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双才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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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规规矩矩登台，与杨修正面对视。
抬手作揖行礼，司马懿不傲慢也不焦躁，显得彬彬有礼。
这个时期，尚未有一官半职的司马懿，行事作风还算稳当。
其实，
在曹操去世之前，以及在曹丕、曹睿去世之前，司马懿都不敢飘，行事总是在隐藏。
曹操能将司马懿玩弄于股掌之上。
曹丕能稳稳压制司马懿。
曹睿能将司马懿制衡。
曹家三代君主，虽说确实是一代不如一代，但前三位要压住司马懿，确实不成问题。
台上，
参与此次月旦评的朝廷文臣中，司马防面色骤变。
见到三儿子司马孚上台时，司马防就已经很别扭了。
现在又看到二儿子登台。
司马防的脸色宛若吃了沾满茅房腌臜之物的腐烂耗子尸体。
杨修见司马懿上台，仔细打量一番。
杨修没见过司马懿。
虽然司马懿的文采出众，但由于太会隐藏自己，导致如今在许都地区毫无半点名声。
别说杨修，就连身为大汉司空的曹操，也对司马懿毫无印象。
司马懿太低调！
杨修与司马懿互相作揖鞠躬。
台下的文人才子、大家闺秀愈发期待，想看一看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状况。
司马懿的言论，在大汉末年时期，确实语出惊人。
刚才司马懿的那句话，自然是吸引很多关注。
“在下并不想说杨公子有误，不过在下以为，司马迁将{咸有一德}和{尹诰}混为一谈，已是不妥。郑玄以{尹诰}的丢失，便断定{咸有一德}的丢失，就更显草率。”司马懿开口，语气不卑不亢，概括想说的意思。
杨修表情平静，以微笑回应司马懿。
作为同样学富五车的才子，杨修自然了解司马懿的话。
只是，杨修理解归理解，也明白司马懿所说有正确的地方，却在心底不敢苟同。
杨修做事讲究趋利避害。
当今天下，对与错该如何分辨，杨修亦按利益分析。
所以杨修心里认同司马懿的笼统概括，却不会觉得司马懿当众说出来，自己就要当场认同。
杨修淡淡点头，讲道：“公子既然上台，就把你的学识见解大声讲出。在下自然会与公子公正一论，也免得旁人说我以主持的身份欺压你。不过在你我辩论之前，还请公子自行介
绍。”
杨修轻轻摆手，表现得文质彬彬。
单论气质方面，杨修确实不错，谦谦君子如玉。
在杨修的身上能看出身为文人学子的高贵。
虽然历史上的杨修死得很早，但却死得不失气节，不失身为才子学子的根骨。
相比于司马懿的无耻下作，杨修的狂傲反而令人高看。
静观台上情况的林昊摇了摇头。
在林昊的心目中，杨修固然有性格缺点，但这种缺点无可厚非，毕竟人无完人。
狂傲归狂傲。
一个人有才华，狂傲与否是自由。
至少杨修是个君子！
司马懿嘛……
现在的司马懿还没有可抨击的行为，但熟悉历史的林昊知道，这家伙等到老年必不是个好货色。
【对话古今】节目官网评论区：
“杨修与司马懿辩论，感觉大有看头了。”
“杨修的才华不在司马懿之下，比起司马懿，还是更喜欢杨修。”
“杨修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大唐的李白。”
“桀骜不驯又恃才傲物，确实挺像。”
“杨修的才华比不过李白，但在东汉末年，也算独步天下。”
“跨时代的对比不合理，单论两人的性格、才学，在各自时代的行为表现，确实很像。”
“总之我感觉杨修比司马懿好。”
“司马懿是什么垃圾！”
“司马家永远都洗不白。”
“...”
