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黄泉村的小霸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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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你真是——”
尚玄羽话没说完，就淹没在牧枝枝再一次的鬼哭狼嚎之中。
“呜呜呜！给我闭嘴，让我哭！”
尚玄羽：“……”
我为什么非要亲自来这黄泉村？？？
半炷香后，从门外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声音。
“嘿！小子，怎么能惹小丫头生气。”
牧枝枝抬起头，擦了擦眼角。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大步走了进来。
老者虽然穿着衣衫褴褛，可是，牧枝枝却注意到，周围几个罗刹在他说话间，都是对此人毕恭毕敬的态度，没一个敢上前拦住他。
尚玄羽扭头看了眼进来的老者，没有与他搭腔，而是又回过头，看着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小乞丐。
“小鬼，那个汤药有那么难吃吗，能让你哭成这样。”
牧枝枝：？
你倒是把重点踩对啊。
牧枝枝瞪了尚玄羽一眼，红彤彤的眼睛，像极了一只发狠的小兔子。
她阴阳怪气道：“好喝啊，特别好喝。”
牧枝枝正说着呢，一名罗刹就端着药走了进来。
“主子，药好了。”
木竹笑眯眯道：“来来来，这是我新研究的汤药，里面加了蝼蛄、山指甲、蛇肉，还有苦瓜干呢。”
牧枝枝：“……”那么多药名，我就听懂了个苦瓜干。
不是，药都已经那么苦了，还加苦瓜干？！
牧枝枝苦着脸，拉着尚玄羽的衣服，“我不想喝。”
尚玄羽嘴巴张开想说不行，可是低头看见小乞丐可怜巴巴的样子……
好歹也是个小丫头，本少爷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这两世活了近百，现在跟个小丫头……
为老不尊，为老不尊啊。
“算了，不就是个药吗，不喝就不喝吧。”
等明天再让罗刹多灌两碗就是。
牧枝枝眯着眼，审视着尚玄羽。
这人，不是一直横行霸道的吗，怎么突然那么好说话了？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见着罗刹要端着药退下，牧枝枝开口道：“等下。”
“怎么？你要吃了？”
“我？不，”牧枝枝摇摇头，站起身，将药从罗刹的手里接过，递到尚玄羽的面前。“你喝。”
“本少爷又没病，喝什么药。”
“哦？你的意思是，我有病了？”
尚玄羽坐在床边，理所当然道：“自然，你身为黄泉村的死人，却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为能力，当然是因为你有病，或者……你的体质异于常人。不然，你以为本公子为什么要留着你。”
“哦。”懒得理你。
牧枝枝望向一直看戏的老者。
这人……
怕就是小霸王念在嘴边的“木老头”吧。
医者见到别人这般浪费自己的药，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管呢。
思及此，牧枝枝脸上挂起笑，“您是木先生吧。”
木竹捻着长长的胡须，看着牧枝枝不语。
他的脸上，虽然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可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深邃明亮，盯着一个人时，似能将其看穿。
牧枝枝被这人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
倒不是说老者的眼神多具有攻击性，反而是，让你觉得轻飘飘的，让人心里更加没底。
就在牧枝枝，想要放弃她的小鬼点子时。
木竹如洪钟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丫头，你认识老夫？”
“不，不认识。只是，您的身上满是药香味儿，你的袖口还沾上了药渣，所以，我猜您就是那位医者。”
木竹抬起袖子，几人都随之望去，果不其然，在他的袖子口，一片灰布上沾上了褐色的药渣。
见此，木竹满意地点头。
“小丫头脑子很灵啊，没错，我就是木竹，你可以和小公子一样，喊我‘木老头’。”
“木老头！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公子！小少爷！”尚玄羽不满地插嘴道。
