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皇帝再次换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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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温以及下面属僚、将领们,不是激进清流文人,就是如孙坚、公孙瓒这样激进的将领,尚未击退后路威胁时就突军冒进,以至于前中后三军严重脱节,致使近十万汉兵全军覆没,只是谁也没有意识到这场大败究竟意味着什么。
董虎先知先觉,他一直疑惑,不解董卓是如何由一直被朝廷打压的边军将领,骤然爬上的帝国权利巅峰?直至张温主持的这场惨败后,他才真正明白了,董卓的成功根本不是他人能够阻止的。
后世人一直以为董卓进入雒阳时,所领的数千兵马是凉州兵马,一开始的时候,董虎也是这么以为,事实上却不是!董卓手里根本就没有三千湟中义从,没有三千凉州铁骑!
湟中义从有三个聚居点,其一是酒泉、敦煌郡的湟中义从,这一支是所有湟中义从的老祖宗;其二是河湟谷地内的“湟中”地区湟中义从,湟中地区临近大小榆谷,算是半个高原人,这一支是大汉朝早些年从敦煌、酒泉那里迁入的;其三是令居塞的湟中义从,这一支是因为护羌校尉常年征募湟中义从作为兵卒,长时间当兵,久而久之就成了湟中义从的另一个聚居点。
湟中义从是白胡,与黄皮肤的汉人、羌人有明显的不同,因样貌差异很大,所以一直被凉州羌汉百姓排斥,定居点也被极大的限制住有限的范围内,远不是凉州羌人那般散落的到处都是。
湟中义从胡的三个主要定居点都在金城塞以西,都在纵向南北黄河的西面,黄巾军造反的同年十月、十一月时凉州各郡羌人造反,之后的数年中,朝廷平乱大军就没有一次越过金城塞,没有一次杀过黄河西岸,而且董卓一直都被张温、皇甫嵩按在后方,他根本没有机会征募河湟谷内湟中义从,没有机会接触到令居塞内湟中义从,更没法子跑去酒泉、敦煌征募。
在朝廷开始募兵征讨凉州造反羌人的全过程中,董卓除了在六路大军背后进入凉州出入口望垣外,董卓一直被张温、皇甫嵩按在美阳后方,别说征募到三千湟中义从,他就连三千凉州兵马都没有机会征募,又哪来的嫡系凉州兵马?
没有湟中义从,没有凉州兵马,但董卓却全须全影救回了三万汉兵!
各路大军折损殆尽,各路领兵大将军中威望一落千丈,十余万大军仅存董卓一路满员编制,无论朝廷如何扩兵,只要以三万汉兵为骨干组建,董卓就会成为朝廷大军背后的老大,而这些兵卒都是平定黄巾军的主力,是长安三辅的精锐。
平定黄巾军的主力是哪些人?唐周一月份告密,二月份时张角三兄弟被迫提前造反,三四月份卢植、皇甫嵩、朱儁各领数万兵马离京平乱,正值寒冬之时征募兵卒,兵卒又都是从雒阳出去的,平定黄巾军主力能是哪些人?除了雒阳本地人外,还能是哪些人?
贼人杀入右扶风,杀入了关中平原西面入口,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如此危急之下,在皇甫嵩尚未领雒阳精锐入长安三辅之前,抵御侵入右扶风贼人的数万兵马,又是哪里人?除了长安三辅本地的长安虎牙营、扶风雍营、扶风各邬堡兵卒外,又能是哪里兵马?
美阳十余万汉兵,除了雒阳、长安三辅兵马外,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地方的兵卒,六路大军仅剩下董卓路,也就是说,董卓已经成了雒阳、长安三辅所有兵马背后隐形老大,这与董虎对董部义从的掌控是一样的,哪怕董虎只是一介白丁,只要董部义从的临洮儿郎骨干听他的,数万、十万、二十万……哪怕百万董部义从,无论谁做统兵将领,那都得老老实实听从董虎一个白丁的军令!
六路大军仅剩下董卓一路的那一刻,董卓就已经成了美阳汉军大营的老大,已经雒阳、长安三辅兵马的背后老大,成了不是大将军胜似大将军的存在,只要雒阳朝堂发生变故,只要他进入雒阳,他就是帝国的太师,无人能够阻止!
