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人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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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链离陆暄额头只有两寸,被南宫宸牢牢抓住。
恢复了几分神智的陈琳不可思议望向南宫宸:“你要救她?”
铁绣磨摩下,南宫宸的手被割伤,血一滴滴落在陆暄额头,流入眼里,染血了她凄惶的眼。
南宫宸仿佛没有痛感一般,认真看向陈琳:“杀她脏了你的手。”
“哈哈哈哈……”陈琳仰天狂笑,声音嘶哑,凄厉,仿若失去所有的孤魂野鬼,笑得人心发慌:“没了小宜,我生不如死。我已经在地狱里挣扎了三年,还有什么可怕的。少爷,如果你还念着当年小宜的救命恩人,今天就不要阻止我!”
南宫宸眉头微蹙,抓着铁链的手加重力道:“老师,三年了,你把自己封闭起来,沉浸在过往的痛苦里。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陈琳一生未嫁,膝下只有陈家宜一个女儿。
三年前,陈家宜被一群混混凌辱至死,陈琳受不了打击一夜白头,疯疯癫癫。
怕她出什么意外,南宫宸只得将她关起来,派人好好照料。
南宫宸患有先天性肾功能不足,最后发展成了尿毒症,是陈琳捐了一颗肾给他,他才能恢复健康。
他已经保
护不了陈家宜了,一定要替她好好照顾陈琳。
三年来,寻遍名医,陈琳病得越来越重,谁都不认识,成天抱着陈家宜儿时的旧玩具,时而唱歌,时而哭泣。
他想或许心中的恨能激发出她的意志,这一招真的奏效了,但他未料到陈琳一心想要陆暄的命。
“没了小宜,我还活着做什么?少爷,求求你,让我杀了她,杀了她!”陈琳双目赤红如血,用力拽铁链,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她也要杀了陆暄!
两人拉扯间,南宫宸手上的血不停往下滴。
温热粘腻的液体淌了陆暄满脸,灼痛了她的心。倏地,想起自己的责任,她还不能死,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
趁着陈琳与南宫宸拉扯,陆暄拼尽全力推开压着自己的陈琳,连滚带爬往外逃。
陈琳扑上前,却只能抓住她的脚,双手如钳,拼死也要拖她下地狱。
“陆暄,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陈琳同样趴在地上,蠕动着爬上来。
“放开我,陈家宜不是我杀的,不是!”陆暄拼命蹬腿,陈琳怎么都不肯松手,尖长的指甲在陆暄腿上抓出斑斑血痕。
“我要你给我的女儿偿命!”陈琳不管不顾,宛如从
地狱爬出来的索魂恶鬼。
骨瘦如柴的陆暄力气抵不过陈琳,感觉自己正被一点点被拖入深渊。
惊恐如滕缠住她的心,几乎要将她吞没。
“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陈琳狂叫着,面目扭曲。
绝望之中陆暄双手乱抓,竟抓到了一张小矮凳,求生本能抓起往陈琳身上砸。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她要活下去。
痛和惊迷乱了她的神智,脸上的血糊住了视线,陆暄发狠砸不停,直到一记重拳将她击晕。
……
幽幽醒来,想起陈琳疯狂要杀自己的模样,陆暄惊跳而起,发现自己躺在桥洞下,手脚都冻僵了。
天空又开始飘起细雪,桥洞里黑漆漆,寒冷刺骨。
陆暄是土生土长的深城人,有记忆以来深城几乎不下雪。
今年竟连续下了几天雪,只是,她早没了赏雪的闲情逸致,浪漫情怀,反厌恶起这刺骨冰寒,让她无处藏身。
她身上仍是那件单薄的长裙,上面是干涸成褐色的血迹。
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形,陆暄一颗心揪得死紧,惊痛难安。
为了自保,她也发了狂,不知道陈琳有没有事?
转念一想,陈琳应该没事。否则,依南
宫宸的个性,他必会让自己偿命,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唇角上扬,弯出自嘲的弧度,南宫宸命人把自己丢在这冰天雪地里算是仁慈吗?
他是打算让她死在路边,别污了他的家吧。
……
思绪百转,前尘纠葛,恩怨情仇。
两天没吃东西了,她好饿,又冷又饿。
紧紧抱着行李袋,里面不仅是她全部身家,还有她重若生命的东西。
她应该感激南宫宸把这个还给了她。
风雪渐大,许多流浪汉来到这里避寒,有男有女,每个人都冷漠,戒备,视所有人为仇敌,牢牢护住自己仅有的东西,唯恐有人趁火打劫!
陆暄是新来的,占不了好位置,被赶到风口。
寒风如刀刮着脸颊,飘雪落在身上蚀骨地冷。
肚子饿得疼痛,陆暄知道再不吃点东西,她很难熬过这漫漫长夜。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突兀的声音吓得陆暄一颗心怦怦乱跳,定晴一看,秀眉深锁。
身边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经年未洗的头发纠结成团,散发着油腻难闻的膻腥味,黝黑油腻的脸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尖嘴猴腮,一双绿豆眼亮得可怕,仿若看到猎物的狐狸。
望望四周,人很
多,声音嘈杂,分成几个小圈子,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陆暄明白这种地方,欺凌弱小是常态,谁都不会多管闲事。
抱紧怀里的行李袋,坐在桥洞外,离老流浪汉远些。
“天寒地冻,你穿这么少坐在那,明天早上就是一具冻僵的尸体。来,我这有碗热汤,你喝了暖暖身子。”老流浪汉打开简易包装盒,一次性泡沫碗里热气氤氲,诱惑着陆暄。
陆暄双眼直勾勾盯着那碗飘着那片青茶叶子的热汤,熟食的香气掩盖了四周恶心的腥臭,堪比琼浆玉液。
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渴望。
“来,过来这边坐,这碗汤就是你的了。”老流浪汉刻意压低的声音透过氤氲烟雾,撩拨着陆暄极度渴望的心弦,控制不住自己,往里挪了挪。
老流浪汉露出得逞的笑,将热汤递到陆暄面前,继续诱惑:“到里面来喝,瞧你,浑身都冻僵了。”
陆暄饿得头昏眼花,冻得四肢麻木,脑中一个声音蛊惑着:“喝吧,喝吧,喝了就暖和了,不然,你熬不过今夜。”
神智飘忽,有条无形丝线拉扯着她,陆暄如饿虎扑食,一把抢过老流浪手上的热汤,咕噜噜喝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