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夫妻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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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千羽头也不抬,道:“她并非手下留情,而是胆子不够。元家许家虽然不在京城,可到底联姻者不少,在朝中的关系也盘根错节。她若想要动手,必须先除去元家所有人,否则,后患无穷。”这也是前世元家刚刚被皇帝满门处斩,母亲就命丧黄泉的嘴根本原因吧?那么,揭发元家留在京城的暗桩和麒麟卫的告密者到底是谁呢?已然这么久了,她依旧没有丝毫头绪。
元氏看她若有所思,便也不说话了,她在沉思女儿刚刚的话。
忽然,谢千羽捏元氏小腿的动作一顿,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对呀,除了迎春院还有谁更想母亲不存在?前世,她死之前没几天,冬儿和小翠聊天时候曾经提起谢明迁升任刑部侍郎,那可是正三品的官,是六部之中很重要的职位,那时候,他还不到三十岁,凭什么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再往前想,谢明迁似乎是还没有考到功名,便已然在为四皇子府做事,她记得,母亲去世没有多久,四皇子还来家里做客过。只是,那时候她被困在凌霄园,连院门都出不去。对,是谢明迁!他用元家的人命,为自己铺了一条通往四皇子府的康庄大道。而四皇子却是利用铲除元家,在皇帝心中留下了为君分忧的好形象。
她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元氏道:“母亲,叫那几个小厮好好看着谢明迁,不管他去哪里,做什么,都一一记录下来。”
元氏被她愤怒中带着阴狠的目光看得心里一颤,不禁握着她的手,皱眉道:“羽姐儿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别吓唬我。”
谢千羽眼睛有些发红,道:“我怀疑谢明迁会对外祖父一家不利!”说完,她又对身后凌寒道:“你现在和周嬷嬷去一趟老槐巷,告诉祖父,行事万分小心,只怕秦氏母子盯着元家呢。”
刚刚进门站稳的凌寒忙应是,周嬷嬷看了元氏一眼,也应了是,二人快步走了。
谢千羽只觉得指尖微微发抖,她也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只觉得周身气血翻涌,脑子里却是极度清醒。
她这个样子却吓坏了元氏。元氏急忙倾过身子,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掰正了,面对自己,紧张道:“羽姐儿,你到底怎么了?”看谢千羽没反应,急忙叫道:“红枫呢?晚桐?快来瞧瞧,她是不是中毒了!”
红枫上次重伤,还在养伤,根本不在,倒是晚桐就在院子里,听到叫声,急忙进来。
可等晚桐跑进来准备要给她把脉的时候,谢千羽却道:“母亲,我无碍。我就是……有些后怕。”她怕,如果今日她没有想到这告密人,只怕今生与前世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没有了暗桩,没有了麒麟卫,那么,曾外祖母、外祖父一家和自己母子三人,最终都会被吞噬干净!
元氏听了这话,略一想,就知道谢千羽在怕什么,看她也不再发抖了,便也放开她,挥退了晚桐,叹了口气道:“羽姐儿,不必怕。这京城的豪门大宅院里,就是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方。当你是羊的时候,是需要惧怕,可当你是头猛虎,便是他人惧怕于你。在这谢府中,你我都没有长辈和你父亲的宠爱维护,那么既然没有猛虎护佑,我们便要将自己变成猛虎。”她看了一眼眼神明暗不定的女儿,叹了口气,悠悠道:“是我没用,带累了你。”
谢千羽抬头望着这个眸子里充满了愧疚的美貌母亲,鼻子一酸,将头投入她怀里,柔声道:“我只要母亲活着。”
元氏一听,鼻子也是酸了,心里又柔软又暖和。
谢明晟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样母女情深的场面,行礼后,不由得一笑,道:“母亲这是要偏疼妹妹,不爱我了。”
元氏白了他一眼,佯怒道:“胡闹,你妹妹的醋也吃!”
谢明晟哈哈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本棋谱,递给谢千羽道:“妹妹瞧瞧,我今日刚刚淘换来的。”
谢千羽压下鼻子的酸涩,接过来一瞧,疑惑道:“彭万朗的棋谱!你怎么得到的?”
谢明晟弯低了腰,宠溺道:“今日宴会上作诗,迎来的。”
云氏笑了,也拿来那棋谱瞧了瞧,问道:“与谁家公子比作诗了?”