嬴政所在的茶店里，墨白皱眉盯着屏幕。
司马懿出场了。
灵魂是阿房转世，今生曾是凡人身份，墨白对司马懿的历史行为熟知，同样打骨子里瞧不起。
包括嬴政，亦是如此。
嬴政面色阴沉，盯着屏幕里司马懿的脸，目光流露轻蔑。
来自‘千古一帝’的鄙夷！
尤其是对嬴政而言，司马懿做过的那些事，着实令人瞧不起。
司马懿诛曹爽三族。
这样的行为着实过于无耻！
即便是在战国末年，即便大秦一统六国要连累无数百姓，程度都达不到司马懿的那种无耻做法。
“朕为华夏曾有司马氏皇族而羞愧。”嬴政无语叹息。
墨白点点头，也觉得羞耻。
晋朝由司马懿的孙子司马炎建立，其根基由儿子司马昭开创。
司马家并非全是
“垃圾”。
像司马朗、司马孚，人品都是不错的。
尤其司马孚至死都是魏臣。
包括司马朗也还算凑合，至少行事作风算个人。
到了司马昭，往后一代不如一代，做的荒唐事太多。
墨白皱眉回忆，沉声讲道：“史书曾记载，司马炎的儿子司马衷愚笨不堪，就是笨到连生孩子都不会。结果司马炎竟然将自己的妃子送去给自己的儿子……那啥。我……着实无法理解。”
听到墨白的话，嬴政顿时一愣。
嬴政：“……”
很无语。
像这样的行为，以正常人的思维，的确无法理解。
当然，司马衷愚钝，情有可原。
毕竟能说出“何不食肉糜”的话，表明司马衷是智商有问题。
身为智障，做出怎样的事，至少情有可原。
但司马炎的行为太离谱了。
把自己的妃子送去给自己的儿子……
常人无法理解。
【对话古今】节目画面中，杨修与司马懿的对峙，即将正式开始。
司马懿先看向台下，随后深吸一口气。
在众人观众的目光中，司马懿拱起双手，沉稳讲道：“在下河内司马懿，并不想与杨公子争执。上台，就是想替舍弟辩白几句。我弟弟读的书，并没有读错。”
司马懿挺直腰板。
静听这一番话，杨修忍不住浅笑。
“哦……原来是哥哥替弟弟护短。其实司马公子无需如此虚伪，不就是我杨修退了你弟弟司马孚的婚事么？若仲达因此事愤怒，你我二人就辩论退婚的事，莫要牵扯大儒郑玄。”杨修说得直白，毫不在意台下众人的看法。
堂堂正正！
杨修为人处世的风格就是如此。
虽然这番言辞听起来有些二虎，但杨修至少为人光明磊落。
不像司马懿那般虚伪。
司马懿被杨修的几句话，怼得片刻哑口无言。
“倘若仲达不是为了讲清楚在下退婚的事，那么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想要借此机会扬名立万。”杨修逐渐提高音量，“如此一来也好说，仲达为自己的才学辩论，在下亦为才学辩论，你我二人堂堂正正，岂不甚好？”
杨修补充的几句，令司马懿心头一震。
司马懿的虚伪被杨修看透。
若是在刚才，杨修尚看不出来司马懿的虚伪行径。
杨修会被高傲蒙蔽双眼。
好在经过林昊的一番敲打，杨修算是有所进步的。
司马懿被怼得一时无语，倒也很快就调整状态。
仰头睁大双眼，司马懿故作解释：“在下不是为了我弟弟被退婚的事，而是为了与杨公子讲清楚有关郑玄的错误言论。”
语气听起来毫无破绽，表情也没半点不妥。
一板正经地说假话，司马懿在演技方面的能力，还真挺不错。
杨修顿时兴致更浓。
在大庭广众之下，司马懿又一次明言郑玄有错，足见胆魄。
就连曹操都更加好奇。
曹操尚不了解司马懿，单从几句话的表现看出，这位司马家的年轻人倒是颇有自己少年时期的风范。
台上，
杨修保持冷静，朗声问道：“那我倒是很好奇，阁下究竟读了怎样的千古奇书，竟然认为郑玄的学说是错误的。”
此刻台下议论不止。
简单一句话，杨修将司马懿推上风口浪尖，机智戴高帽。
司马懿知道杨修在暗损自己。
还是拿郑玄的身份说事！
司马懿假装听不懂，沉沉开口：“在下才疏学浅，司马迁与郑玄二公皆是圣贤，但难道这圣贤就不会犯错吗？{咸有一德}文章是说‘天命无常，为君者应当经常修德，才可保住君位；若停止修德，便会失去君位’。这正是孔子春秋之微言大义，也正是编纂《尚书》之主旨。”
静听司马懿解释，杨修颇为惊讶，表情严肃许多。
这一番话令杨修不敢轻视。
包括台下众人也都顺着司马懿的言论思索，认为颇有道理，确实是这个意思。
远处的曹操露出笑容。
确实如此！
在曹操看来，迂腐的大汉需要司马懿这样的人，所谓的规矩教条需要有人来打破。
招贤令正是为此。
圣人同样会犯错，倘若圣人不继续学习，也会逐渐没落。
市井之徒同样能进步，不断精进自身，下九流亦可成才。
“符合春秋大义未必就是《尚书》原作，趋炎附会也并非治学之法。司马公子，你广求学识之心固然不错，但治学乃是厚积薄发之事。纵然你不能博闻强记、有所开创，也莫不要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杨修更加淡然，向司马懿辩驳。
司马懿点头认同。
台下诸多文人学子也都跟着点头，并且将司马懿和杨修的特点了解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曹操，更是看懂杨修的表象，看懂司马懿的表象。
...