木竹却没理他，反倒是和牧枝枝说道：“小丫头，老夫的药可是千金难求，你这般浪费，可不好。”
上钩了。
牧枝枝暗自偷笑，果然，大家都还是有职业操守的。
“木先生，确是我今日没那口福了。不过，我也不忍心这个药，就那么白白地浪费了。不知，此药对人可有害？”
“害？”木竹笑出声来，摇头道：“我木竹，行医多年，只救人，从不害人。”
“那，此药只针对我一人开的吗？”
闻言，木竹捻着胡须的手微顿，“这……”
药是开了没错，可若是针对一人……
木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室内的所有人，“哎……自然不是，小丫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木先生，既然这个药大家都能喝，那就万万不要浪费了。”
牧
枝枝转身，看向尚玄羽。
“就让我们小少爷喝了吧。”
尚玄羽：“……”
“不就是一碗药吗，磨磨唧唧！”尚玄羽站起身，向牧枝枝走来。
“拿来，喝就喝。”他伸出手，边说边拿过药碗，仰头大喝了一口。
罗刹们异口同声道：“小少爷，不可！”
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噗——”
眨眼间，尚玄羽就捂住喉咙，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牧枝枝：呵呵，不就是一碗药吗。
因为1888查到，关于此位面的奇怪事情。
导致缺觉的牧枝枝，只能再次开启乖巧的小学生模式。
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表面功夫。
直到……
【牧枝枝：你的意思是，黄泉村还在不断地向外扩大？】
【1888：是的，原著中以‘村’命名，不是随便设定的，而是一开始作者对此地的设想范围，按理说最多只能容下百人，可是现在……】
不用1888说完，牧枝枝也知道它话中的含义。
她想起自己刚进黄泉村时，还曾吐槽过，这黄泉村不应该叫‘村’，说是‘国’都不为过。
思及此，牧枝枝心下骇然。
【牧枝枝：我也发现了，这黄泉村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它的边界我至今未曾看见在哪。若按照你的意思，它正在不断往外扩张，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位面，最终都会变成黄泉村的一部分，而这个世界，最终成为“死去之人”的天下。】
【1888：是的。而且，我怀疑……尚玄羽，他或许就是在拿你做实验，看是否能改变“死去之人”的体质，让那些人和你一样，有自己的意识和思考能力，像个如他们般的“活人”存在。】
【牧枝枝：怎么可能呢！尚玄羽他又不知道这个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除非他……】
牧枝枝紧咬嘴唇，有点不敢相信。
可想到尚玄羽杀了一路人，就是为了进入黄泉村，而他进村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妄图屠村。
如果，真是按1888所说，那确实能解释得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
用她试药的事情……
只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他怎么会知道，未来这里会发生什么事呢。
瞅着牧枝枝犹豫不决的样子，1888说道。
【1888：去试试他吧，这也算个突破口
。不然，你若真的哪天，试着药突然嗝屁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想到那个药，牧枝枝就胃里满是反胃。
她一个饿死的人，每天要忍受饥饿感，不胡吃海喝的也就罢了，还天天往她肚子里，灌那些恶臭的汤药。
呕——
不能想，越想越反胃。
【牧枝枝：呵呵，你还真是个贴心的系统呢。】
【1888：我该做的。】只听系统语气满是得意道。
牧枝枝：“……”求求了，让我换个系统吧。
东厢房。
被木竹一碗药，臭晕并苦到昏厥的尚玄羽，再一次梦到了上一世的场景。
那时的他，还是家族里，最为受宠的小公子。
在爹娘、叔父等人的庇护下，平安长大的他，一直抱着最天真的想法，看待人和事。
直到……
在不知何时，这黄泉村，扩大到影响所有人的生活，乃至……
他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那时，整个世界，都沦陷了。
没有一个生灵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死物，随处可见的“死去之人”。