谢明晟找了个座位坐下,接过丫鬟递上的热茶,道:“齐国公府的世子。”
几人正说着,却见谢征面色不善地大步走了进来。
三人站起向他行礼,他却是摆摆手,一屁股坐在主位,阴沉沉道:“今日内宅宴会,二弟妹是怎么回事?”显然,今日那场荒唐,他已然知道了。
元氏便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谢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后,沉声道:“今日宴会上,你为何不拦着二弟妹?可知参宴会的,可有御史台的夫人?那前院,也有御史台的大人。”
元氏看了谢征一眼,道:“大爷可去查问,今日我是否阻拦过二弟妹,她又是否肯听?”
谢征怒道:“若不是你刻薄寡恩,二弟妹怎会与你过不去?她怎么不找水谣的麻烦,偏偏找你的?”
谢明晟看着父亲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红了脸,站起身来躬身道:“父亲!”
谢征却是挥手打断他,口气十分不耐烦,“此事与你无关!马上就要春闱了,还在常进内院做什么?回房温书去!”
谢明晟道:“此事事关母亲,如何与我无干?如今,我可如何能温得进书?”
谢征怒得砸了茶碗,站起身来指着谢明晟道:“别以为你得了个贡生便了不得,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做主,出去!”
谢明晟还要说什么,元氏却笑道:“晟哥儿回去吧,瞧你父亲今日这不讲理的样子,你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谢征扭过头来,就要给元氏一个巴掌,却被元氏身边一个皮肤黝黑的丫头伸手挡住。不由得愣住了。
元氏转过头来,带着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谢征半晌,才道:“大爷,我元青黛自问嫁给你以后并未行差踏错,也没有做出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大爷先是宠妾灭妻,之后又因为二房来为难与我,我的儿子不过说了几句话,便惹得你如此大怒。我倒是要问一句,今日若是秦水谣坐在这主位上,朱氏如此说话,你谢大爷是如何公平判断?”
谢征手被丫鬟抓着,挣了两下,没有挣脱,便指着丫鬟的手,道:“这叫没有行差踏错,还不是天理难容?”
元氏看了那丫鬟一眼,却并未示意她放手,只是冷冷道:“请大爷回答我的问题。”
谢明晟站在当地,看着眼前二人剑拔弩张,有些不知所措。想要上前调解,可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千羽却是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幕,谢征偏心偏得已然没有凌霄园的任何地位了。想起前世他骗自己喝下的那碗迷药,此刻谢千羽的眼眸里射出寒冷的杀意,这样的东西,根本不配为人,又怎配为夫为父?
此刻屋子里极其安静,只能听到谢征和谢明晟粗重的喘息之声。
元氏轻笑一声,道:“谢大爷,你是不敢回答吗?如果今日秦水谣坐在我的位置,你如何判断对错!”她语速很慢,声音却不小,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眸子里明显压着怒火。
谢征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牙关有些发抖。他能感受到妻子的怒火,也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怨恨,可,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拥有了这样的气势?
元氏用手势示意那丫鬟放开手,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襟,道:“大爷,我为谢家忙碌一日,已然累了,便先回去了。”说完,招呼一双儿女一起离开。
他们离开了,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也都离开了,只留了谢征一个人站在原地愣愣地发呆。这是元氏吗?是哪个嘴角永远含着笑意,他说什么都听从的元氏吗?他没有看到儿子走的时候失望的表情,更没有看到女儿最后看他那满含杀意的眸子。否则,他也会问一句,这还是我的儿女吗?
元氏并未带着谢明晟回内院,谢征说得对,马上就要春闱了,还是读书重要。
回到凌霄园,梁妈妈与元氏母女道:“奴婢用了二百两银子,珍珠开口了。”她顿了顿,忍着笑意压低声音道:“迎春院那位,每日换三四床被褥,衣服每日也换四五次。”
谢千羽眸子一闪,失禁了?
元氏显然也想到了,问道:“每日浆洗那么些衣裳,麒麟卫是死人吗?这个都不知道报?”
梁妈妈忙道:“秦姨娘每次都叫珍珠和银珠在她旁边的厢房里洗衣裳,之后就悬挂在迎春院里的一个小柴房里。柴房的钥匙就只在银珠手里,所以无人知晓。”
元氏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
谢千羽望着元氏,半晌之后,才笑了,道:“梁妈妈,传话,秦姨娘认真反省,念她真心悔过,今日便放了她,不用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