掌控了雒阳、长安三辅兵马,掌握了帝国所有精锐,进一步是帝国太师,退一步也是关中王!
无人能阻!
之前董卓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朝廷兵马背后老大的事实,直至先知先觉的董虎送了一封信件后,这才突然意识到,帝国权倾朝野的权利正向自己一步步走来。
董虎太过年轻,他只是看到了天下大乱后兵权的重要性,但董卓是谁?在大汉朝体制内混迹了二十年,远比董虎沉稳的太多,他很清楚兵权的重要性,同时也知道世家豪门认同的重要性,很希望倾向于文人士子的儿子能够回到自己身边,能够帮助自己笼络住一些可用的文人谋士,可牛辅内心不愿让董瑁前来,一个远在并州的董虎就让他不知减少了多少威望,并不愿意让董瑁待在董卓身边。
看了董虎信件后,张辽在第二日就领着五千幼军骑离开了美阳,让得了消息的张温、皇甫嵩等人很是不满,纷纷寻到董卓冷脸询问。
董卓对自己一再遭受打压极为不满,见两人不悦质问,同样黑着脸对怼。
“若没有美稷单于庭变故,五千幼军骑自然是可以留在美阳,可虎娃与匈奴人大战后,折损了如此之多兵马,又要看押二十万匈奴人俘虏,就算咱不愿又能如何?”
说着,董卓又看向阴沉着脸的於夫罗、呼厨泉兄弟,再次开口。
“五千幼军骑还都是些十五六娃娃,远不如左右贤王兵马更为精锐,皇甫中郎又何必在意那些胡闹娃娃?”
於夫罗尤为恼怒皇甫嵩,若不是他前往美稷一阵假醉忽悠,自己也不会杀了那阉奴,父汗更不会讨要个汉国公主,那该死的混蛋也没有借口杀入美稷,一听到董卓又要忽悠仅存的族人送死,拉着弟弟呼厨泉手臂就走。
“哼!”
“我族惨遭劫难,已经无力再战,今日就回返西河郡!”
於夫罗、呼厨泉极为恼怒,美稷是别想回去了,那该死的小混蛋绝对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了,两人也不敢前去,唯恐最后的四五万族人也死了个干净。
匈奴人丢了族地,事前又有相助朝廷功劳,张温、皇甫嵩心下也极为恼怒或忧虑董虎的继续做大,在董虎信件送来之前,两人就分别往雒阳送了封奏折,希望将残存的四五万匈奴人继续安置在西河郡,安置在离石周边,阻止董部义从继续向南侵入。
西河郡的吕梁山以西、以及整个上郡都是黄土沟壑,地形复杂是复杂了些,却无法真正阻止羌胡部族南下脚步,只有南下临近长安三辅时,才会被真正山岭阻拦住。
但很少有羌胡大军向南侵入,主要原因是西河郡、上郡是真的穷,这里黄土、沟壑较多,面积较大的土坝塬还能存着水源,还能挖深井取水,而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土坝塬,是缺水较为严重的地方,羌胡大军南下,就算想要劫掠到足够的粮食辎重也极为困难。
若董虎没有挑拨上郡右部匈奴与左部西河郡匈奴厮杀,并一举干掉了他们,朝廷并不需要太过担心董部义从闹腾,可现在的匈奴人残了,理论上董虎已经霸占了整个上郡和半个西河郡,朝廷就不得不考虑到董虎对长安三辅以及并州太原郡的威胁,也就有了将残存匈奴人安置在西河郡治所离石周边。
皇帝对董虎攻打美稷匈奴极为恼怒,但也只能干生气,尤其是朝廷六路大军五路全军覆没后,对浑小子反而没了丁点脾气,等到郭胜日夜返回雒阳,将小混蛋的奏折摆在了皇帝案头……
“陛下。”
郭胜没敢抬头去看皇帝,心下更不知是什么心情。
“老奴……老奴以为……虎娃并无反叛心思,只因……只因那羌渠求亲晋国公主,这才彻底激怒了他,还请陛下三思。”
……
“哼!”