现代
青华大学的历史系教研室内，赵德义眉开眼笑，欣赏着本期的【对话古今】节目。
此次节目令赵德义心情大好。
身为毕生研究历史的学者，赵德义比普通人更了解华夏历史人物，也更熟悉东汉三国。
杨修！
司马懿！
后者的名气还算大一些。
但不少华夏人，对杨修的了解，其实不太多。
在赵德义看来，林昊的【对话古今】节目将杨修、司马懿复原得淋漓尽致，所处年龄的性格也非常符合。
《老三国》的演员固然演技优秀。
那毕竟是先入为主。
甚至，不少影视剧里的人物形象，会受到演员的个人影响。
【对话古今】节目里的角色更鲜活！
在赵德义眼中，年轻时期的司马懿有意气风发，年轻时期的杨修有身为才子的高傲，年轻时期的曹操有侠肝义胆。
这才是真正的有血有肉。
对比甜心鲜肉影视剧，林昊的【对话古今】节目，开创了近期历史节目的新篇章。
试问赵德义怎会不激动？
赵德义扶正老花镜，表情极其严肃，注目手机屏幕。
画面中，
司马懿听完杨修的回话，不紧不慢地点头，先表示认同。
仰头深吸气，司马懿开口。
“多谢杨公子教导。”
“在下以为，当此乱世，文章书简已遗失大半。我辈治学，就是要从残章断简中重塑文明。”
听到这几句，曹操眼中一亮。
“上，合圣贤之精神；下，利国民之策略。”
又是两句讲完，曹操眼中的亮光更盛，颇生惜才之感。
相比于杨修，曹操对司马懿的兴趣，更浓了。
曹操的视角不同。
寻常人的视角，看到司马懿和杨修，无非是认为他们有才。
曹操的视角看到的却是‘人才可为己用’。
“治学，绝不是断章摘句，相互争斗。我弟弟的注解，包括{咸有一德}内容本身，上可规劝君王，下可教导庶民，就应当流传后世。”
“杨公子怎么能说我弟弟所著是无用之功呢？”
司马懿的语气攀升，逐渐显得义正言辞。
相反杨修却不急于辩驳，更期待司马懿继续说
下去。
“学识之对错，不仅仅在于文字，更关乎于态度。我弟弟对治学读书的态度，敢问杨公子认为，何错之有？”
司马懿收敛语气，义正言辞反问。
待司马懿收声，台下掌声四起，为一番言论赞叹。
就连站在曹操身边的郭嘉，都忍不住高声叫好，认同司马懿对治学的看法。
其实，
司马懿的言论，听起来是在质疑大儒学说，实际是敢于站在寒门学子的角度上，抨击世家大族。
汉末时期的一切，都是被士族垄断。
虽说司马懿本身也是士族出身，但一番言论站在寒门立场上，以此和杨修辩驳，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郭嘉叫好……
郭嘉本身也是寒门出身。
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所以郭嘉心生认同。
林昊听完司马懿与杨修的辩论，抬臂抱胸不吭声，静等接下来的变故。
本期【对话古今】节目的主角是曹操。
别看司马懿、杨修临时抢风头，其实后面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随着掌声渐渐散去，杨修保持微笑，准备继续辩驳。
可就在刹那！
清脆的利剑出鞘声音响彻云霄，喊杀声突如其来，令台下的文人学子们混乱不堪。
乱象要开始了。
十几个便装的刺客冲出人群，全都手持利剑，胡乱劈砍。
劈砍动作虽大，却没任何人受伤。
台下不明所以的文人学子、大家闺秀乱作一团，全都开始四散奔逃，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台上的杨修、司马懿也是一脸懵。
尤其是司马懿！
在懵B表情中，含有几分惊悚。
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是京兆尹，职责就是负责京郊地区安全。
月旦评的高台搭建在许都郊外。
今日月旦评上有刺客袭击，司马防怎么可能撇清关系？
司马懿因此惊悚。
果不其然，坐在台上的司马防，满脸迷惑模样，扶案起身环顾四周，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台下确实有刺客！
司马防虽非找来刺客的主谋，但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同谋了。
那些刺客的确藏于人群中！
安排刺客是要刺杀曹操。
但问题在于，
司马防现在很清醒，刺杀行动的主谋还没发号施令，怎么这些刺客
就自行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