地狱。
是真正的地狱。
尚玄羽疲惫地睁开眼，浅瞳中满是对梦中所见的恐惧。
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尚玄羽有些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罗刹。”
“属下在。”
“叫木老头来，告诉他，本少爷的头疾犯了。”
“是，属下这就去。”
片刻后，木竹带着药箱匆匆赶来，号脉后，照旧开了与往常一样的方子。
“你这头疾，在心，不在身。”
尚玄羽看着影影绰绰地烛光微微出神，“嗯，我知道。”
瞅着出神的尚玄羽，木竹无奈地叹气。
身为医者，见到这般无从下手的患者，当真是抓心挠肝。
尚玄羽十四岁那年，在一次围猎中，从马上不幸跌下，恰巧，在摔落的地方有乱石，他的头硬生生的砸出个洞。
好不容易，尚玄羽的叔父请到了他，他也及时地救下了尚玄羽。
可是，木竹救得了尚玄羽的性命，却无法医治他的心病。
那段被迫昏睡的时日里，谁都不知道尚玄羽究竟是梦到了什么。
醒来后，虽有人都说他和往日判若两人。
尚玄羽先是没日没夜的睡不着，跟熬
鹰似的，苦苦熬着自己。
没办法，他只能强行给他灌下昏睡的汤药。
但是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尚玄羽在梦中似乎是受到了很可怕的痛苦，越是入睡，他的身体就越是虚弱。
直到有一日，下人突然发现尚玄羽的眼睛变了。
那时，大家才注意到，他的眼睛不再如往日般，乌黑明亮，在一次次入睡醒来后，他的瞳孔就会变浅一分，直到变成现在的这般。
思及此，木竹视线落回尚玄羽的眼睛上，好像，又变浅了一分。
“小子，你的眼睛……”
尚玄羽回神，下意识地抬起手，半途，又似乎习惯了，将手放了下去。
苦笑道：“又变浅了吗。”
“嗯。”木竹喉咙有些发梗，勉强应答道。
对此，他真的无计可施。
木竹在一次次的失败后，连安慰尚玄羽的话，也变得难以说出。
因为，大家彼此心中都默认了，没有办法。
和木老头相处几年的尚玄羽，看见他此时的表情，就知道，这老头又开始自责了。
“木老头，无事，我幼时找人算过命了，我少说也能活四十一年呢。”
木竹只当尚玄羽是在安慰他这个老头，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并嘱托他早点休息，就随罗刹出去了。
殊不知，尚玄羽未曾对他说过假话。
……
尚玄羽躺回床上，跷着二郎腿，手臂枕于脑后。
就以这样随性的姿势，静静地看着墙壁上，月光照在窗格上，打出的影子。
想到上一世，他确实是活了四十一年没错。
只不过，是算上做“死去之人”的那五年，才是四十一年。
想到梦中所见，他其实已经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毕竟，现在不比四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个顽劣少年，哪里经历过什么恐怖之事。
那段昏迷的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处在崩溃的边缘。
那犹如亲临其境般的上一世，让当时的他，完全无法接受。
他只能逼迫自己，不要入睡，只要不睡，就可以避开那些恐怖的事情。
可直到有一天，现实发生的事情，与梦中的场面一一重叠，他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预知的能力。
于是他便派小厮，去搜集了许多奇闻异事、神仙鬼怪的话本，从中找出了与自己情况最为相似的一种——重生一世。
他找到了写书的人，结果对
方却将他当做了一个傻子。
他试图和家里的人说，可是却无一人相信。
就连木老头，也认为他是得了心病。
曾经，他也想改变梦中出现过的事情走向，但是，最终都一一失败了。
想到这个世界，最终会变得如地狱般可怕，在父母接连去世后，他终于发了狠，开始找出周边那些还未变成的“死去之人”，将他们通通抓来，囚在一座山坳里。
为此，他的叔父、亲族们还破口大骂，说他是得了失心疯，是一个灾星，是……
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
尚玄羽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既能在破釜沉舟决定屠了黄泉村时，遇见唯一的变数，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能改变这个世界的结局呢。
若真能那样的话，他的叔父、他的兄弟姐妹、那些未曾出世的孩童……
大家……
是不是就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