过了许久,刘宏重重将董虎的奏折摔在桌案上,冷哼恼怒。
“那小混蛋与那帮匈奴人说了些什么?”
“说那个什么有罪推论,说谁得了好处谁就有罪!”
刘宏又拿起奏折,重重扔在郭胜脑袋上,幸好董虎的奏折一直都是纸张而不是竹简,并未把郭胜砸了个满面桃花开。
“谁得了好处?”
“是匈奴人吗?”
“是朝廷吗?”
“还不是那个小混蛋——”
刘宏大怒,大步站在郭胜身前,照着伏在地上的郭胜就是一脚。
“那小混蛋骂朕是爷卖仔田不心疼……若不是那小混蛋整日要造反,朕能这么做吗——”
皇帝大怒,郭胜挨了一脚也不敢开口辩解,只是撅腚趴在地上……
“哼!”
“诸位爱卿,那小混蛋就是个白眼狼,如今又当如何?”
一干大佬相视,最后也都默默不语,朝廷十余万大军惨败而回,就算想征募兵卒攻打也不可能,至于对鲜卑人抛媚眼……
司徒崔烈上前一礼,满嘴的苦涩。
“老臣以为……此时不宜继续激怒了那小子,还请陛下三思。”
刘宏张了张嘴,最后又一阵郁闷重重踢了郭胜一脚,这才又一声冷哼。
“哼!”
“给朕滚回雁门!”
“你个奴才给朕听清楚了,若那小子敢踏过雁门一步,朕就砍你脑袋!砍你郭家满门!”
皇帝大怒,郭胜更是心神惊惧。
“老奴誓死守住雁门,绝不让任何人踏过雁门一步!”
……
“哼!”
皇帝恼怒,又踢了郭胜一脚才算作罢,回到座位前,正待开口询问新晋宠臣盖勋,嘴巴张开,这才发觉盖勋已经前往了长安出任司隶校尉。
“临洮小混蛋的事情暂且不提,美阳大败又当如何?”
一干大臣左右相视后……
“陛下,贼人正值兵盛之时,我军小败也算不得什么,只需多招募些敢战将勇,定然可一战胜之。”
见何进开口,他人心下苦笑,但也不得不点头赞同,一旁的张让等人却有些不满开口。
“大将军说我军小败,真是小吗?近十万兵卒丢了个干净也叫小败?”
张让抱拳道:“陛下,臣以为我军初败,军中肯定怨气深重,若不更换战败之人,来日再与贼人厮杀,军中将士肯定疑虑重重而不敢再战,唯恐再遭惨败而死。”
一干宦官全点头赞同,何进皱眉不悦。
“黄巾贼人作乱之时,我军初时也因贼人士气正旺而难以击败贼人,之后不也是捷报连连?臣以为当此之时不宜临阵换将而动摇军心。”
自王允不知从哪弄了封张让勾结贼人信件后,张让就有些恼怒了何进,见何进再次开口支持张温等人,阴沉着脸不悦。
“不宜临阵换将而动摇军心?十万大军几尽全军覆没,大将军以为军心就不动摇了?”
“哼!”
“今日能丢了朝廷十万大军,明日是不是也要让朝廷再丢十万大军?大将军知道这些阵亡兵卒抚恤是多少?”
“四万万钱!”
“四万万钱只是抚恤!再次征募十万兵卒,又需要多少钱?”
张让对皇帝的性子极为了解,提什么都不好使,可一提到“钱”时,立马面色大变。
“换!”
“立马与朕换人!”
张让提到“钱”时,不仅皇帝刘宏面色大变,其余人也跟着面色大变,他人想要开口阻止,皇帝却恼怒一摆手……
“赵忠。”
赵忠精神一振,忙上前跪倒。
“老奴在。”
“你来做车骑将军,征募兵卒皆由你去做,绝不能让他人再贪了朕的钱财!”
“老奴遵旨……”
“陛下万万不可……”
大将军何进面色大变,不等他人焦急开口阻止,皇帝刘宏像是极为担心他人又扒拉他的小金库,大手一摆。
“朕意已决!”
“就这么定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扒拉的钱财被人扒拉一空,那种痛苦是他人很难体会到的,根本不等他人力谏阻止,刘宏大手一摆,带着几个小宦官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