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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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洵还是走了，那日的他看着她良久，眸子里充满了不舍和疑惑。他轻声对她道：“没事的，我只不过是去打仗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那么多危险的仗我都能大获全胜的回来，又何况这一次呢？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贺鸢的眼泪不知不觉间便流了下来，她拼命地摇头想要阻止他，可何洵却压根不理解她的意思，只以为她是在耍小性子不想让他走而已。何洵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知道的，我就是个骑马打仗的，每天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为国家卖命，这就是我的职责。你要习惯我的工作不是？若是我都觉得苦的话，其他的士兵会怎么想，我们的百姓又该怎么想？”
话虽是这么说，贺鸢也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这一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啊。她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或许就是这一次，或许就是因为这次出征才改变了一切，或许她的少年郎在这次出征之后会再也回不来了啊！
她反握住何洵的双手，跪下来哀求他道：“何洵，你不是要和我成婚吗？我们现在就成婚好不好？我去和陛下说，将你留下来我们成完婚再去战场好不好？我不是不让你去立功建业，不是不让你去保卫家国，只是这一次，你听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终究没能留的下他，她心里早就清楚这一点，没人比她更了解何洵，何洵是绝对不会改变自己想法的人。若是普通的事情的话他尚能理解，可一旦涉及到有关于他的战场问题，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这时候的贺鸢终于明白了一点，何洵怕是不会回来了，玄机大师说的命运怕不就是这个意思......对了，玄机大师？！她怎么没有想到他呢？思及这里，她连忙招手叫来了碧霄道：“给我备车，我要去宝华山！”
碧霄看着面前忙忙碌碌不停收拾行李的贺鸢，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状况，她有些结巴的反问贺鸢：“现......现在吗？”贺鸢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道：“没错，就是现在。别再磨蹭了，你去和管家的说一声，说我近日以来心绪不宁想要去寺庙里住一段时间静心。说完之后赶快吩咐小厮备马，我们立时就走。”
碧霄不知道贺鸢这又是在唱哪一出戏，可是看上去不像是在与她开玩笑的样子，她一时竟不知道是该顺着贺鸢说的来办还是该上去再劝阻她一番。就在她杵在原地的时候，贺鸢回过头去看着她大声道：“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碧霄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贺鸢，被她的吩咐吓了一跳，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心里方才还在流转着的小心思，忙不迭的对贺鸢道：“好的小姐，奴婢现在就去说。”说完后，她一溜烟的退了下去，只余贺鸢一人的身影。
贺鸢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想起了自己这些天以来的遭遇。她原以为的机会不过是上天想要再看一次她的落魄模样吗？她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照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的。为什么呢？为什么天底下的恶人那么多，独独要为难他们几个有情人呢？她着实不懂这无常的命运。
碧霄可能是被她方才的模样吓怕了，没过多久就办完事回来了，顺带还帮着她整完了接下来的行李。贺鸢看着碧霄忙碌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开口问问她，于是她也就真的这么做了。她对碧霄道：“碧霄，你觉得人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呢？明明这么累，为什么还要拼死拼活的在这世上奋斗呢？”
碧霄听到贺鸢的问题，这才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贺鸢她今天就是有些不太对劲，往日的她或许会有些疑虑的想法，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消极悲观过。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才想起来，她好像是从何洵离开了之后开始变成这幅样子的。
碧霄手底下的动作并不停，依旧麻利地打包着行李，嘴上却对贺鸢恭敬地回道：“小姐想的事与奴婢想的自然不同，你我想的境界也不相同。奴婢的想法在小姐您看来可能无比愚蠢，但是在奴婢心里却是极为认同的。
奴婢想的事情很简单，人生在世不就活个痛快吗？不必拘泥于那些俗世陈规，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活成自己想活的样子就好了，何必每天将自己拘束住，给自己那么多有的没的的戒律呢？
也大可不必在意旁人说的那些狗屁话，他们只不过是看个热闹的过客罢了，任谁路过了都想啐两道口水。您若是真的与他们较起劲来了那才叫不值当呢。”
虽然不明白贺鸢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是这么说总归是没错的。这便是她看待人生的态度，今日无论是贺鸢问她，亦或是旁的人来问她，她都是这一个回答，再无其他。
贺鸢听了她的答案后，犹疑许久。碧霄通过一旁的铜镜悄悄观察着贺鸢的反应，不知过了多久，她对贺鸢道：“那小姐，我们这趟宝华寺之行还要去吗？”贺鸢一下子正了神色，对碧霄道：“去，当然要去！我们一收拾好了就立刻动身，一刻都不能耽搁。”
碧霄听到了贺鸢的答案，一时无言。得，这她磨了半天的嘴皮子不还是白费了吗？好吧，看来她也只能认命的在这里给贺鸢收拾行囊了。她叹了口气，继续着手底下的动作，只希望贺鸢这一次不要再对她说些什么云里雾里的话了。
一旁的贺鸢已然出了神，她一边想着碧霄的话，一边又在出神想着何洵那边的事情。他这次领的任务不算是特别紧张的，许烟给了他三天的时间准备出发。也好在他把她放在了心上，第一时间就跑过来告诉她了，否则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毫无头绪。究竟怎么样才成功的拦下何洵呢？她这一趟宝华寺之行，究竟能不能改变他们二人的命运呢？
她们出发的时候已是黄昏，赶车的车夫明显有些不耐，只将她们二人送到了山下就不肯再往前一步了。碧霄下车与他拌了几句嘴，没想到他就直接甩了甩鞭子走了。没有办法，贺鸢只好安慰碧霄说：“下车亲自走过去才更有诚意，我们走吧。”即使碧霄心里再不满，可是贺鸢都这么说了她又能有什么怨言呢？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一处红色的建筑物，看上去像是到了宝华寺。即使已经到了黄昏，可来宝华寺进香的人依旧不少。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时候感觉也没有那么累了。前方的大部队停了下来，她也松了口气。她这还是第一次爬山，身体也是没经过什么操练的娇小姐体质，所以爬了不过一会子便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了。想不到爬山竟比她想象中的更累一些。
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天色有些阴沉，太阳隐在朦胧处，可热度却不减分毫。加上特有的潮意，叫人愈发提不起精神来。她停了下来，微微喘着粗气。直到身旁的迎春催她，她才再次强撑起精神过去。
原以为前方便是一片山花烂漫处，可谁成想前面就只是成片成片的黄土罢了，与玄机大师口中曾经描述的那方世外桃源完全是两处天地。她看到这方景色，心中不免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