈谈，仔细了解下，就听见这，也吐槽说：“你说了吗？你没说啊，什么时候让我们多等一天了？”
戚敏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还得把饭喂你嘴边你才会吃？早先我起没起过卦象？我怎么说？是不是让你不要急慢慢走？你听了吗？”
姚六震惊。
姚六陷入沉思。
姚六不确定道：“这走得还不够慢？”
就因为返程的速度远低于预期，和家里说好的那个时间前后肯定到不了，姚六都派人先行一步了。他没辙，他也不能强行提速，只能先捎个信让家里别急多等等，最重要是稳住六皇子殿下。
没想到啊，他觉得很墨迹了戚敏居然感觉快。姚六还是个识趣的人，虽然大为不解，也没和戚敏去辩，转而问她继续赶路的话会怎么样？怎么说是着急投胎？
“后面
你会知道。”
她真不是随便说说的，一行靠边停了之后，不多时就有车队赶上来。戚敏一行已经让出商道了，停靠在旁边一些的地方，可这么多驾马车这么多人，还生了火在烧水煮饭，后来的隔老远已经望见他们，看挂着长顺的镖旗，知道这是有镖局护送的，那么问题来了，镖师们走南闯北最知道该怎么赶路，这段就该马不停蹄过去再不舒坦也忍着等到了前面一座县城去落脚，除非是没发走了，要不然停在这里纯属不智之举。
后来的猜想，可能碰上事，不方便走了。
不说能不能帮得上，碰见了总归会问一声，后面队伍就上来两个骑马的大胡子男人，看着满身江湖气，在距离他们停靠地有个二十步远的地方，人拽住缰绳停下马来。
其中一人吆喝道：“那边兄弟们自哪儿来往哪儿去啊？怎停在这处？出啥事了？”
另一人随后问道：“我们能帮什么？”
这就是客套话……应该说假如只是小问题，顺手就能帮着解决了他们确实会帮忙，假如是很麻烦的状况，他们也可以帮忙给能在前面碰上的带个话去找人来帮忙，陪着一起耗在这里不可能的。
虽然这时候过去到县城的时间还算宽裕，不会特别晚抵达，可这也不是随意耽搁的理由。出门在外什么事情都可能碰上，预留的时间自然是越充裕越好，宁可稍微早些进城，到城里去歇着，也比迟迟进不去好得多。
戚敏他们队伍里也有很多老江湖，就比如长顺镖局的那个镖头，上去两步爽朗回道：“我们从禹州来，往北边去，还远着呢，老兄你们搁哪儿来的？来歇会儿喝口热水不？”
荒郊野外的，别人的水，谁敢接啊？
就算他看起来像正经镖局出来的，骑马过来打探情况的两位也还是婉拒了，表示在前一站补充了水，还很够，而且赶一赶路再往前两个多时辰又能进县城，那边要啥有啥。
“你们人多，还摆在这儿了，水和吃的得省着点。”说到这里，两人又问他们遇见个啥情况？咋不走了？都杵这儿干嘛呢？
远远看见觉得是出了啥事，骑马过来前后一打量又感觉不像。
这车队看起来非常完整，没有诸如车轮坏掉的情况，围着铁锅那些人精气神也还可以，不像是突发急症……到底为什么摆在这里？
对于这样的提问，镖头显得有些犹豫。
马上的两个心下越发奇怪，正揣测着，后面传来个女人的声音：“说呀，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镖头真不是觉得应该保守秘密或者怎
么样，而是吧……
根据他的江湖经验，后面这一队肯定不会跟着一起停下来，要继续走的。正常来说他们也不会停，这不是雇主那边一定要吗？戚敏要，周鹤延听戚敏的，姚六又是个过分谨慎的家伙……结果就是全队人自我说服：
你想啊，戚姑娘有出错的时候吗？没有对不对。
她说继续赶路那是赶着去投胎，你还赶走？
停摆在这儿也就是条件没那么好，晚上要吹点冷风，还要加大巡逻力度。但是毕竟他们镖局来了十八人，周家和姚六还各自带了随从护卫……
这阵容就算真歇在荒郊野岭，不能就出事了吧？
有事戚姑娘会知道！
戚姑娘觉得可，那问题不大。
……
以上这些当然都不是最要紧的，重点就是几位能做主的全都不走了，镖师是干嘛的？保护人家的，雇主不走了保镖要走，你上哪儿去？
周五太太出了那么多钱，钱是白给的？
所以说，就算少爷小姐非要作死，他们都得照看着，别说这还有说法呢。只不过这个说法实在不方便对别人说起，别人听了只会感觉你在逗我，还会寻思你是疯了还是在触我霉头？
出门在外有忌讳的，哪能把赶着去投胎这种话挂嘴边说？
镖头就是懂太多，以至于他不是很想细说，恐怕两个大胡子听了当场脸绿。他不说，来听热闹的姚六说了：“来我给你们指指，我们这位戚姑娘，江湖人称明灯居士，能掐会算，她刚才说今天已走够数，不要继续，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了。”
……
……
“哈？？？”
“你说什么东西？？？？？好端端的就走够数了，才大中午在这儿停着，一下午都不走？晚上还歇这儿？”
两个大胡子同时窒息，感觉一口气要提不上，这是什么脑瘫决策？
“你们不熟路吧？再往前两个时辰就有个县城。”
姚六嗤笑一声：“这话说的，我就是再不熟路也知道，任凭你到哪儿往前赶赶都能碰着个歇脚地，哪能几个时辰下去都荒无人烟呢。”
大胡子们：……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啊？！
要歇脚你们倒是去县城啊，这地方有那么舒坦？
看前来问询的两人已经怀疑人生了，不敢相信这是有镖师护送的车队，决定居然如此草率，也太任性太离谱。
然而人只能管好自己，哪有那么容易干预别人？
