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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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珊收到墨涵给婉贞寄来的信的时候,她看着信封上那些虬劲的字迹,再看到信封上的地址,便明白这信是谁寄来的了。她在心里不觉暗笑道:“人都已经嫁了,还想娶她麽?”
她很好奇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她摩挲着信封,发现这信很厚,大概里面装了六七页的信纸的样子。信封上密密地贴着比普通的信要多几倍的邮票。“
才几周没有见,就有这么多的话要说吗?”她心里想不明白。她和文才是从没有写过信的,因为同在一个连队,天天都能见到,所以是用不着写信的。看到这封信,她不觉羡慕起妹妹来了。
她很想知道对方在信里究竟给妹妹写了什么,一时竟想把那信封拆开来看个仔细。但是她有觉得这样不妥,因为她突然想到他若是来寻婉贞,问起这信该如何是好?但终究她按捺不住好奇,拆看去看。
信的开头他问婉贞何时打算回去?又说他母亲病了,病得很严重,希望能推迟婚期。末尾说了些一直会等她回去的话。看到这里,翠珊心里是更加放心了,婉贞这会儿还给夫家拘着,因为在一个省内,路程倒是很近,若是他这会子寻来,她倒不知道该如何打发他。要不是他母亲病着,说不准他哪天过来寻婉贞,她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交代。
所以她竟盼着他的母亲多病几日,好把这个风头避过去,等哪天她有了马家的血脉,他再来寻她也是无济于事了。她这样想着,心里倒是安稳了许多。
看完了信,她急急地怕是给人看见似的想把信藏起来。她先把信放在褥子下面垫着,又觉得不妥,便取来了个盒子,把信放在个盒子里,又爬上凳子,把那装了信的盒子放在柜子的深处,这是平常任何人都难以注意的地方,这才放了心。
前几日,讨债的又上门来。大概对方晓得她嫁了妹妹,得了些彩礼钱,便径直寻上门来,说什么都要讨要回去。看那阵势,拿不到钱是不走的。
她先前拿了那彩礼钱,却是不曾用,看那些钱,方方正正,厚厚实实的一墩,拿在手里绵绵软软的,很是受用,但想到它的出处,她心里便跟塞了什么东西似的,很不痛快。她也晓得这钱的用处,所以债主一上门,她便知道对方是为那彩礼钱来的。
她手脚麻利数了数,看看剩下的居然还有余钱,心里便终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想以后这日子就能安安稳稳地睡个踏实觉了。
文才终究是回来了。这回虽是没有亏钱,也不过是小赚了一笔,回来时风尘仆仆的,人也更加黑瘦了些,因为赚了钱的缘故,人的精神仿佛爽利了许多,进进出出都很有些活力。
回到家里,看到一家子都还好,特别是孩子们,仿佛几个月没见,都长高长大了似的,他便很是欣喜。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吃午饭的光景,饭也刚刚烧好。一上桌,盛好了饭,便狼吞虎咽起来。翠珊看着他,不觉又是心疼又是高兴,之前的怨气竟也烟消云散了。
吃好饭,洗好碗,孩子们玩了一会儿也都困了,各自睡觉了。文才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来,看上去很高兴似的说:“这回出去小赚一笔,虽然不能把之前的赔的钱全都还完,但总算没白跑一趟。钱你先收好,明天就给人家送去。”他说着把这些钱放在翠珊手里。
“钱都已经还给人家了。”翠珊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时候?哪来的钱?”他很不解。
“就前些天。婉贞结婚的彩礼钱。”翠珊仍然轻描淡写,不徐不疾地说。
“结婚了么?这么快。”他有些惊异,又觉得自己没有赶上婉贞的婚礼很有些惋惜的样子。
“是啊,结婚了。亏我有这个妹妹,否则你这债是还不清了。”她好像有些得意。
他突然给人刺痛了似的,不再说什么了。先前赚钱的快乐也渐渐消退了。他很快地洗好,上了床,蒙着头便睡了,好像很累一样。
文才已经回来几天了,他也从外面听了写闲言碎语,这一日他回到家里便很不高兴。翠珊看出他心里不痛快,却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不去问他。
回到家里,他一会儿捯饬这个,一会儿捯饬那个,家里弄得乒乒乓乓地响,闹腾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突然叹了口气,说:“你怎么就能狠心做出那样的事?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要不是你欠了那么钱,我怎么会有赔了自己的亲妹妹?”她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回应他。
“我赔了钱,我自己会还,一人做事一人当,用不着你操心!”他显得自己很有担当的样子。
“你欠了钱,一拍屁股走人,把我和一大堆孩子撂在家里。讨债的隔三差五地上门要债,把门槛都要踏破了。凶神恶煞地,不还钱想要杀人似的。你让我怎么办?”她突然哽咽了,好像很委屈。
“我走时跟他们说好了,这回出去,赚了钱就还他们的。他们竟然跑到家里来。”他不解。“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吗?我不是赚了钱回来了吗?”他责问道。
“就你赚的那些钱能够吗?天天给人追债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我牺牲了妹妹,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她抱怨着。
“唉!可你害了你妹妹一辈子了啊!嫁给那样的人她今后怎么过啊。”他感叹说,“你说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才这么做的,但有人逼你这么做吗?不就是钱吗,我如果是你,再怎么样也不能牺牲自己的亲妹妹!还有我听说你要当职工了对吧,你终于要如愿以偿了。如果不是老马家答应能帮你当职工,你会把你妹妹嫁到老马家吗?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其实你是为了你自己!你妹妹对你那么好,你对得起你妹妹吗?”
文才地话说的她不觉愣住了,噎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那些话一句句听起来是那样刺耳,仿佛他是个圣人,在居高临下地训斥她一般。他不理解她,他甚至还觉得她是为了钱,为了她自己才这么做的,他好像在鄙视她。