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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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的京城，天已渐渐热了起来，只不时地还会下几场小雨。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屋檐上，然后顺着沿缝流下，砸在青石砖上，溅起朵小小的浪花。
许烟伸出手去接着，感受雨轻柔地落在她指尖的瞬间。
身后传来道男声：“殿下，窗口凉。”
许烟回头，正对上的是陆淮有些戏谑的眼神。她没来由地气不打一处来，转头过去赌气地说道：“你管我？”
正说着，视线中便多了双手，将窗户轻轻合上。
许烟没好气地正准备好好教训一番陆淮这厮，一抬头却看到一张许久未见的脸。
云起一如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那般，冷冷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情绪。许烟倏地，失了所有言语。
她用尽所有力气起身，向陆淮的方向走去。
陆淮出声调侃道：“我平时也不是想管着殿下的，只是因为受人所托。喏，这不就来了？”
许烟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向他走过去。
受云起所托吗，怎么可能？云起不是不要她了吗？不是要和柳霏在一起吗？
她都要放弃他了，既然他不要她了，那么她也再不要想着他了。可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许烟在陆淮身前站定。她闭上眼睛想着：但是，因为你是云起，所以我能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走过来，我甚至都可以不去知道你和柳霏的事情。只要你走过来我就原谅你，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她没有等到期盼中向她走来的脚步声，反而听到向门口渐渐走出去的声音。
许烟缓缓睁开原本阖着的双眼，一时沉默无言。
陆淮目睹了全部过程，他有些好笑道：“不是我说，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感情还真是挺有趣的。”
许烟没有力气再去与他争辩些什么，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陆淮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丫头居然不和他斗嘴，有些惊奇地挑了挑眉道：“不是吧，真伤心了吗？那我友情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以后肯定会感激我的！”
许烟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有回应他。
陆淮见她像朵枯萎了的太阳花一般，便没有再卖关子直接说出来：“云起他要走了。”
“云起......要走了”这几个字眼飘到她的脑海中，她喃喃着重复了好几遍，才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她一下子惊起，抓住陆淮道：“你说什么？”
陆淮被她吓了一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云起要走了。大概从一个月前吧，太傅就想把他送到自己的老师玄机大师处学习。原本只是想想，可谁能想到云起考了全甲，一下子让太傅坚定了心思......”
许烟还没等他说完，一下放开他，提着裙摆冲了出去。完全不理陆淮在她身后拼命地喊着“带伞啊殿下！”
雨细细绵绵地落到她的脸上和身上，她却感觉不到分毫。
她压根不知道云起走向哪里，只是跟着自己的直觉跑着。
为什么他要走？为什么他不和她说？所以他这一个月以来不见自己也没有再来学堂是因为他要走了吗？
许烟顿时觉得自己好蠢，为什么要和他置气？她明明可以再和他相处一个月，可是现如今他就要走了.....
正想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许烟想立即冲上前去，可一抹青衣又出现在云起的身侧。
许烟看着柳霏撑着把油纸伞，笑得温柔递给了云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柳霏往许烟这边瞟了一眼，复又看向云起，一脸温婉。
云起接过伞，与柳霏一同进了云朗的书房。
今天的雨，有些咸。许烟站在树下，看着他们的背影，如是想着。
身后突然传来云朗的声音，他似乎是有些吃惊地问道：“殿下？”
许烟转过身去，向云朗行礼：“弟子见过太傅。”
云朗皱了皱眉：“下着雨，殿下怎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在外间淋雨呢？随我快些进去为好。”
许烟苦涩地牵出一个笑容：“不了，云起和柳霏还在里间等着您呢，像是有要事要与您商量。”
云朗疑惑道：“是吗？云起平常都这个时辰来和柳霏一起读书的，今日竟有什么要紧事要寻我不成？”
许烟闻言，怔愣了一瞬后问道：“您说什么？云起每日都这个时辰来，和......柳霏一起？”
云朗应声道是。
许烟大脑一片空白，她不停地往下追问：“为什么云起不和我们一起在白间读书，要在下午我们都走了再过来？”
云朗被许烟的反应有些吓到了，说道：“是云起和我提的，具体的缘由他也没有和我说。”
许烟有些沉默，过了半晌，她听见自己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听说您要将云起送到玄机大师那里，为什么？”
云朗解释道：“云起这孩子超出我的预料，以我的水平，甚至以青云书院的实力最多再过一年，便教不了他了。玄机大师是我的师傅，我清楚或许只有他才能继续栽培云起。”
许烟这才明白，原来云起看的那些她所看不懂的书竟已到了那般高深的地步。原来，自己一直和他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形如高山大河。
云朗见她如此，担心地问出声来：“殿下，要不要进去避避雨？”
许烟没有再理他，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
在她没有看到的角落，云朗勾起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云起，这就是终点吗？是我们的终点吗？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说，是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的事吗？
意识到这一点，许烟暗淡的眸子亮了一下。
没关系，只要她再退一步，问清楚这些事不就好了吗？她这样想着，立即起身往房间内跑去。
她不顾身上的湿痕，拿起巾子随意擦了几下头发，便坐到书桌前拿起笔来飞速地写着：
“明日亥时，书院竹林处见。”
她将这信纸视若珍宝般装进信封中，复又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盖上了自己的名章。
她要给彼此之间最后一个机会。云起，你要来，你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