两个大胡子哪怕再如何看不懂，还是建议他们走起来，别停在这儿。再怎么人多意外都说不好的，真出了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那时不好办。
通常来说南来北往的都会合计好，清早出发时就想着这天要赶多少路晚上歇哪儿，基本上会经过这里的，最迟半下午，越往后人就越少，等天黑估计就见不着别人了。
再怎么着急也没几个赶夜路的。
这时候路况实在不好，哪怕商道也就那样，能用来照明的火把灯笼能照亮的范围都有限，与其晚上去赶那段路还不如好好休息，睡足了天一亮就走。
不管怎么看，停这儿都不明智。
两个大胡子试图劝他们改正错误，失败。
长顺镖局这镖头还是禁不住良心拷问，反过来建议他们也别走了：“戚姑娘的话还是得听一下……”
话音方落，大胡子麻溜拱手：“挺急的我们，耽误不得了，兄台告辞。”
长顺镖局啊，那可是禹州当地的镖局，听说过不少有关戚敏的事。现在镖头就完全接受了戚敏说赶路等于赶着投胎，看这些家伙这么着急要去投胎，那不得多劝几句？
心是好的，可没屁用。
明灯居士显然还是不够有名，至少外地人就不太知道，故骑马的大胡子看镖头还想说点啥赶紧溜了，溜得飞快，不想受他脑残言论污染。
见着这一幕，戚敏忍不住了，噗哧笑起来。
刚才一直没吭声，就着坐垫坐在一旁青石上手捧热茶的某病秧子少爷问：“我们走不得，他们如何？”
戚敏就坐在旁边点的石头上，垫着比周鹤延还要软和的垫子，手上同样捧着茶碗一只，正由着热乎乎的水汽裹着茶香蒸腾到自己脸上，暖和得直眯眼。被周鹤延问起才可爱的偏了下头：“比我们还严重吧，他们人少，东西多。”
“什么意思？”
这句可不是周鹤延问的，周鹤延听到戚敏说的那句就已经明白了。
和人数和携带东西多少相关的话，总不可能是什么意外，人祸吧，继续往前走要遭人祸。
什么人祸？
亡命之徒、劫道的。
这种可是有心算无心，人家选好位置做足准备要干一票，别说有十八镖师，就算二十八个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总会留下几个。
镖头刚才想追那两个大胡子，走得就稍微远些，但也听见了。
他同样读出戚敏话里的意思，牵了马就要追上去。这时候姚六也品出味儿了，随后就要拦人：“喂我说你！不
要多管闲事！惹了麻烦耽误了小爷的大事你赔不起！”
“你有没有心啊，这是人命关天的时候。”
“人命关天？你怎么证实？就凭你空口断言？你跑去说这说那回头他们真出事了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提前就知道，很不对劲，你上衙门解释去？咱要是让衙门扣下，拖着回不了京，贵人那边你去顶着？”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
两人一个不忍心，一个不想因为多管闲事在这边耽误更久，意见相左便都看向戚敏。
戚敏对周鹤延眨眨眼：“十一少觉得呢？”
“我觉得大概拦不住，但可以试试。”
姚六瞪他：“你怎么也……？”
周鹤延平心静气说：“不走这遭良心上过不去，将来一直得想着。再者其实也不会惹出什么事，我们这边，你贵为京城姚府的公子，我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身份，家里还算富裕，哪可能掺和进那种是非？”
也有道理，可是姚六不听他说，姚六看向戚敏。
戚敏摆摆手：“就这么回事，想劝就去劝，我也觉得你劝不住是真的。”
镖头顾不上细问，生怕落下太多，赶紧追上去了。周鹤延问戚敏刚才看到什么？戚敏告诉他：“刚那两个行走江湖见多了骗子，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打从心里不信我这个。加上那批货要得急，他们时间不富裕。”
之前老嫌走得慢的姚六现在又有话说了，人撇撇嘴：“货重要还是人重要？急急急，赶着投胎去！”
戚敏深深看他一眼。
他也回看过来：“咋？咋这么看我？”
“……你这样要挨打的，这个话我说那是提醒你们，是拯救大家于水火中，是善举，平安过去之后你们全要谢谢我。你说是啥？咒人家呢。”
与此同时，镖头已经追上刚才过去的，他着急想让人停下，别走了，不要为了这半天的脚程付出惨痛代价。
刚才聊得还算可以的大胡子脸色已经不太好。
跑江湖的忌讳多，被人触这种霉头会高兴才怪。
长顺镖局的镖头又说他们护送的是禹州名门周家少爷，还有知府夫人的兄弟，这两位都选择不继续走就在荒野夜宿一晚了，事情还不严重？
镖头觉得这样总该劝得住人了，他都抬出了姚六公子以及十一少。
万万没想到，人只是冷淡表示知道了，扭头又继续走。
这种态度，只能说完全不信，不信知府夫人的兄弟和周家少
爷那边会上赶着做这种事，人家什么身份的人？
还有，要真有这回事刚才怎么不说？等人走过了又追上来。
从头到尾这就透出一股离谱气息，很像在算计什么，没成功，赶紧合计一番卷土重来。总之他们非但不相信反倒怀疑镖头别有用心，不仅没停下来，赶路的速度还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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